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后眼中閃過一絲猶豫，瞬即還是點了頭，拍了拍沐多綠的手對著沐羽辰道：“辰兒，你帶皇妹去外頭候著，沒聽傳喚任何人不許進來。”

沐羽辰應了聲是，目光掠向沐多綠，帶著輕柔的笑意，伸出手想去牽她，沐多綠微不可見地打了個哆嗦，撐著笑臉道了聲謝便越過他率先挑簾而出。沐羽辰眸光暗色一閃而過，旋即唇角帶笑尾隨出門去了。

云落對沐多綠的反應感到訝異，疑惑地望向王后，而王后的心思似乎都在沐多綠的“異癥”上，只定定地望著自己，急切且憂心。

云落斂了斂心緒，暫且擱下心中的疑團，對著王后緩緩說道：“我是一名殺手……”她頓了一下，望著王后倒抽了一口氣，妝點華貴的面容微微泛白，看她那僵直的臂膀，想必隱于寬袖之中的雙手已握得緊緊的。她嘴角帶出一絲苦笑，接著道：“五年前，我第一次出任務，完成了任務之后回程途中，遇到一伙山賊在搶一隊商隊，我本無意插手，不料我經過他們時，那賊頭目竟也將主意打到我身上來了，所以我送了他們一程。”

見王后的臉色愈發難看，手緊攥著桌角仍壓抑不住絲絲顫抖，云落也不忍心再嚇她，她相信聽了這些話后，王后該是會為她接下來要說的保密了。

“原本我以為商隊的人皆已喪生于山賊之手，誰知多綠躲在馬車底下，僥幸逃過一難，且一直跟在我身后，我見她可憐無依的模樣，一時心軟便將她帶在了身邊。可她目睹了那場瘋狂的屠殺，竟惡夢連連，每每從夢中驚醒便徹夜不能寐，整個人變得恍恍惚惚，如行尸走肉一般。”那種眼睜睜看著親人在眼前身首異處的絕望，云落仍記憶猶新，多綠的，她自己的，歷歷在目。

“后來呢？”王后眼淚簌簌直落，早已忘了之前的驚恐，滿心只有對女兒的痛惜。

云落咽下喉中的硬塊，微仰著頭不讓目中的水氣溢出，接著道：“后來，有人告訴我，有種移魂法可以調換人的記憶，如果將她那段恐怖的記憶換掉，那么她便不會那么痛苦。”

王后緊問：“所以你就請神醫以移魂之法換了她的記憶？”

云落點了點頭，“是的，不過神醫讓我發過誓，絕不能將這移魂法說出去，可如今，我已違背了誓言。”

王后從榻上站了起來，行到云落面前，執起她的手，拉著她一起跪了下來，虔誠地雙手合十，淚眼婆娑地喃喃說道：“蒼天在上，后土在下，今日云兒受弟子所逼違背了誓言，如若蒼天真要怪罪，一切責罰由弟子一人承擔，求蒼天莫再為難這兩個可憐的孩子。”說罷，朝著門外虔誠地磕著頭。

“娘娘……”云落錯愕地望著王后，怔怔跪著忘了動作。

王后輕輕一笑將她一并扶了起來，道：“云兒，謝謝你，謝謝你為綠兒所做的一切。你放心，今日的事本宮一句都不會說。”

云落半晌才回過神，想著王后方才那席禱詞，心緒翻涌，她貴為一國之母，竟愿替她擔下一切責罰。淚，終究還是禁不住滑出眼眶。

“哭什么？傻丫頭，如花似玉的臉蛋都讓你哭花了，來，本宮幫你妝扮妝扮。”王后輕笑著拭去她臉上淚痕，拉著她進了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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