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誰的執(zhí)著,只因抓住了撕開你最真實一面的衣角,便要拋開所有的顧慮去卸掉你在現(xiàn)實面前全部的偽裝,哪怕這樣會讓她失去所有,哪怕這樣會丟掉原來的自我,只要遇見卸掉一切的你,此情可待。
她的執(zhí)著,哪怕祭出整個天下,哪怕自己會受傷害,她也只會用自己身上的所有做賭注,只因她做好了輸光一切的準(zhǔn)備,也只為了將屬于她的全部贏回來。這世上本就不缺少成功,缺少的只有那因之而瘋狂的賭徒罷啦。
正如人生的悲哀并不是輸在起跑線或是征途中,而是一個垂死之人在合上眼的那一瞬間竟發(fā)現(xiàn)自己終其一生還沒有踏上屬于自己的征途,沒有方向,沒有追求的活著,恰如那連風(fēng)的指尖都不曾觸摸,忽視的地方,沒有了溫度,沒有了熱度,一生蒼涼。
殿中的紅怡微啟雙唇,吞吐之間略顯恬靜,談吐之詞卻在剎那之間猶如石破天驚,只見她向佛說道:“佛為眾生而生,佛為眾生而死。如若使然,倘天下眾生消亡,佛還是不是原來的佛,佛就不再是佛,那么只要能普渡心中的佛,舉刀屠眾生又如何。誰可知,當(dāng)整個天下都成為阻止我向你邁進(jìn)的步伐時,我愿埋葬天下,只為你?!?
這一刻,話雖落盡,殿內(nèi)卻余音未絕,隨后只見佛抬眸向紅怡看去,還是一樣的眸光,卻有著曾相識,卻又盡顯陌生的意味。半柱香過后,這期間似乎沁透了千年的孤獨和守候,只聽佛口中出一聲深沉的嘆息,似跨越了千年之后的蒼老,卻又如孩時般的無助,隨后只見佛向紅怡說道:“佛為普渡眾生而在,當(dāng)世間只剩你一人之時,眾生可就是你,而你可就是眾生。”語氣中透露著詢問,答案卻又盡在不言中。
剎那間的沉思,只聽佛繼續(xù)說道:“佛為眾生而生,在你舉刀屠天下的那一刻,你又怎知佛不愿下地獄,為眾生,奪刀屠向你?!闭Z氣中透露出無限的肯定,似在陳述一件事實,完全忘卻了自己是誰。
那是誰說,當(dāng)這世上只剩一個你,那么我普渡你,就是普渡眾生。因為,那一刻,你就是眾生。
一炷香的停留,似乎佛在給紅怡,或是自己思考這一刻殿中所發(fā)生的一切。紅怡沒有給佛答復(fù),正如佛那時沒有給她答復(fù)一樣。接著只見佛眼神溫和地向紅怡看去,繼而說道:“當(dāng)初只因千年的普渡都未能將你渡到佛的彼岸,所以佛感到迷茫和困惑,閉關(guān)千年之久只為了再次將你普渡,普渡這世間最后的眾生。千年的頓悟,再次回眸,你已不在。閉目沉思,我問自己,站在殿中的你,到底是誰。佛是世間眾生眼中的佛,還是你心中的佛,你能在最后普渡這世間的佛,還是佛能在最后普渡這世間最后的眾生,你想知道,我更想知道?!?
世間萬物終有劫數(shù),佛這一生都在塵世間與天國之間左右徘徊,只因那一次的轉(zhuǎn)身,那一次的凝視,在佛心中種下了劫,佛這一生都過不去的劫。
紅怡并沒有回答佛的話。
幾個呼吸之后,只見紅怡轉(zhuǎn)身向殿外走去,而剛走幾步之后,又停了下來,只聽紅怡并沒有轉(zhuǎn)身的向佛說道:“世人都說,佛知曉塵世間的萬事萬物,所以看破了萬丈紅塵,得道成佛。那么我很想問一下高高在上的佛,你可知道我的身世?”
佛聽到紅怡的詢問,并沒有吭聲,這問題佛不知道,所以無法回答。其實這問題又何嘗不是佛最想知道的,世人都說佛能看透世間的所有,能夠度化萬事萬物,可佛唯獨看不透紅怡,猜不透自己為何度化不了這塵世間唯一的眾生。見佛沒有回答,只聽紅怡說道:“你得道成佛的那一天,也就是我出生的那一天,命運將你眼中的感情剔除掉,以致你看破紅塵,而將你剔除掉的感情拋入凡塵,讓其輪回再來,而我就是那個幸運女?!?
說完之后,只見紅怡沒有回頭的向殿外走去,嘴里還在說道:“也許真的是愛,哪怕愛的盡頭世輪回再來,而我心甘情愿?!本瓦@樣在紅怡走向殿外的時候,身體卻漸漸的虛無,在還沒到殿門口的時候,便已經(jīng)消散的無影無蹤。
佛改變不了紅怡心中那偏執(zhí)的執(zhí)著,改變不了冥冥之中那命運的安排,也許世紀(jì)之殤在劫難逃。
似乎就如紅怡所說,她要做佛眼中那最后的眾生,就在一夜之間,紅怡屠盡了整個天下,血流成災(zāi),只為誰眼中的執(zhí)著,只為輪回再來,哪怕那是一種罪。
佛在看見萬物皆枯的時候,嘆了口氣,說道:“原來我連自己都度化不了,何談度化眾生,也許真的該輪回一次,了結(jié)自己的前世今生?!边@一刻,佛看著滿目皆殤的天下,嘴里繼續(xù)說道:“你以為你不說,我便不知嗎。”說完之后佛哭啦,為天下,為了誰,只見那斷了線的血珠子從眼眶里不停地落下,聲聲敲擊著佛殿中的石板,到最后佛的身體竟然就那么慢慢的開始融化,化成一條血色的小溪流出了佛殿,最終匯聚于深埋在佛殿之外的眼珠子上面,似乎在追憶著什么,然后血液一點一點的滲進(jìn)土里,一點一點的融合進(jìn)紅怡供奉的眼珠子里,似乎在撫平誰的傷痛,無微不至。
又或是千年的較量從現(xiàn)在便已經(jīng)開始。
而也就是在最后一滴血液融進(jìn)眼珠子的那一刻,眼珠子在地底下轉(zhuǎn)動了一下,似乎有靈性般消散在泥土中。
這一刻,那融了血液的眼珠子,鎖住了整個世紀(jì)的殤,卻并沒有因為佛的善而度化了紅怡眼底那寧殺盡眾生的惡。似乎在佛與紅怡的力量相持之下又誕生了一個靈魂,成為了魚翁暫時得利的一方,虎口拔牙。
這是一個將佛的力量與紅衣的力量完美的相持在一起的最佳容器,而眼珠子的輪回也畢將掀起塵世間的萬丈風(fēng)波。
而這個眼珠子也就是傳說中的獄眼,那落殤無數(shù)的結(jié)晶,善里面卻透著邪氣的妖孽。
到最后佛殿靜靜的,一陣風(fēng)吹過,卻恰若不曾驚醒睡夢中的塵埃,沒有留下它來過的痕跡,卻知道它已走過。千年之后一睹誰將臣服于誰,誰又將被誰普渡。
千年的布局,千年的演變,終將在塵世間掀起怎樣的風(fēng)沙。誰的命格,誰的宿敵,誰是這一場棋局中的關(guān)鍵棋子,誰又將成為對弈的棄子,誰又會將棄子用活,誰會是這一切陰謀的幕后黑手,那是誰在逆流沙中前行,在命格中翻盤,扭轉(zhuǎn)乾坤,坐擁天下,紅袖添香。
那擁有獄眼的妖孽又會在其中扮演怎樣的角色,會在暗中不明不白的成為佛的棋子,還是紅怡的棋子,又或是誰的棄子。也許一切盡在千年之后的輪回中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