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塞老伙計，我說這么早你要去哪啊？”米蓋爾問。

“我想給自己放兩個小時的假，到別處去懺悔禱告。”何塞答道。

在整座圣地亞哥城天色微亮的時候，何塞與米蓋爾二人秘密的離開了比庫尼亞.邁克納路的倫琴醫院。又一次開車帶著人出發，而駕駛者卻已然換了一個心情

“何塞，你都不去送送珍妮嗎？誰不說你大概也清楚吧，這次她離開之后，你們也就再也見不到面了……”米蓋爾說著，從懷里掏出那個經典的大煙斗叼在了嘴上。

“我當然知道。”何塞沉吟了一會兒，接著慢慢的拿出那只對于他有著重要意義的ZIPPO火機，一邊直視前方的開著車，一邊隨手把它遞給米蓋爾，說：“不用忍啦，我這又不是病房里，給你火。”

相處的時間已經不短了，米蓋爾大致上也清楚這只火機中所蘊含的何塞、珍妮、克勞德的羈絆，而此刻他看著眼前的這個男人微笑的臉，不知不覺間竟讀出了一種全身心的釋然，這也讓米蓋爾為這種改變而欣慰不已。“老頭子”默默地接過火機點了煙斗，附和著笑笑說：“我只是有點擔心那個老姑娘，而且也替你覺得她的離開有那么一點可惜。”

沒想到這時何塞接過米蓋爾的煙斗深深地吸了一口，居然被嗆得幾乎流出了眼淚，戒煙許多年以后，他已經明顯不能適應這種味道了，“唉，人怎樣也不能總保持在過去的狀態里啊……我一度想欺騙她欺騙全世界，但終歸發現最難欺騙的是自己，事實是，當年我們兩人是彼此相愛的，可是我始終過不了親兄弟克勞德這一關，于是我選擇了逃避，逃避工作、逃避珍妮、逃避與過去有關的一切，即使我很清楚這將給我們帶來多么大的傷害。”

“過去的都過去了，我倒是對她后來跟你說的話蠻有興趣的。”

“是啊，過去的都過去了，人都在往前走，連珍妮也勇敢地找到了自己的歸宿。我不能多說什么，我只能說我很了解珍妮，她還是原來的她，她善良、堅強、很會照顧自己，我相信她自己的選擇。那是個幸運的男人，我想也許是他的平凡和單純才能給予珍妮她真正想要的簡單的幸福吧，我希望我們放她自由是對的。”何塞不禁感嘆道。

“嗯，希望他們夫妻能從此徹底的脫離出整件事吧，走得越遠越好，最好到非洲某個誰也想不到的角落才好，也不枉費我們違反紀律幫她這一次……對了，我還在想一個問題，不過一直都搞不懂，既然你一直都沒懷疑過珍妮，你那把槍里怎么會沒裝子彈呢？”

聽了米蓋的問題，何塞卻并沒有回答，沉默的時間就這樣緩緩如水般安靜的流逝著，六顆子彈還緘默無聲的躺在何塞牛仔褲的右邊口袋里，而問題的答案到底是出于什么樣離奇的原因，我想只有何塞自己知道。

作為圣地亞哥最適合懺悔和禱告的地方，今天的圣地亞哥大教堂依舊莊嚴而肅穆。懷著虔誠的心送走了最后一位來訪者，主教從懺悔室里走了出來，拂面而過的，是二月的熱風翻滾著席卷了整間教堂空曠的廳堂，這時一位身體有些佝僂的老人拄著拐杖出現在了他的視線之中。

“米迦勒，你來了。”主教親切的對導師說。

“主教大人，別來無恙啊。我只是來隨便看看，順便為我的一些迷茫中的孩子開導前程。”米迦勒說。

老人的面容不盡普通，只是刻滿滄桑的右手撫摸著的拐杖柱頭有些文章，上面的惡天使帶著一種可怖的詭異笑容，似在嘲弄詛咒著周圍的每一個人，讓人望而生畏。

與此同時，何塞的車子也開到了他所說的“懺悔禱告”的地方，而出乎意料的是，車東拐西拐的駛進了居民區，最后居然被停在一棟極其普通的居民樓下。

“不是說去懺悔禱告嗎，怎么停在這里了？”米蓋爾不解的問。

“我的目的地其實就在這兒。你想想，雖然布魯.里爾加多在這件案子中有很大的嫌疑，可是如果珍妮說的話都是真的，拉斐爾就至少有很長一段時間都呆在美國，而布魯從來就沒有離開過智利，這根本就說不通，又能作何解釋呢。”

“所以，要么珍妮、布魯這兩個人有一個人說謊了，要么‘拉斐爾’就另有其人。”這么快的就能把其他事件聯想關聯到經手的案件中來，聽了何塞的精彩分析，米蓋爾不得不承認這個四肢發達壯漢的頭腦卻并不簡單。

“沒錯。不過經歷了珍妮的事我自己也想了很多，對于身邊的人尤其是親人，無論最后是哪一種情況，最受傷害的人必然是布魯年幼的女兒，所以我會想，能不能先找到布魯搞清整件事情的原委，能不能讓我們大人不經意間的過錯不要對孩子造成太大的影響，能不能抽出一點時間來關心一下那個孩子……”

順著樓梯向上走，沒多久兩人就來到了布魯家的門口，奇怪的是那門居然沒有關上，而當何塞悄悄的拉開大門準備進去的時候，沉靜的屋子里就傳出了一個男人的聲音，“……喬伊，我的寶貝，爸爸對不起你，不過你相信我，爸爸真的沒做任何壞事，我什么都不知道啊，全部的事都是別人誣陷我的。你給我一點時間，你等我，你一定要等我！爸爸會回來找你，我們會像以前一樣的過生活，即使這樣不行爸爸也會來接你的，你一定要等我啊……”

是布魯！他居然回來了！何塞一聽到布魯的聲音就迫不及待地猛推開大門進了屋子，而極其敏感的布魯此刻也聽到了門口異常的聲音，急忙推開窗子縱身跳了出去、奪路而逃，甚至當何塞沖到窗口的時候，僅僅看到的是布魯消失在街角的消瘦背影。

“奧古斯丁，馬上通知圣迭戈路255號周圍的警員，還有動用所有能動員的力量全城戒嚴，連環殺人兇案的嫌疑人現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