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房間
- 試煉
- 兔子依然在
- 2092字
- 2012-02-27 06:48:28
步入陰暗的房間里,布魯緊張得幾乎不能屏住呼吸,身體的微微顫抖在這樣的環境中的確不引人注意,可是伴隨著死寂的夜晚,布魯胸腔里的砰砰聲卻越來越重,心臟好像就快要掙脫出來了一樣,越來越不安分了。
從倉庫的結構上來說,這個位置是背對著街道的唯一一個房間,本身就遠離了其他人的住所,偏偏修車廠的鋼架支撐又不同于普通的民用住宅,一層的頂部架得很高,那種籠罩著悠久歷史氛圍的石頭房子在赫拉大道周圍屢見不鮮,以至于這里幾乎成了一個相對的制高點。
事實上,加速了布魯緊張情緒的原因不只是那種第一次闖進別人房間的興奮感,或多或少的,二樓房間里特有的詭異氣氛也擺脫不了干系。調暗IPHONE手電筒的白光環顧四周,這個房間比布魯想象中的要大得多,奇怪的是只有幾扇小小的通風窗開在靠近天花板的墻壁上,微光里一切都看得不是那么清晰,讓人好像走進了電影里的奧斯維辛集中營一樣。而自從布魯邁進了門檻開始,潮濕陰冷的感覺便撲面而來,不斷地刺激著他敏感的觸覺感官,布魯很想把這種知覺歸結于房間昏暗帶來的某種下意識錯覺,但是彌散在空氣中淡淡刺鼻的難聞味道也不停的打消著他的自我安慰。布魯不知道,其實那種讓人不由得捂住鼻子的刺激性味道就是福爾馬林獨有的氣味,那氣味在黑暗中四處飄散,甚至從指縫里鉆進去,幾乎引得布魯的鼻涕眼淚一同流下來。
房間里面,一排排的架子靜靜的陳設在那里,仿佛是圖書管里的書架一樣擺放得整齊而有條理,可是相信我,現在眼前所見到的一切都僅限于遠觀,隨著布魯一步步接近那些大架子上擺放的東西,他的臉色也變得越來越難看。誰能想到,寬敞的房間里,架子上擺放的竟然是那么多帶蓋的的大玻璃水槽,仔細觀察之后,如果沒猜錯的話上面那些應該是各種各樣的標本器皿,一行一行數目眾多的不同標本簡直可以組成一個小型的人體博物館,從胚胎到胎兒成型,連帶著氣管和支氣管在上面的肺臟,拳頭大的角錐型心臟,顏色紅褐的肝臟、質地柔軟的直腸,等等這些,凡是人體上有的臟器應有盡有。
再接著看下去,每個架子上層擺放的那些東西則更為恐怖,那些都是經過福爾馬林浸泡過的深褐色人骨,形狀各異的他們湊近了才發覺氣味是如此的難聞,相比之下最恐怖的算得上是那些頭骨了,還有幾個依靠房間角落里的架子支撐著的完整人體骷髏,他們都好像在朝布魯齜牙咧嘴一樣,眼睛位置的深洞里閃現出異樣的熒光,恐怖的氣氛使毛骨悚然,幾乎搞不醒這里是現實還是已然置身地獄。
把頭轉向一邊深深的喘了幾口粗氣,布魯尤其需要平復一下他因為恐懼而愈發焦躁的內心,盡管此時此刻他還不清楚米達倫這間“儲物室”的作用,但在布魯的概念中,他已經距離自己想要知道的真相不遠了。
繼續向房間深處前行,靠近墻邊幾個架子中間的一張床飲起了布魯的注意。這種詭異的氣氛里,與其說那是一張床,倒不如說那是一個手術臺或者解剖臺還更為恰當一點,思緒游走間,布魯仿佛看見那碩大的床鋪上躺著一具干枯的深褐色男人尸體,皮膚、肌肉、條條神經都層次分明,血管走行也那么清楚,胸腔和腹腔是打開的,五臟六腑擺列整齊在尸身旁邊,骨瘦如柴的解剖者身旁,慘白的燈光反射在尸體上顯現出瘆人的青灰色……
等等,這幅畫面布魯好像在哪里見過,解剖者的身影一瞬間勾勒在他的腦海里,模樣竟是那樣熟悉……
街頭拐角后面傳來亮光,男人身著白衣、如骨消瘦,他提著煤油燈蹲在死角里的墻邊,破落的磚墻墻面下面,角落里貼著地面堆放著破爛的東西,手里煤油燈昏暗的燈光沒有把一切照的很明晰,微光里,那個側過身的男人,他骨瘦如柴的身體勉強把白布衣衫頂起,突出的脊梁和單薄的肩膀在衣衫上呈現出一節節的骨形,脆弱的男人的身受重病折磨,不時連續而沉重的咳嗽不止。
布魯依稀記得那個恐怖的夜里,男人是如何顫巍巍的從懷里掏出一把鋒利的刀子,接著用那只抓著小刀的手慢慢地去靠近小巷角落里的那堆破爛東西——一個被深色厚重的布片隱沒了扭曲的形體、骯臟干燥的毛發好像雜草一樣的男人。
沒法擺脫那天晚上的陰影,就好像沒法擺脫男人虛弱卻犀利的眼神,沒法擺脫白骨一樣高聳的顴骨帶來畫面的驚悚,沒法擺脫男人手里刀子逼人的寒光,也沒法擺脫扼住自己胳膊的死神之手,即便是過了那么久,絕對的骨感從手腕直接沖進毫無準備的大腦中時,從左邊手臂傳上來的涼意依舊能僵硬他的半邊身體,讓布魯足以確定,所謂“神圣儀式”的執行者就是米達倫!
他說過,“我盡力了,不過那流浪漢剛剛還是死了,我只是想要他的內臟,以后你會明白‘神圣儀式’的意義。”這句話到的意思直到現在布魯才勉強懂得了一點,也許那個角落里的流浪漢真的已經死去了,而米達倫則為了某種目的解剖了許許多多像他這樣的人,把他們有用的內臟保留了來,最終都匯聚到了門多薩的這個倉庫里。
“現在的問題是,‘神圣儀式’就只是解剖而已?接下來,他要這些內臟來做什么,難道就只是收集人體器官來研究?”這想法也未免過于變態了,盡管接觸時間不長,但依同齡人交心的互相理解,布魯迅速的否定了自己的偏頗思路。
然而,正在布魯糾結的站在房間中央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房門卻大大出乎人意料之外的被專屬鑰匙所開啟了,當幾個開門的人急匆匆用熟練的動作按下門邊開關的時候,房間里一時間很難讓眼睛適應的白色熒光里,所有人都呆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