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徐靖武正站在李儇身邊，聽聞了季霜的話，也是一驚，趕忙看向軒轅青，卻發現他早已不是他熟識的那個人，如今他的眼，幽深如潭，叫人看不清他的心。

“你說這些有什么用？”軒轅青并未回答季霜的問話，“我只問你，你對我到底有沒有異心？”

他開門見山的問著，臉上全是不耐。

季霜見狀嘆了口氣，輕聲問到，“若是我說沒有，你信么？”

而軒轅青，卻是再沒法子回答。

大殿中靜默了好半晌，季霜直愣愣的看著軒轅青，越等越是心冷，只覺得似又回到了當年，那時候父王，剛死，她孤身藏在這皇宮里，暗忖著是該自刎還是該茍且偷生，那時的絕望，便如此時一般。

“當年你殺我父兄，我不也一樣沒計較?！奔舅吨接珠_口，“碧彤與我一向不和，你也是知道的，你不該只信她的片面之詞，甄兒雖是我的親妹妹，但她卻是生在民間，與前朝半點瓜葛也沒有，而我更是從沒想過要與她相認，咱們就當沒這回事，好不好？”

她說到后來，聲音里已經帶著點點哀求。

像她這樣驕傲的性子，這是從來沒有過的，軒轅青也知道，卻還是消不去心中疑慮，沉默了半晌，方才又硬著心腸開口，“那你殺了甄兒，我便信你，往后，我封你做我的皇后?！?

季霜聞言，身子如墜入冰窖之中，抖著唇看了他好半晌，方才覺出臉上涼濕一片。

“不。”季霜伸手胡亂的擦了擦臉上的淚，冷著聲兒開口，“我不殺她，若你信我，我根本就不用殺任何人，若你不信我，便是我平了這天下又有何用？罅隙一旦埋下，便如這碎掉的杯子，怎么都復原不了?！?

她高高的昂著頭，聲音里盡是一派淡然，似是天女俯瞰眾生，那高傲的樣子實在是氣壞了軒轅青。

“既然復原不了，那便丟了吧。”軒轅青也冷聲到，“我既身為天子，便該學會斬草除根?！?

他一說完，便看向得意洋洋的碧彤，吩咐到，“去為季霜倒杯鴆酒?！?

碧彤笑著領命去了，不多時，便拿著那能讓人頃刻斃命的毒酒過來。

軒轅青抬手接過，遞到了季霜面前，又冷聲到，“若你肯殺了甄兒，這酒，不喝也可?！?

季霜聞言卻是淡淡一笑，伸手接過那酒，慢慢的往嘴邊湊去。

眼看著那酒便要貼上她的唇，她卻又停住了，猛地將那酒杯往地上一扔，瞪著軒轅青問到，“你不阻攔？你當真要我死？”

她這一句話，直問得軒轅青白了臉，要不要她死，舍不舍得她死，他自個兒都不知道。

方才那一瞬間，他倒是真的沒想要阻攔，只覺得若是季霜死了，那普天下便再沒有能讓他煩心的人了，合該是應該欣然的，但她丟掉毒酒的時候，他卻也真的是松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