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了頭目的怨靈軍隊是脆弱的，千余名禁軍騎兵兩次沖鋒就將它們消滅了。剩下在峽谷出口的五百精英鐵蹄很快也被鏟除了。當然了，驍騎團的損失也很大。即使沒有陣型和組織，這些精英鐵蹄的單兵作戰能力也不可小覷。這些銘刻了浮蒼霜紋的火怨鐵蹄之強大不容置疑。足足三百名禁軍陣亡，一百多永久騎士傷殘，其余輕傷者也有兩百余名。這已經遠遠超出了常規戰爭中兩千的傷亡率。雖說對于這支怨靈部隊已經有了很高的評價，但顯然，齊銘還是低估了它們。

身為主帥的齊銘傷得不可謂不重，整條左臂的骨頭都被打碎。好在兵殤之魔那一棒子僅僅只是物理攻擊，沒有怨氣傷及筋脈。以齊銘的變態體質，休息個十天半月就好了。

另一面，負責協助一團的騎兵也嚴重減員。因為對方陣容中也有一個兵殤之魔存在。那里可沒有修者，夕彥只有在付出巨大代價后才將其擊殺。一營二營兩千人馬共陣亡五百人，傷殘三百，幾乎人人代輕傷。那些自稱兵殤之魔的改造怨靈實在是太強大了。

為此，獨立師召開了營團長會議時就著這種新的敵人做了詳細報告。

兵殤之魔相比怨靈來說，倒更像是人類。它們的戰斗方式、語言都與人類差不多。只不過兵殤之魔具有更強的物理防御力和攻擊力。而且它們可以使用兩到三次高密度的靈力、怨氣融合攻擊。除此之外它們各自都有只能夠使用一次的必殺技，威力比之魔恍炮更加大。

值得慶幸的是，兵殤之魔的攻擊中幾乎不帶有怨氣。一般的怨靈造成的傷害都會附著怨氣侵蝕，很容易感染，而兵殤之魔的攻擊不會，事實上，它們已經強大得根本不需要后續傷害。

這一天對于驍騎團來說，太沉重了。盡管他們的應用為他們迎來了榮譽和獎章。但是這些東西根本無法彌補他們失去戰友的悲痛。相比金光閃閃的勛章，他們更喜歡戰友們臟兮兮的臉。這些冷冰冰的金屬片，怎么也比不上那些犧牲的伙伴，盡管那些家伙活著的時候只會跟自己在一口鍋里搶飯吃，盡管那些家伙又笨又不聽話……

二團全滅，一團和驍騎團遭受了有史以來最嚴重的創傷。第七十六獨立師不得不退居二線，讓別的同志們為他們報仇雪恨。不過在軍部看來，第七十六獨立師的損失時值得的。他們所殲滅的怨靈遠遠超出了計劃中的預估，如果不將這支怨靈再次全殲的話，第七十六獨立師后方將沒有任何一支部隊能夠阻攔它們。

所以，軍部特批第七十六獨立師在之后的戰斗中可以不用參戰。

在后方遼陽的這幾天，齊銘親自照顧慕容。這家伙自那天倒下來后就沒再醒來過。齊銘曾經跟老不死學過一點醫術皮毛，所以不用別人告訴他，他自己就很清楚慕容的狀況究竟有多糟糕。他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這個家伙竟然會為了自己這么拼命。

“混蛋，有多欠了兩個人情。在這么下去，本少爺要賠本了?！饼R銘非常火大。要知道在戰爭中照顧別人是多么不容易。啟明一直都很討厭和那種看到同伴的陣亡通知書的感覺，甚至討厭到了麻木的地步。但有幾個人他是無論如何也不想失去的，找這種情形下去，這“有幾個人”會越來越多。

不過好在目前看來戰爭進行得還算順利，雖然怨靈軍隊中出現了一些從未見過的東西，但聯軍都一一化解了。而且驍騎團暫時不用去打仗了，這就意味著，短時間內不會有陣亡通知書。不少樂觀人士估計，年底就可以再臨絕望原，然后在清明節之前，結束戰爭。

齊銘對于未來還是很樂觀的。實際上，聯軍絕大多數人都是這樣想的。

正是反擊開展以來，戰爭進行得相當順利。浮蒼霜紋和兵殤之魔確實強大，但是這些精英的數量并不比無雙武士多。在聯軍強大的攻勢之下，怨靈的戰略陣型瓦解得很快。雖說聯軍方面傷亡很大，但有著大量預備隊和兵員補充，整個戰略執行得堅決而徹底。在一連打掉了怨靈大軍十幾個戰略支撐點支撐點和數十個大型補給站后，聯軍的士氣已經達到了頂峰。甚至于絕大多數士兵都相信，今年他們就能夠回家過除夕。

作為一名戰術指揮官，齊銘的目光并不比普通士兵原多少。但是有一個人卻是真正具有大局觀的。

月氏的傳說，徐文秀將軍。

“一群蠢貨！”每次涉及這場戰爭，文秀就會特別易怒，“無知！傻×！白癡！這些豬的智商比蛆蟲還低！……”

齊銘一邊摳著左手繃帶上的線頭，一邊安靜地欣賞著文秀暴跳如雷的樣子。

等到差不多的時候……

“那么……‘這群豬’指的究竟是誰呢？”齊銘對文秀的主語提出了質疑。

“那些坐在龍吟店里的傻×！那些吸食著納稅人鮮血的疣豬們！”文秀義憤填殷地高聲呼喊。

“嗯……怎么了？”

文秀深吸了幾口氣，漸漸平靜下來，然后無力地靠在了軍椅上“聯軍，快輸了。”

“什么？”幾乎是于瞬間，齊銘變得嚴肅起來。雖說他對文秀的話表示不解，但文秀在這種事情上不會無的放矢。

“你知道什么兵必敗么？”文秀有氣無力的聲音飄來，他這種狀態齊銘也沒見過幾次。

這一問到讓齊銘一怔。他不是白癡，要論才智，齊銘并不輸給任何人，他只是太年輕，缺乏經驗而已。所以，只要有了一點提示，他立刻就有了答案。

“驕兵。”一邊這么說著，齊銘迅速拉出了文秀送給他的聯軍戰略地圖。上面清楚地表示著目前雙方的交戰狀況以及聯軍未來的進軍路線。這種絕密本不是齊銘能夠這種級別的軍官能夠接觸的，但有了文秀的認可，情況就不一樣了。更何況有“天網”，知道的不比聯軍少。

齊銘頂著牛皮紙制的大地圖，越看越驚，甚至于額頭上冒出了冷汗。

“是，哪頭豬……指定的計劃？”齊銘咬牙切齒道。

這會兒，文秀反倒不那么著急了，他饒有興致地審視了齊銘一眼，然后平靜地問道：“你看出什么了？”

“陸西風，他在造一個局。聯軍名義上兵分四路行軍，攻城略地勢如劈竹。但是實際上何止分了四路，足足九路！外圍兵力分散，即使有千里符，軍令傳達也會有不小的障礙。”

“中軍，三十萬中軍不是很穩當么？”文秀的臉上浮現出了笑容，顯然他對齊銘的分析很滿意。

“問題就在這里。中軍與邊路本應該相互照應，現在邊路分散，一旦中軍遇險根本照應不上。而且未攻克的幾個怨靈要塞死死釘在了幾路相互支援的路上……為什么這么明顯的全套還會有人往里跳?。侩S便哪個只要腦袋沒進水的指揮官都不會犯這種錯誤！”

“這個計劃不是參謀部制定的，而是上頭直接下達給作戰部的?！蔽男懵柫寺柤?，取出了一支炭筆在地圖上畫了幾個標記。

“可是執行的時候沒有人看嗎？那些豬頭瞎了嗎？！”

“不，軍團一級指揮官只能得到計劃的一部分，很少有人能夠看到這全版的地圖?！碧抗P點了點地圖，“所以，不會有人提出質疑?！?

“軍部瘋了么……”齊銘簡直不敢相信，這種拙劣的進攻計劃會出自高等指揮官，“現在根本就不適合進攻！”

“戰爭取決于政治，政治領導者有自己的打算。他們不會滿足于戰略上的幾處優勢。他們要地盤，他們要民心。光打幾場勝仗遠遠不夠，他們需要打下更多地盤才能讓老百姓安心。否則，民眾也不會支持?！?

“就為了這個，他們就要犧牲軍隊？政治高層的人沒腦子，軍部的人不懂么？！為了一點點蠅頭小利，他們會失去更多！他們有沒有想過，正在拼命的人是我們！”

“沒有，也不需要。”文秀淡淡地搖著頭，“不過元帥也不是不懂事的菜鳥，他一定有他的打算。雖然我還不清楚他究竟想干什么……”

“他能做什么呢？”

“據理力爭，先打下點兒地盤好講價錢，然后坐下來慢慢消化。元帥，也不過是政治的催生品，光會打仗是當不了元帥的。相信我，司徒策沒你想的那么簡單。好了小子，收拾東西，如果你身上的傷死不了的話，我帶你去軍部——張張見識?！?/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