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這是真的嗎？”龍嘯急匆匆地沖進鳳棲宮，滿臉的驚疑不定。

“嗯？”皇后放下手中茶盅，冷冷地凝視著他，描繪細致的柳眉緊緊蹙起。

龍嘯一怔，方回過神來，慌忙肅容跪下行禮，“兒臣叩見母后。”

皇后看著他，目光含怒帶怨，面容肅冷微微顫動，語氣嚴厲地斥責道：“你貴為太子，身為百官萬民之表率，卻如此莽莽撞撞，不知禮法進退，你是巴不得你父皇快些廢了你另立新儲君嗎？”

“母后息怒，兒臣知錯了。”龍嘯低垂著頭，掩去眸中的悲哀。

又要開始了嗎？母后多久不曾用這么嚴厲的語氣斥責過他了，有三年了吧？如今，又要開始了嗎？

猶記得以前，每次母后一聽到父皇又留在了圣蘭宮，便對他疾言厲色，嚴加束約，要他做一個完美無缺，無可挑剔的太子。總說著，只有如此，父皇才會看見他們母子，他的太子之位方不會被龍吟所奪。

嘴角輕輕一勾，勾出一抹自嘲笑意。想證實的問題已不重要了，母后的反應已給了他答案，蘭妃母子死灰復燃了。其實母后一直都不知道，他這么努力不僅僅是想勝過龍吟，得到父皇的認同，她偶爾的一句夸贊也可以讓他雀躍許久。

皇后也意識到自己太過嚴厲，深吸了口氣壓下滿腹的不平與憤恨，斂了神色對著龍嘯溫聲道：“起來吧！”

“謝母后！”

凝望著恭立面前的兒子低眉斂目，與她之間似乎隔著一層厚重的隔膜，皇后心中不禁一陣悲涼，不覺紅了眼眶。哪個女人不想慈眉善目做良母，不想手撫兒女抬眸笑溫柔？

“嘯兒，你別怪母后，母后都是為了你好啊！”唇角含著絲自嘲笑意，神色幽怨地續道：“你父皇說我強勢善妒，對我避而不見。如今皇恩圣寵，富貴榮華都只是表面。母后真正擁有的便只有你了，你是母后下半輩子唯一的指望，母后不能讓你行差踏錯讓人抓到錯處啊！”觸動傷心處，皇后話音已含哽咽。

龍嘯詫異地抬頭望著眼泛淚光的母后，心不由得變得柔軟，看著母后保養得宜卻依舊蓋不住眼角的細紋，眼中又帶著幾分同情。未曾想過雍容華貴、傲睨后宮的母后竟也會說出如此近乎心灰意冷的話。紅顏易老，青春難求，當容顏如枝頭凋零的失色花朵，饒是再強勢的女人也會感到害怕，猶如他的母后。

他躊躇了一小會，便緩緩上前，跪在皇后腳邊，握著她的手道：“母后，你生我養我教我，我們是世上最密不可分的人，母后為兒臣費心耗神，為兒臣搭橋鋪路，兒臣感動都來不及，怎么會怪母后呢？”

就算之前有，這一刻也煙消云散了，知道了母后的擔憂，他還怎么生得氣？

皇后抬手撫著兒子的臉，眼中打轉的淚珠終于潸然落下，滴在龍嘯衣袖上，迅速暈染開來。

“母后，你放心，兒臣已經長大了，以后便由兒臣來保護母后。”龍嘯執起皇后的繡帕，輕拭著她的淚漬，“母后盡管寬心，您不想見到的人兒臣便讓她再也無法出現在您面前。”

皇后柳眉一挑，“這事可得當心，綠姬之事你父皇已對你心有芥蒂，你……”

“兒臣知道分寸，請母后靜待佳音。”龍嘯說完起身行了一禮，“兒臣先行告退！”

皇后遲緩地點了點頭，龍嘯便大步跨出了鳳棲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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