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親政之戰(zhàn)——用人不疑
- 秦殤
- 秋之慕楓
- 3347字
- 2014-04-22 16:52:27
第五卷:親政之戰(zhàn)——用人不疑
晉陽發(fā)生暴亂,蒙驁領(lǐng)兵平亂。由于呂不韋輔政,嬴政的國君虎符是由呂不韋代為保管的,此次發(fā)兵完全是他的主意,只是知會了嬴政一聲罷了。晉陽之亂原本并沒有要到必須發(fā)兵平定的地步,全是呂不韋的苛政讓晉陽不得不反。晉陽是太原郡的蜀地,原本是趙國都城所在,當(dāng)?shù)匕傩斩酁橼w國子民。
嬴政的意見是對待原六國故土的百姓應(yīng)采取懷柔之策,不可用秦法硬逼,而呂不韋則認(rèn)為秦法應(yīng)該貫徹到底,全國統(tǒng)一律法,不然秦國腹地的郡縣百姓必然會有意見,嬴政手中并無實權(quán),只是提了一句,見他反對便沒有再說什么了,多說無益,而且說了呂不韋也不會聽,以他獨斷專行的性格,是不會允許任何人質(zhì)疑他的決策的,包括嬴政這個秦王。
太原郡劃入秦國領(lǐng)土方才數(shù)年,秦法嚴(yán)峻,當(dāng)?shù)刳w人多不堪重賦逃離秦境,而按照秦法,擅自離開所屬郡縣者,視情節(jié)輕重,處以死刑,或充為奴隸籍,且周邊鄰里皆連坐。這樣的高壓之下,晉陽百姓反,便不足為奇了。但是這件事事出偶然,嬴政總覺得憑幾個黔首(百姓)不足以鬧成如此局面,逼得呂不韋不得不派兵平亂,背后定有人在謀劃什么,這件事只是他的一步棋而已。
“大王,這是這幾日的公文,請您過目。等您批閱完,命人送回丞相府即可。”呂不韋來到嬴政書房,說道。
“有勞仲父了,這些瑣事,命人送過來便可,何必仲父親自跑一趟呢。”嬴政皮笑肉不笑地說道,自己橫豎都是傀儡,自己對呂不韋來說唯一的作用就是手中握有王印,把那些公文蓋上秦王王印即可,其他的事情嬴政想插手也插不上啊。
“這些都是大秦的政事要件,臣下怎可怠慢。”呂不韋恭敬地說道。
嬴政留意到呂不韋身邊的一個年級似乎與自己相仿的一個少年,其人,一臉稚氣,但卻英氣逼人,看上去少年老成,十分持重,氣宇不凡,讓人眼前一亮。
呂不韋是何等人物,能待在他身邊的定然是六國名士,但是看這個少年一臉稚氣似乎和名士搭不上什么關(guān)系吧。呂不韋為人很是虛榮,聽聞戰(zhàn)國四君子孟嘗、平原、信陵、春申四公子手下門客三千,便依樣畫葫蘆,也招攬了數(shù)千門客于丞相府中,雖說大多都是混吃混喝的食客,但是當(dāng)中不乏有識之士,能讓呂不韋呆在身邊的定然是不凡的人物,但是眼前這個小孩......嬴政更是疑惑了。
“仲父,這位高士是......”
“大王指的是甘羅吧,這是下臣的門客,其祖父是大秦名臣甘茂。”呂不韋笑道。
“甘茂之孫,果然氣度非凡。能在仲父身邊效勞相比才能出眾,果然是少年出英雄啊。”嬴政有意抬舉,呂不韋雖然奸詐,但是卻十分喜歡聽人阿諛奉承之話,嬴政也算投其所好了。
“此子卻有見識,但成材尚需時日。”呂不韋聽到嬴政的夸贊很是受用,得意地笑道。
“前日寡人聽聞張?zhí)撇豢铣鍪寡鄧俑甘窒掠幸簧倌觊T客憑三寸不爛之舌游說張?zhí)疲詢烧Z便說服同意出使的便是這位少年吧。”嬴政猜測道。
“正式甘羅。”呂不韋笑道,“大王如果喜歡,今日甘羅便陪在大王左右,正好下臣今日還有一些要事。由他陪您批閱公文,您看如何,等公文批閱完畢就由甘羅待會丞相府吧。您看意下如何?”呂不韋說道。
嬴政暗暗苦笑,果然是有所圖謀,帶甘羅來就是為了這個啊。平素嬴政批閱公文,呂不韋要么親自在一旁監(jiān)督,要么就命心腹看著,生怕嬴政會在公文之中動什么手腳。但是即便如此,派一個乳臭未干的少年看著自己,這不像是呂不韋的作風(fēng)啊,除非這個少年確有經(jīng)天緯地之才,不然呂不韋不會如此重用。
“就依仲父之見吧。”嬴政根本沒有拒絕的可能,只能答應(yīng)。
呂不韋走后,甘羅很安靜地站在嬴政身后靜靜看著嬴政批閱公文。他是呂不韋的人,嬴政也并不想和他說話,自顧自審閱公文,把他當(dāng)做空氣一般。
這些公文大多都是一些秦國的瑣事,能提起嬴政興趣的只有兩件。其一,韓國名士鄭國入秦,游說朝中重臣,提議修筑一條大渠,引涇水東入洛水。這條大渠如果建成,長約300余里,所能灌溉之良田無數(shù),秦國一年糧食收成幾乎可以翻番。確實是一件利國利民之事,但是呂不韋卻否決了,因為修筑此大渠會消耗秦國大量的財力和人力,如此一來便會削減大秦軍力方面的開支,于秦師東出不利。嬴政倒是比較站在那些贊同修筑大渠的大臣一邊,但是呂不韋一意孤行,恐怕不會同意。
另外一件引起嬴政注意的事情便是晉陽之亂。多份公文都是報告蒙驁戰(zhàn)況,以及國內(nèi)如何支援蒙驁的一些后勤瑣事。這場戰(zhàn)事似乎不是幾個流民那么簡單,蒙驁前線的戰(zhàn)況很是激烈,這更加斷定了嬴政起初的猜測,這件事并不單純!
“大王似乎對晉陽戰(zhàn)況很感興趣?”甘羅突然在嬴政背后插話道。
“只是隨便瀏覽一下,原以為只是幾個流民黔首鬧事,沒想到戰(zhàn)況如此激烈。”嬴政隨口道,他可不會傻到和呂不韋的心腹去推心置腹地分享自己的想法。
“六國流民易反不假,然,流民與秦軍相差甚遠(yuǎn),能和秦軍打得如此膠著,起背后必有人暗中算計。”甘羅淡淡道。
嬴政一驚,這甘羅果真不是庸才,一語便道破嬴政的疑慮,但是呂不韋在朝堂上揚言只是一幫流寇黔首鬧事,不日便可平定,呂不韋的態(tài)度和甘羅的分析似乎存在分歧啊!
“哦?甘羅似乎有高見。”嬴政來了興致了,便虛心請教道。
“大王,書房可有地圖?”
嬴政揮了揮手讓內(nèi)侍取出來,內(nèi)侍拿出一張羊皮地圖鋪在嬴政的書案上。
“大王,請看,晉陽原屬趙國舊都,地處險要,晉陽反而秦國不得不出兵。如果大王是敵國,是否覺得策反晉陽于本國有利?”甘羅反問嬴政。
“善。然,敵國眾多,甘卿覺得是哪國在策反晉陽?”嬴政問道。
“大王覺得呢?”
嬴政仔細(xì)看了看地圖,晉陽是趙國舊都,幾乎是舊時三晉的腹地,嬴政微微皺眉,喃喃道,“三晉。”
“三晉的嫌疑最大,然,甘羅卻以為,大王忽略了一國。”甘羅賣了個關(guān)子。
這是什么意思,他的意思似乎是說是個人都能看出三晉嫌疑最大,但是嫌疑最大的又不是三晉!除了三晉天下七國只剩下秦,楚,燕,齊四國而已了,漏掉的一國是哪一國呢?
“你別告訴寡人,你懷疑是燕國!”嬴政把目光鎖定在燕國上。
“大王高見!”甘羅抿嘴一笑。
嬴政苦笑,這分明是甘羅有意在誘導(dǎo)自己把目光放在燕國上,“你為何懷疑燕國?”
“理由很簡單,晉陽乃趙國舊都,晉陽之戰(zhàn)一來可以拖住秦國東出之步伐,而來晉陽之戰(zhàn)鬧得越大,秦國的注意力便會集中在趙國,相信如果再打上一陣子,秦國王庭之中便會有大臣上奏懷疑趙國有心策反晉陽,意圖收復(fù)太原,恢復(fù)趙國在河西之地的領(lǐng)地。屆時,大王覺得,秦國會如何做?”甘羅又問嬴政。
“必然和趙國開戰(zhàn)。”嬴政回答道。
“秦趙開戰(zhàn),得益最大的是哪國?”
“燕國!”嬴政驚愕,好縝密的分析啊!甘羅何止只是有些見識,他的見識不在大秦任何謀士重臣之下!
“大王圣明!”甘羅行禮作揖道。
嬴政苦笑,這小鬼頭一開始就打算把自己一步一步往這上面引了吧,他一開始就打算告訴嬴政他的猜測吧。
“這些軍機大事,你對呂丞相說過嗎?”
“說過,但呂丞相剛愎自用,不采納甘羅的分析。”甘羅嘆了一口氣。
“那你對寡人說又有何意?”嬴政不解,秦國上下何人不知,呂不韋一手遮天獨攬朝政,秦王只不過是一個傀儡,根本無法插手政事,甘羅既然由此見識,必然也能看出來嬴政現(xiàn)在手中并無實權(quán),告訴自己這些不是徒勞的嗎?
“大王若無進(jìn)取之心,甘羅便真的白說了。”甘羅笑道,“今日也白央求呂丞相1個時辰,求他帶在下入宮了。”
“你想留在寡人身邊?”嬴政驚愕。
“自古君王用人,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就看大王敢不敢相信甘羅這黃口小兒了。”甘羅淡定自若地說道。
嬴政大驚,這份從容淡定,談笑風(fēng)生的樣子確實不是一般人能有的。如果不是看他一臉稚氣,嬴政定然不敢懷疑。
“寡人一無實權(quán),二不能賜予你高官厚祿,你為何要投靠寡人?”嬴政心中嘀咕,自己現(xiàn)在步步為營,做事如履薄冰絕對要謹(jǐn)慎,萬一甘羅是呂不韋派來的細(xì)作,自己貿(mào)然信任恐怕會鑄成大錯。
“甘羅不在乎名利,只愿得一明君,甘羅覺得大王就是甘羅尋找的明君,現(xiàn)在就看大王敢不敢信任。”甘羅自信地說道。
“來人!”嬴政對內(nèi)侍說道。
“公文批閱完了,找人送去丞相府吧,告訴丞相,甘羅已經(jīng)被寡人封為長史(秘書職務(wù),幕僚),就留在秦宮賠寡人處理每日政事了。”嬴政嘴角揚起一抹弧度,看向身邊的甘羅,“你看這樣你滿意嗎?”
甘羅點了點頭,跪地謝恩道,“下官從此以后愿為大王肝腦涂地,在所不辭!”
嬴政很欣賞甘羅,他的才華確實讓人眼前一亮,但是更讓嬴政欣賞的是甘羅那句“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沒錯自古君王就應(yīng)該有這個魄力,畏首畏尾之人,談何雄霸天下。自己既然有心一統(tǒng)天下,有怎么能畏首畏尾,不敢信任重用賢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