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破滅的左眼
- 殤天泣
- TheAuthor
- 2949字
- 2012-02-05 13:04:45
正所謂初生牛犢不畏虎,齊銘對于那從未涉足過的后山自然也沒什么敬畏之心。一路沿著湖畔走,時不時戲弄一下湖里的魚兒、山上的蝶兒。不知不覺間,齊銘已經(jīng)來到了梅山的背面。
“唔……元寶爹說的,應(yīng)該是這條小路吧。”在此之前,三奇?zhèn)b已經(jīng)經(jīng)過了多方考證,問過了所有傳說曾見過老桂樹的人。在諸多版本中都有這么一個共同點(diǎn),那就是湖畔通幽徑。按照老貓熊所言,這湖畔通幽徑若是有緣人來了,便會出現(xiàn)滿地黃花堆積的異象,循著這黃桂花便能夠找到老桂樹了。如若無緣,小徑還是那條小徑,卻是永遠(yuǎn)也到不了老桂樹那里。甚至可能會觸怒了梅神而被困在梅林中。
“三塊紅線石……啊,就是這里了。”看到小徑中央排放整齊的三塊拳頭大小的石頭,齊銘便知道他沒找錯地方。只是這小徑那有什么黃花堆積,連桂花瓣都沒見到。周圍倒是有不少梅樹,可是沒有任何一株長有黃花……不過這并不妨礙齊銘小爺探索這小徑。
對于“有緣人”什么的類似神話的說法他本來就是持懷疑態(tài)度的。沒辦法,小孩子天性就是這樣。若是換一個普通老百姓,才不會冒著觸怒梅神的危險(xiǎn)從這里上山呢。
說是小徑,其實(shí)就是樵夫活著野獸踏出的痕跡罷了。其實(shí)最近因?yàn)槔瞎饦涞膫髡f莫名其妙顯了靈,連樵夫都不走這里了。后山的山勢又比較險(xiǎn),對于齊銘這么大的孩子來說還真不好走。好在老貓熊傳授的功法齊銘一直沒落下修煉,身體比一般五歲的孩子要好得多,這一路手腳并用爬上來,他也沒覺得多累。畢竟這個年紀(jì)的孩子總是有使不完的精力,只要沒過了熄燈時間就不知疲倦。
但是這小徑像是沒個盡頭似的,怎么也爬不完。一般這種樵夫或野獸踩出的小徑都不會太長才對。看來這條小徑還真可能是那湖畔通幽徑。想到這兒,齊銘就更來勁了,一口氣又爬了四分之一個時辰……
“我圈圈你個叉叉!不帶這么玩兒的!”站在三塊紅線石旁邊,齊銘指著小徑的入口破口大罵。就在剛才,他突然發(fā)現(xiàn)上山的路變成了下山路,走了不過盞茶功夫,他就看到了這湖畔的三塊石頭。
由于小徑上頭林子密,陽光很難透過樹縫灑下來,只有透過樹葉,換身綠行頭才能打到地面上。所以齊銘也不知道自己爬了有多高,但是上坡那么久,怎么也不可能只走了盞茶功夫的下坡路就到山腳。而且,還是回到自己剛上山時的地方。
當(dāng)齊銘回頭再往山上走時,山路又變成了無止盡的上坡路,然后在漫長跋涉的某一刻,齊銘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又回到了山腳。
“有古怪。”兩次失敗不但沒有澆滅齊銘尋訪探秘的熱情,反倒讓這個小家伙對此更加好奇。他第三次朝山上進(jìn)軍了,這一次,他走的很慢,很小心。
“就是這兒。”站在一處明顯上山下山路轉(zhuǎn)換的地方,齊銘盤腿坐了下來,一手托著下巴陷入了沉思。
這一思,就是……
“啊!我受不了了!我已經(jīng)坐了……四分之一柱香的功夫了……太漫長啦!”齊銘嚷嚷著從地上蹦了起來,朝路兩邊濃密的樹林走去,“哼,本少爺就不信了,什么狗屁有緣人才能找到那死桂樹!”
齊銘是打算破罐子破摔了,一般齊銘做出這種決定的時候,都不會有好的結(jié)果。此刻,天色也漸漸暗了下來。山里總是比外頭黑得更快。然而齊銘像是根本就沒有發(fā)覺到天黑似的,認(rèn)準(zhǔn)了一個方向,不斷地在雜草樹木間前進(jìn)。若是這會兒他身邊有人的話,就可以看到齊銘的雙眼正如黑夜中的星辰般閃爍著。暗金色的光芒,不斷從齊銘的瞳孔深處透發(fā)而出。更準(zhǔn)確地說,是從齊銘瞳孔深處,一雙白色圓形光環(huán)中,如漣漪般擴(kuò)散出一道道光圈。
在九州上,任何一種已為人知的血統(tǒng)或法術(shù),都不會出現(xiàn)齊銘現(xiàn)在身上正發(fā)生的狀況。對此,小家伙還毫不知情,一味地前進(jìn)。由于眼中的光芒,他甚至連天黑了都不知道。
只有越過無量山脈,在那遙遠(yuǎn)的圖靈大陸才有這么一段鮮為人知的傳說:一個古老的種族,擁有跨越一切阻礙的天賦。生與死、光與暗,在那星瞳所照耀之處,都不存在接線。
當(dāng)齊銘意識到的時候,他已經(jīng)來到了一個洞穴里。這個天然溶洞比較狹窄,但對于一個五歲幼童來說是足夠?qū)挸恕F岷诘沫h(huán)境對齊銘沒有任何影響,光潔的鐘乳石筍表面反射著如鬼火般妖異的幽光也不會讓小家伙感到絲毫的恐懼。被好奇心驅(qū)使的某人一門心思都在溶洞盡頭上。一種源自血脈的先覺告訴,那里存在這絕對不會讓他失望的東西。
前方漸漸地明亮了起來,這些來自齊銘瞳孔之外某處的光線指引著齊銘不斷加速。地表凸起的巖體似乎非常不甘心,它們激勵伸展著身子想要阻擋齊銘但在齊銘瞳孔內(nèi)的圓環(huán)所散發(fā)的奇異光圈照耀下,皆是如消融的冰雪般瓦解了。
不過盞茶的功夫,前方的白光越加強(qiáng)烈。齊銘小臉漲得通紅,興沖沖地縱身撲向那朵光明之花。
由洞穴到光團(tuán),盡管有一段過度,但其間的明暗交替還是讓齊銘有些失神。他忍不住閉上了眼睛。
“刷!”
齊銘感覺像是穿越了一般,頭暈?zāi)垦!P〖一锸箘艃夯瘟嘶文X袋讓自己清醒一下,然后才將注意力放到周圍。
與剛才如日中之陽般的光亮形成強(qiáng)烈對比,此刻齊銘仿佛是身處晴夜的月光下,清冷的銀色籠罩著他。但環(huán)顧周圍,分明只是一片寬闊的巖洞,哪有月亮的身影。在這方丈將近一引(十丈)的巨大空洞正中央,立著一棵足以五人合抱的灰色枯樹。
從那光禿禿的樹干以及觸目驚心的裂紋中不難看出,這老樹早已枯死多年。但那銀白如月光般的明亮顯然就是由這棵五丈高的老樹上散發(fā)的——因?yàn)樗鼪]有影子。
但齊銘看了一會兒,又覺得不對。因?yàn)樗约旱挠白右膊灰娏恕?
“難道銀光是遍布大山洞的嗎?”齊銘抓了抓小腦袋,卻得不到任何答案。
癡癡地盯著那老樹看了一會兒,齊銘才大著膽子朝那里走去。
離那老樹越近,齊銘就越是覺得詭異。不論怎么看,這可老樹都不過是一棵被人隨意砍了幾百斧子的普通老樹。現(xiàn)在那些被傷害過的地方大多已經(jīng)結(jié)疤,這使得老樹看上去更加猙獰。在這生機(jī)全無的洞穴中分外恐怖。
站在老樹前許久,齊銘好像是被老樹那古樸蒼桑的氣息所震撼,一直沒有任何動作。畢竟,一個僅僅在這個世界存在了不到六個年頭的孩子在面對古老的象征時,難免會有些難以平復(fù)的情緒。就算是掐算年輪,也無法確切得知這棵老樹究竟多么古老了。也許,它的歷史要追溯到黃昏帝國……如果這可樹就是老桂樹的話,天啊,那可是幾萬年前的存在!
最后,他好像終于是下定了決心,右手一把按在了老樹的一處結(jié)疤上。
在于老樹接觸的一瞬間,齊銘便失去了所有的理智。他唯一的感知,就只剩下了深入骨髓的劇痛。
突如其來的強(qiáng)烈疼痛瘋狂的沖擊著齊銘的痛覺神經(jīng),可他卻什么也做不了。縱觀齊銘輝煌的一聲,如此劇烈的疼痛都是罕有的。而從表面上看來,卻是非常平靜的一幕:一個狼狽的小男孩摸著老樹的結(jié)疤,畫面就定格在了這一幕。然而在齊銘的意識深處,卻上演著驚心動魄的一幕。
一股世間最強(qiáng)烈的極陰之力正不斷侵蝕著齊銘的魂魄。這力量乃是天地本源,于至陽相對的極陰所涵蓋的已經(jīng)超出了世人的認(rèn)知。它對于齊銘的影響已經(jīng)不僅僅是靈魂上、精神上乃至肉體上。它甚至于超越了時空,徹底改變了齊銘的生辰命格。原本齊銘是天府守桓格,命宮天府在戌,三方無煞。現(xiàn)在卻是……
“啊!!!!”
這種感覺,就好像齊銘自己正在不顧一切地用手撕扯著自己的左眼,并且用一團(tuán)團(tuán)黑色的東西填補(bǔ)進(jìn)血肉模糊的眼窩。他停不下來,不是他控制不了,而是他有這么一種感覺,一旦停下來自己立刻就會遭受更加可怕甚至是萬劫不復(fù)的痛苦。現(xiàn)在,齊銘就如同上癮了一般自殘。
盡管這很疼,很疼……疼到他已經(jīng)忘記自己在哪、自己是誰,可能,他也忘了自己還活著,因?yàn)檫@會兒他已經(jīng)忘記了呼吸這種本能。事實(shí)上,他依然忘記了自己是什么,忘記了所有。取而代之的,只有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