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司言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但是他醒的時候卻渾身火辣辣地痛，勉強著環視四周卻發現夏若沒有在身邊。一陣失落，剛想下床去尋她，卻正好遇見阿鵬帶著一個丫鬟端藥進屋來。

“王爺，您終于醒了，趕快喝藥吧。”阿鵬將藥端到慕容司言面前說道。但是慕容司言卻將藥推到一邊，然后揉著太陽穴問道：“夏若呢？她去哪里了？”

“林姑娘被皇上召去了，王爺不用擔心。”阿鵬解釋道，但慕容司言一聽哪還坐得住，現在他也不知道皇兄對夏若是個什么態度，要是夏若惹怒了皇上那就不好辦了。

“她去了多久了？”慕容司言起身將外衣穿好，然后轉身問道。

阿鵬想了想，說道：“大概半個時辰吧，那時候姑娘正為王爺上藥，后來沈公公將她叫走了，屬下才去吩咐下人們熬藥的。”

“藥是她上的？”慕容司言低頭看了看自己已經被包扎好的地方，藥膏的味道不好聞，卻似乎有夏若的味道。

“恩，是姑娘上的。她說王爺是因為她而受的傷，自己難逃罪責，所以主動提出照顧王爺。”阿鵬解釋道，但是慕容司言聽了卻有那么一點失望，原來她的關心只是源于愧疚。

“你隨我去見皇兄吧。”慕容司言命令道，阿鵬卻很為難地說道：“王爺，皇上知道你醒了一定會為了林姑娘去覲見，所以下了口諭，在林姑娘沒有回來之前，您只能呆在這屋子里。”

“你說什么？”慕容司言表情有些著急，但是轉念一想，皇兄說夏若回來之前不許自己去找他，那么就是說皇兄是會讓夏若回來的，所以現在自己只要好好等著就行了，要相信皇兄的。

“那王爺，您先把藥喝了吧。”阿鵬見慕容司言坐下來，便再次將藥端到他面前，這次慕容司言沒有再拒絕，而是乖乖地接下。

而在皇帝書房，此時只有夏若和皇帝兩個人。

夏若進來的時候沈公公很知趣地將門給帶上了，而坐在龍椅上的慕容司文正用手杵著下巴小睡，不敢驚醒他，夏若只好靜靜地站在那里。

而這一站便站了大概一炷香的樣子，終于慕容司文睜開眼，開口就問道：“如果朕不睜開眼，你是不是打算一直站在那里？”

“是。”夏若已經神游很久了，忽然皇帝一問，先是一愣然后又恢復了冷靜。

“聽說四弟為了跑去天牢，還把自己弄得一身的傷，朕都不知道要怎么夸獎你才好，你怎么就那么有本事？能把堂堂的四王爺弄得團團轉呢？”慕容司文起身問道。

夏若一聽，連忙跪下求饒：“皇上息怒，都是夏若的錯，但是請皇上不要再將夏若打入天牢了，里面真的很恐怖。”

看著夏若的一臉惶恐，慕容司文皺了皺眉頭，他走到夏若面前將她扶起，然后溫柔地問道：“是之前朕嚇到你了么？”

“不，不，不是。”夏若本能地掙脫皇帝，然后結結巴巴地答道。

“說謊！”慕容司文揭穿夏若：“你明明在發抖。”

一陣靜默，夏若低頭不去看皇帝，只等得皇帝自己說道：“這件事上你也的確無辜，之前是朕太過心急。”

“那，您不會再讓我去天牢了吧？”夏若抬起頭問道。

“四弟中毒的事情朕不會再追究了，但是一事歸一事。”慕容司文嚴肅地說道，這句話讓夏若心中一震。

“是啊，聽子卿說，我是歸允堂主的女兒，恐怕您是不能不追究的了。”夏若定了定自己情緒，然后平靜地說道。

“你倒是誠實，那夏子卿可有告訴你他和你的關系？”慕容司文問道。

“子卿說他是我父親的養子，說我們是戀人。”夏若低聲說道，說自己的哥哥是戀人，這話怎么聽怎么別扭。

“那朕只問你，現在的你對夏子卿是什么感情？”慕容司文一副不容拒絕的樣子，夏若咽了咽口水，只好答道：“失憶醒來后，我只和他有過兩次照面，他人很好，但是夏若只是把他當做一個救命恩人。至于過去的事，夏若實在沒有印象，現在對他也沒有特殊的感情。”

“那你對四弟呢？”

“王爺？”夏若頓了頓，說道：“還，還好吧。”

“又說謊！”慕容司文臉上有一絲的不悅，夏若見了立刻解釋道：“不，不是的，只是，只是夏若怕說了實話觸怒您。”

“說實話，朕保證不發怒。”

“對于夏若來說，王爺他是一個惡魔。從醒來遇見他，夏若就沒有好過過。受鞭刑、自己能夠依賴的丁子肖也被他逼死。終于逃了出去，最后又被他抓回來。想要服毒自殺卻失了自己的清白，還被弄到天牢里受折磨。這些事情足以讓我恨他了。”

“那為什么要在夏子卿和四弟之間選擇四弟？”

“夏若有得選嗎？我和王爺之間只是交易。”夏若無奈地說道，慕容司文看著她哀傷的神情若有所思，沉默了很久才問道：“現在朕給你一個機會，如何？”

“什么機會？”夏若眼前一亮，有些期待地看向慕容司文，只聽慕容司文說道：

“給你三條路。第一，你還是歸允堂主女兒，朕許你出宮去找夏子卿，只要你和他不再參與歸允堂的事情，保證不會與朝廷為敵，那么你們如何逍遙山水都不會有人再去干涉；第二，你拋棄你之前的身份，然后跟著四弟回府，至于他要給你什么身份，那么朕便不會再過問。”

“那第三條路呢？”夏若問道。

“第三，如果你很恨四弟而不愿和他一起，朕可以考慮將你留在宮里，從此隱姓埋名，衣食無憂。但你不要期望朕會給你任何名分，朕只許你基本的生活無憂。”

“這三條路好像第二條是我最不愿意的。”夏若說著，慕容司文則是挑眉說道：“那你想好了么？”

“多謝圣上恩典。”夏若忽然跪下行禮，慕容司文被她弄得莫名其妙，卻聽她道：“如果您真的憐惜夏若，不如給夏若另一條路。”

“看來你的要求不低啊。”慕容司文沒有扶起夏若，只是低頭俯視著她，語氣聽起來有些諷刺。

“夏若不敢要求太多，只求皇上放我出宮。”

“那你是選第一條路了？”

“不，這不一樣。夏若不想去找子卿，只想過平平靜靜的生活，所以求皇上。”夏若再次磕頭，慕容司文臉上僵了僵，然后說道：“此話當真？你不想和夏子卿扯上聯系？”

“夏若只是不奢求還能與他有什么，現在的我真的很累了。”

“那何不留在宮中？這樣你也不用四處討生活，四弟和夏子卿也必定找不到你，你生活豈不是更清凈？”

“夏若只是不想再失去自由罷了，求皇上開恩。”夏若再拜，逼得慕容司文把她扶了起來。

“你怎么就那么倔呢？”慕容司文苦笑，安心給她安排的路她都不要，難道她不知道未來會有很多危險等著她么？

“只求皇上開恩。”夏若依舊堅持，眼中的神色也越來越堅定，最后只聽皇帝長長嘆了一口氣，說道：“朕允了。”

“多謝皇上！”夏若欲拜卻被慕容司文攔住：“不用謝朕，作為你選擇的代價，你不得帶任何財物出宮，而且出宮之后生死由命，以后會怎樣均怨不得朕，這樣的安排你可還滿意？”

“夏若已經滿足，多謝皇上。”夏若一臉淡然地應道。

“既然這樣，你現在就出宮吧，朕可以用馬車送你出宮。”說罷，慕容司文便將門外的沈公公給叫了進來。

沈公公辦事的效率很高，沒過多久他就將夏若領到了宮門邊上，那里已經有一輛馬車等著夏若了。

“皇上吩咐了，車夫只會將你送出宮，出宮

之后馬車歸你，你好自為之。”沈公公對夏若說道，夏若匆匆謝過，便轉身上了馬車。

坐上馬車的夏若沒有太多的情緒變化，她只是靜靜地閉目養神，不知在想什么。

馬夫順利地通過了皇宮的幾層守衛，直到徹底離開皇宮，他才停下馬車來。他轉身對車里的人說：“這位姑娘，已經出宮了，我走了，您多保重。”

“有勞了。”夏若應道，她掀起車簾，接過車夫手中的韁繩，開始自己駕馬車。

但是沒有走多久，車后便傳來了很急的馬蹄聲，聲音由遠至近，打亂了夏若的心。

幾個騎馬的士兵沖上前試圖將夏若的馬車團團圍住，夏若生怕馬兒受驚，只好連忙拉韁繩。

“你們是誰？”夏若依舊坐在車上，此時一個人從馬車后走上來，他蒼白的臉上帶著難以隱忍的怒氣和哀傷，逼得夏若心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