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啟的書房倒是比府上的門面要新上幾分，單看窗欞的新紗就知道此地主人甚是珍惜此地。書房里有新煮的水，王啟請王束落座后便開始烹茶。

“公子嘗嘗我這山尖青，雖不是名貴的茶，卻是內子今年暮春之時采摘的，古法炮制，倒也別有一番滋味?！?

王啟捧了一杯茶遞給王束，悠悠道，“近年不見公子，公子可好？”

王束端到鼻前聞了聞，覺得清香撲鼻。

“尚可。”

“相爺仙去之后，在下本想上京尋公子，卻因欒城的族務出了些紕漏，幾家店面的掌柜未經我允許便被人撤換，處理起來很是麻煩，遂耽擱了些時日?！?

說起這件事，王啟面帶慚愧。

王束看著他微微下陷的臉頰，不難揣測王盛去后，各系人馬的躁動。

但是他也無從相幫，現下倒是可以將王氏在此的眾人召集起來訓示一番，只是未免折了王啟的威信。

再者他們既能被王廣所用，想必說再多的話也不過是陽奉陰違罷了，想要徹底穩住這里的局勢，還是要依靠王啟這個主事多年的人。

雖然這話未曾明說，二人卻都是明白這其中道理的。

王束一笑，“不知您想見我所為何事，若是此地事物，自當繼續由您全權負責。”

口氣全然的信賴，王啟點頭應承了，又端起茶杯默默喝茶。

王啟仿佛滿腹心事，兩人沉默片刻，他突然站起來轉到一處屏風的后邊，再出來的時候，手中捧了一個深紅色的檀木匣子，看起來倒像是婦人用的梳妝匣。

王啟小心地把它放在書桌上，欲言又止，抬眼看著疑惑的王束，一撩衣袍，卻是沖著王束重重地跪下了。

王束吃了一驚，急忙起身去扶。王啟卻掙了王束的手，噗通一聲跪倒在地。

“公子，在下有要事相稟。”

王啟磕了一個頭，目光死死地釘在盒子上。

王束見此情形眉頭逐漸皺了起來，看了看身側的盒子，緩緩伸手打開。

一截破碎的布料，上面還有什么陰干的痕跡。

王束抿了唇不做聲，王啟繼續道。

“在下跟隨相爺已經二十年有余，相爺對我有救命之恩，我曾對天發誓，終生效忠于瑯琊王氏。”

王啟本是文人，身形柔弱，筆直的跪著，說出此錚錚之詞卻毫無違和，雙眸中仿佛有團火光在燃著。

“不瞞公子，我曾奉相爺之命暗地里回京，相爺仙去前一天夜里，我還在相爺床前聽令，雖是病重，相爺精神卻還好，絕不會僅僅隔了幾個時辰就…...”

王啟語氣有些顫抖，抬起頭來看著坐上的王束。

王束幾乎是面無表情，可是他敏銳的察覺到，王束的手在微微顫抖，以至于手中的茶水都蕩出了幾圈細小的漣漪。

王啟哀嘆一聲，這個疑惑猜想在他心頭盤恒不去，卻是想起時就是驚悚，他不敢呈手書入京，終于在這日盼來了他的兩個主子，于是一刻也等不得，只想傾吐他的見聞以及——

“那，這個匣子里是什么?！?

王束盯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的問道。

王啟對上他的眼，緩緩地吐出兩個字。

“證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