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無念師太

“小姐，師太法事已經做完了，咱們可以去拜訪了。”

林暖雨和凌溪二人正在昏昏欲睡時，晚蘇打斷了她們。

“恩，知道了。你且前去遞上拜帖，我們稍后就來?！绷峙暄垡膊槐犻_地說道。

“是，小姐?！蓖硖K領命下去了。

“好了，走吧?！绷柘谕硖K腳步聲傳來的那一刻就已經清醒了，此時見正事來了，便也要起身去做。

林暖雨一把按住她的手，腦袋在她的臂彎上蹭了蹭，懶洋洋地說道：“不急，等會兒?！?

凌溪雖是不解，但她知道林暖雨做事的分寸便也坦然接受了，靠著這棵老槐樹繼續自己的瞎想。

“溪，你說家里人現在都在干什么？”林暖雨在凌溪懷里換了個姿勢問道。

凌溪心里一閃，苦笑道：“不知道。”

林暖雨感覺到了凌溪的情緒，抬起頭看著她道：“想家了嗎？”

凌溪不答反問道：“你不想嗎？”

林暖雨從她懷里拾起身來，看著遠方的山峰并不言語。凌溪隨著她的目光看過去，因這雪鯉庵地處帝都最高的一座山上，此刻在此處望去，因為天氣灰蒙蒙的原因，倒顯得整個天地都在搖搖欲墜，這樣看著，凌溪的后背“噌”地一下冒出些許冷汗來。

“別怕。”林暖雨輕輕地握住她的手，眼睛依舊不離開遠方：“我的記憶越來越不好了，不知道是不是穿越的后遺癥，雖然我們待不久，但是，我很擔心你，所以你要堅強。”

凌溪猛地攥住她的手，目光灼灼地盯著她，眼里滿是擔心。林暖雨不用轉頭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只是，這是。。。。。。

“好了，我們該走了。”林暖雨不待凌溪反應便起身離開了，凌溪怔怔地看著她，那單薄的背影在灰沉的天際下仿佛隨時都會消失一般地漸行漸遠，她心里突地顫抖起來，忙起身追上，伸手死死地抓著林暖雨的手。

“別怕?！绷峙贽D頭對她微微一笑，反手抓住她的手。

就這樣，凌溪的心里因為得到安定而開始溫暖，不再受這天氣的影響。二人似是散步般地來到了這處林暖雨一輩子都不會忘記的院落。只見此處竹影斑駁，可是明明天是陰的。林暖雨細細打量著蓋的很是奇特的房子，腦袋開始顯現一些畫面，這是這速度太快，她沒能抓住。

“暖雨，到了嗎？”聽聞凌溪的聲音，林暖雨腦中的畫面一瞬間便消失不見了。

“嗯。”說著林暖雨就上前對著房門做了一輯道：“師太，晚輩楊子茹前來拜見。”

“進來吧?！币粶厝岬呐晱奈堇飩鱽?。

然而聞這女聲地那一刻，林暖雨整個人如同被雷劈了一般地立在原地。她終于想起來腦中關于這院落的畫面了，因為這女聲便是自己穿越時處在混沌狀態時聽到的那個聲音，而那些畫面也是自己在忍痛奔跑時出現在腦中的，她的腦海里出現過這個院子，連那斑駁的竹影都沒落下，跟此時的園子一摸一樣。

“怎么了？”凌溪見林暖雨愣愣地站在原地不動，不覺心下害怕，隧出聲詢問。

“沒事，進去吧?！绷峙甏藭r心里更是疑惑重重，但還是壓下心事，拉著凌溪推門進去。

只見屋中只有晚蘇和一中年佛衣的女子，想必就是那無念師太了。此時她正閉目休息，并沒有因為有人進來而掙開眼睛。林暖雨也不急，立在一旁觀察起這自己前幾日從楊子玨嘴里聽到的很厲害的無念師太，此人面相年齡應該是在三十歲左右，額心一粒朱砂，倒是更那畫像中的南海觀音有幾分的相似，只是一身青袍，倒是減去三分仙氣，落得是七分紅塵之人。

大約半刻鐘后，那無念師太才緩緩掙開眼睛，林暖雨無一絲落下地看見她眼里淡淡地光。

“施主請坐?！边€是那溫柔的聲音。

“謝師太?！绷峙晔掌鸫蛄浚皖^彎腰之后拉著落下在面前的蒲團上坐下。

“施主是要求何事？”無念師太動手替二人斟上一杯清茶。

林暖雨點頭致謝，輕呷了一口后說：“宿命?！?

無念師太聞言撥動念珠的手微微一滯，然后很平和地說：“命便是命，知道了以后對你又能有多少好處了？”

林暖雨微微一思索，輕笑道：“不知晚輩是否與師太有過一面之緣？”

“眾生間皆是有緣的，又何必在乎是否有一面了？”無念聲音一直都是平緩的，這樣一個問句也被她說成了陳述句的語氣。

“哦。那便多謝師太指點迷津了?！绷峙曷犞@樣的語氣想了半天，待凌溪輕輕拉了拉她的衣角，才緩神道。

“無礙?！睙o念慎言地吐了兩個字后變閉目不理眾人。

“走吧?！绷峙暾酒鹕砗髮ν硖K道。

“是，小姐?！蓖硖K略微一驚，隨即面色如常道。

林暖雨拉著凌溪的手轉身要推門出去，忽又想起一事，回頭對無念說道：“師太，我們還能否回去？”

無念掙開眼，淡淡地看了她倆半天，這才閉眼道：“能。”

聞言，林暖雨和凌溪皆是面上一喜，合聲道了聲謝謝之后退出了房間，凌溪還歡歡喜喜地替她把門帶上。

凌溪是歡喜的。在下山的路上，她第一次很固執地要和林暖雨做同一輛車，撇下自家的兩名丫鬟在上官府的車輦上。就算在楊府的車上，凌溪亦是眉開眼笑地說著回家的種種，林暖雨心想，這次終于不一樣了，換凌溪喋喋不休了，而自己成了那個一直聆聽的人。這樣想著，不禁為以后的生活擔憂。

“你怎么了？”凌溪似是感到了林暖雨的不安，停止笑鬧道。

“沒什么，毛病犯了，頭疼?！绷峙陻[擺手道。

“哎。。。。。。你這個病怎么也跟著你穿越過來了？”凌溪嘆口氣道。

“我哪里知道?！绷峙旮怯魫?，自己好歹是一縷魂魄而已，難道是自己的病根已經植入了魂魄？

“趕緊回去睡一覺吧?！绷柘粗峙臧櫰鸬拿碱^道。

“嗯。好了，前面要分道了，你趕緊上你的車去吧?！绷峙晗褛s蒼蠅一樣把凌溪轟下了車。然而一分開，倆人的面色皆是一凜，駭得旁邊的丫鬟也膽戰心驚的。

“笨蛋！”在自家的車上，凌溪不禁流著淚罵了一句。

“小姐。。。。。?！鼻锿牡乜粗?

“我沒事，讓我一個人靜會兒。”凌溪閉上眼，心里卻是把林暖雨罵了個遍，“為什么要一個人擔著？”

而在林暖雨的車里，車簾擱下的那一刻她的淚就嘩啦啦地下來了。

“小姐，你已經做得很好了。”晚蘇將抽泣的林暖雨攬入懷中輕聲安慰道。

“不，她其實已經看出來了，最后那個舉動太明顯了，我忘了她是最了解我的人了?！绷峙觌p手捉著臉，淚卻從指間流出。

“小姐，大小姐說了，無念師太的道行是極高的。雖不知你為何要這樣對表小姐，但奴婢心想她該是相信的?！蓖硖K無法理解，只能平心安慰了。

“我知道。。。。。?！绷峙曛滥菬o念師太必是高人，只是自己在最終那一刻與她凝望時的懇求想是落在凌溪的眼里了。

“唉，好了，回去之后我直接去后院，你替我回了娘親和大夫人去?！绷峙昝煌惶奶栄ǎ瑩u頭道。

“是?！蓖硖K點了點頭。

于是一路再也無語，便只聽著咕嚕嚕的車軸聲和路上未退的節日的歡鬧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