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是眨眼間的功夫，待到璇璣和清枝沖上前去的時候，她已經沒了生息，一襲淡青色的衣裙裹著她瘦弱的身子萎頓在地上，似被秋風秋雨打落的花，萬分的凄清。

她的脖子上還插著一把匕首，那是軒轅青給她防身用的，如今卻深埋在她的喉嚨深處，被血染了個通透。

清枝抱起她的身子，抖著唇喚她的名字，眼淚簌簌落下，哀慟困于眉眼間，找不著發泄的出路。

軒轅青親眼見者季霜死掉，一時間呆住了片刻，他從不曾想過她會如此決絕的離開他，所謂死別，便是再沒有相見的機會，他此時才明白這個詞的含義。

她說了不是么？往后的千秋萬世，她再也不見他。

眼眶里酸澀溫熱，那許是淚，也許是懊悔。

軒轅青回過神來，慢慢的走上前去，狠狠的推開了清枝和璇璣，將季霜的身子奪過來抱在懷里，那溫熱還在，卻一點點的逝去了，任他抱的再緊也是回天乏術。

或者是自己錯了吧？他費盡心機得到的權勢是入骨毒藥，慢慢的融盡了他心里唯有的那點溫情。他想把這天下都握在手里，如今卻發現，這天下又有什么稀奇，他的季霜死了，他心心念念的季霜死了，他該去哪里尋回她？

這大殿里一時間靜默了下來，只隱約可聽聞清枝和璇璣的抽泣聲，平添了幾許清冷寂寥。

面對此情此景，軒轅青依舊是面無表情，但若是細看，便可看出他眼里的茫然，他失去了季霜，與其說是痛徹心扉，倒不如說是手足無措。

他還不知道自個兒錯在哪里，更不知是什么讓他們走進如今這萬劫不復的境地。

許是他表現得太過冷然，那邊碧彤細細的觀察了片刻，便覺得他愛她也不過如此，心思翻轉了會兒，隨即走上前去，笑笑開口。

“哥哥，你莫要難過，是她對你有異心，她罪有應得。”

軒轅青卻是不語，好半晌才出了聲兒問，“是她的錯？我沒錯？”

那聲音模模糊糊的，似含在喉間發出的。

“自然不是哥哥的錯，哥哥是當今皇帝，天命所歸，哪里會犯錯。”碧彤笑著開口，頓了頓又說，“我知道哥哥對她極是喜愛，紅顏消逝，莫說哥哥，便是我們這些個旁人見了也都難免痛心，不過哥哥放心，這天下這么大，再找個季霜是難事，再找個比季霜好上千百萬倍的，卻容易得很。”

碧彤說著話，笑嘻嘻的湊上前去，伏向軒轅青的耳邊，“哥哥，我府上新收了個歌姬，她原也是大家大戶里的小姐，只不過家道中落這才墮入了煙花之地，只是她一身傲骨潔身自好，寧愿一死也不愿污了自個兒的身子，妹妹也正是看中她這一點，才將她收到身邊養著，說起來，她倒是與季霜有七分相像，她今年才十六歲，嬌嫩得像是將開未開的桃花，若是哥哥喜歡，妹妹將她送進宮里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