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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回家

昨日還是一片雪茫,今日卻已融化成水,不復(fù)存在。路斜的一端,雪水化作一股涓涓溪流,仔細聽,潺潺作響;屋檐上、葉端下,是或間斷,或傾瀉的水滴。卻都逃不過同一個宿命,日上三竿時分,溪流干涸,水滴隔半天滴下半星,最后一絲下雪的證明也開始消失殆盡。北小夏恨這樣的世界,仿佛什么都無法令它改變,無論發(fā)生什么,它還是那樣更替,不會為誰而停留。

而世人又是那樣嬗變,迅速地適應(yīng)這個多變的世界,一如既往地生存著,甚至連短暫的感嘆也吝嗇發(fā)出。北小夏覺得,是不是自己和別人不是一個世界的?她們的世界里沒有感傷,沒有不適應(yīng)。那時的她,迷茫無比,老覺得自己融不進這個世界。或許,潛意識里,某人的離開讓她極其缺乏安全感,拒絕打開自己的心窗。只是,北小夏來不及多想,便要收拾東西回家了。

寒假,短暫而易逝。北小夏不知道自己該如何度過,也不曾做任何計劃。因為根據(jù)她的經(jīng)驗,它會在不知不覺中快速溜走,甚至來不及發(fā)現(xiàn),便要依依不舍回到牢籠般的學(xué)校。雖然放假是一件快樂的事,北小夏卻覺得回到家自己未必會快樂。不過,她還是急急地想著早點回去。

一個大行李箱,塞得滿滿的;一個紅色書包,鼓鼓的;還有幾個手提袋子,北小夏覺得自己像搬家似的。北小夏掂量著重重的背包,想要減少書的重量。“反正每次帶那么多資料和書回去,我準會原封不動的。”北小夏心里這樣想著,可又覺得不妥。“這次考的不夠理想,寒假就好好補習(xí)吧!”于是她反而多加了一些書。“先把試卷做完,再好好補數(shù)學(xué),每天早上背單詞,下午背政治、歷史。對了,地理好差,要惡補.......”北小夏細心地在筆記本上記下一條條“寒假計劃”,雄心壯志地決定洗心革面,來年來個大轉(zhuǎn)變。她甚至幻想著自己考試突飛猛進,成為讓人驚艷的黑馬,然后不自覺地嘴角微揚.......

夏梓萍的新家就在縣城,所以不會和北小夏一起回家了。凌空城現(xiàn)在在哪呢?反正不可能和北小夏回家了。

于是,北小夏終于要獨自一人回家了。

北小夏可憐兮兮地提著她的東西,顧不上難堪,顧不上形象。只是,北小夏覺得無助極了,從前自己有凌空城,不管什么事,只要有他在身邊就好啦,什么也不用擔(dān)心。可現(xiàn)在,北小夏走在人潮洶涌的隊伍里,真的很吃力。雖然自己老是告訴自己要獨立,可這次不比以往的節(jié)假,太多的東西讓她想要有三頭六臂,或者變?yōu)榫奕恕6F(xiàn)實不是童話,北小夏便又沒骨氣地懷念起凌空城來。

眼看著一輛輛班車擠得滿滿的,北小夏就害怕。就這樣當(dāng)她以龜速感到車前的時候,只剩最后一輛班車了,其實她就算早到了提著那么多東西估計也很難擠上車的。眼看著那輛徐徐發(fā)動的班車要走了,北小夏也顧不得擁擠+沒座位+暈車,拼命趕去。差一點了,一點了,“撲通!”北小夏只感覺身上一松,便回頭一看,背包正以四仰八趴的姿勢壯烈犧牲了。“啊!早知道就不應(yīng)該帶那么多書回去了,我的書包......”正當(dāng)北小夏為跟了自己那么多年的書包哀痛時,只聽車子發(fā)動了,待扭頭一看,早就絕塵而去了。

北小夏頓時心涼了,這種情況她真沒遇到過。現(xiàn)在是怎么辦呢?回宿舍,獨自一人熬一夜第二天回去?北小夏不想。可是現(xiàn)在天色已暗,肯定沒車了,而且就算有,自己一個人也不敢回去。要知道,她的家在“世外桃源”,就算回到鎮(zhèn)上,怕也沒車回村里。

遇到問題解決不了,打電話給爸媽尋求幫助是北小夏慣用的伎倆。掏出手機,北小夏撥通了媽媽的手機,“媽,我沒坐到車怎么辦?”北小夏掃視著空蕩的校園和街道,目睹著夕陽隱去最后一絲光彩,就要哭了。

突然她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朝自己走來,彎腰撿起地上的背包,彈去沾上的灰塵,“別哭啦,我?guī)慊丶摇!北毙∠倪@才看清是北向寒,還有他身后不遠處赫然一輛面包車。

“哦,媽,有車了,我和北向寒一起回家,可能會晚些到就是,別擔(dān)心!”北小夏喜出望外地看著北向寒,匆忙掛了電話。北向寒接過北小夏的東西和行李箱,領(lǐng)著她向車子走去。

把東西安置好后,北小夏開心地鉆進車里,“真是太好了!”若不是注意到還有一位男生,估計北小夏就感激得要擁抱北向寒了。北小夏一改沉郁的心情,閃著熠熠生光的星眸,崇拜地看著北向寒,“就我們?nèi)齻€人坐一輛大面包車啊?真爽!”

“嗯,是.......”突然北向寒的手機響了,“媽,你說你也回家?”就這樣,到了一個路口,北小夏便看到北向寒媽媽和她一個同伴一起上了車。雖然是五個人,但一點也不擠。

一路上,北小夏也沒怎么和他們交談。一方面,礙于長輩在;另一方面,北小夏害怕自己會暈車。北小夏不怎么喜歡玩手機,便欣賞著窗外的夜景。偶爾,聽聽車上的人談話。

“那兩個都是你的小孩嗎?”北小夏正好轉(zhuǎn)過頭,發(fā)現(xiàn)司機師父好像指自己和北向寒,心里有一點點別扭,那時北小夏將那種感覺姑且認為是尷尬。目光鎖定北向寒的媽媽,期盼著她的回答。

“不是,我的就那一個。”只見北向寒媽媽掃了北小夏一眼,仿佛才認識一樣。

北小夏覺得那種感覺很不舒服。不過仔細一想,的確,彼此都不怎么熟悉,很少見面,不認識也是正常的,便釋懷了。

再看看北向寒,聽著歌,一如既往地不怎么說話,偶爾和那個男生低聲說幾句。噪聲太太,北小夏也沒聽清。不由覺得自己好像一個被遺忘的孩子,真的好想爸媽,希望早點到家。

到了鎮(zhèn)上,北向寒和北小夏被突然的停頓弄醒,發(fā)現(xiàn)車上只剩三人。北向寒媽媽在和司機爭談著,從內(nèi)容上北小夏隱隱約約聽明白了,司機嫌他們村太偏,以太晚為由不肯送。最后,北向寒媽媽說多付點錢,司機就答應(yīng)了。

“真卑鄙!”北小夏在心里咒罵著。卻為這樣的世道無可奈何。

到家。北向寒媽媽付了錢,北小夏道了一聲謝走了。

北小夏后來老是糾結(jié),自己是不是應(yīng)該自己付自己的車費?就算北向寒媽媽不會接受,也做做樣子嘛!“不行,那樣太虛偽做作了!”北小夏覺得不應(yīng)該太見外,這點小事應(yīng)該不會在意的。好不容易說服自己,北小夏又轉(zhuǎn)念一想,“好像我們不是很熟耶~”

家,真的是最美好的人間天堂。北小夏一回到家,就聞到了陣陣菜香,便看到媽媽和弟弟準備了豐盛的晚餐在桌前等自己,一種莫大的溫暖瞬間將風(fēng)塵仆仆的寒冷驅(qū)除,幸福得讓她直想掉眼淚。

“媽,是北向寒媽媽付的車費哦,我沒有還她,應(yīng)該不會怎樣吧?”北小夏還是忍不住想那個問題。

“沒有就算了,下次你幫北向寒付一次車費就好了。”媽媽的語氣淡淡的,仿佛說一件小到不能再小的事。北小夏心里終于舒了一口氣。卻不曾想,媽媽的話只說了一半,半晌又認真地補充道,“下次記得自己付自己的,讓人家付你好意思啊?”北小夏便像霜打的茄子——焉了。

看來,北小夏今夜要失眠了。

輾轉(zhuǎn)反側(cè),北小夏打開手機,意外地收到北向寒的短信,“你看,今夜的月亮真圓。此刻讓我們共享這同一片夜色,愿你一夜好夢!”

北小夏心里甜滋滋的,望著窗外皎潔的月光,透過那片神奇的月紗,仿佛看到北向寒在陪自己度過這個難眠的夜。不知何時,竟已安然入睡。

月亮,你也知道今日是北小夏的生辰,故如此皎潔怡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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