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秦宮驚變——帝王也有親情
咸陽劇變！百姓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只是一眨眼間，滿街都站滿了咸陽的城防軍。城外則是列隊整齊的秦國的軍陣，大喊著“大風，大風！”咸陽高聳入云的城墻上全是黑壓壓的城防部隊，滾石、擂木都已經搬上了城頭，甚至連點火油的火把都已經點燃了，戰事一觸即發。
百姓根本不是的為何秦軍會來攻打自己的都城，叛亂嗎？他們更不知道，此時秦宮的氣氛要遠比咸陽城內外的大軍對峙更加緊張。
秦宮大殿，原本秦王和朝臣商議國家大事的地方，此時甲士林立，弓弩，戈矛相互對著彼此，除了這個帝國的丞相呂不韋，和兩位秦莊襄王的王子，其他早已都朝臣嚇得面如土色。
有王翦、蒙驁這三十萬人馬，嬴政手中的籌碼就夠多了，已經超過了成蛟！
“王弟，現在我們倆，誰還是逆賊呢！”嬴政眼中殺機已現，自古成王敗寇，如今自己兵力已經遠遠超過成蛟，如果自己登上王位，成蛟自然就是逆賊了！
“三十萬叛軍又如何！誰是秦王，誰是逆賊現在還不好說呢！”成蛟寸步不讓，他也清楚，如今的形勢哪怕他想退一步，嬴政也不會給他機會了。如今只有玉石俱焚了！
嬴政其實最不想看到的就是這種結果，如果成蛟投降，那是最好的。如果不投降，秦國真的就亂了！
嬴政不敢想真的動手之后會是什么樣的場景，咸陽將會被血水淹沒，嬴政即便能贏，也會付出相當慘重的代價，如果相持不下地廝殺下去，秦國至少會損失幾十萬的軍隊。這不是對外開疆拓土，而是內亂，嬴政可以想象接下來幾年秦國的民心會出現何等的動搖，更要命的是這幾十萬軍隊的損失，不是幾年可以緩的過來的，山東六國很可能再度崛起！
而且嬴政很清楚現在成蛟的人馬，至少有十多把弩弓對著自己的人頭，如果真的來硬的，最有可能的結局就是同歸于盡！嬴政并不怕死，他此時最擔心的不是秦宮大殿，最他牽掛的是另外一個地方！
咸陽太子府內，府門外可以清楚聽到咸陽城防軍來回穿梭調動的聲音，那鎧甲和兵器碰撞發出的聲音讓人不寒而栗。
很顯然成蛟的人馬已經包圍了太子府，甚至隨時準備進攻！
“慌什么！”一動聽如天籟的女子聲音厲聲訓斥，那些手忙腳亂，慌不擇路的下人和門客。
“楚姬夫人，太子府被包圍了！”管家擔心道，“太子殿下會不會出什么事了？”
寧馨不是樂觀主義者，他知道既然有人敢包圍太子府，說明嬴政的計劃并沒有想象的那么順利；但是她也并不悲觀，眼下對方圍而不攻，顯然似乎還有些忌憚，說明嬴政還活著，還在秦宮和成蛟的人對峙著，雙方難分高下，所以成蛟不敢貿然動手強攻太子府。
“閉上你的臭嘴！”寧馨厲聲道，“太子殿下若非好好活著，你以為我們的人頭還能在脖子上？告訴所有投靠太子的門客，學過武，敢殺人的都去給我領兵器，戒備府中各處，余下的人全都集中到一起，敢胡言亂語者家法從事！”
寧馨很清楚自己的職責，越是這個時候自己越要為嬴政守好這個家，嬴政領走前吧太子府交給了自己，誰想攻破太子府？那得踩著自己的尸體才能進入太子府！
“馨兒姐姐，發生什么事了？是不是嬴政他......”姬冰見府中大亂，急忙來找寧馨。
“放心，太子應該還沒事。”寧馨寬慰道。
“那就好！”姬冰送了一口氣，“但是他怎么還不回來，府外那么多軍隊是怎么回事？”
“他的事情應該還沒辦完。”寧馨定了定神，看著眼前這個貌若天仙讓自己自愧不如的女子，“冰兒，你怕死嗎？”
姬冰淡淡一笑，“離開燕國時，冰兒的心就已經死了，只剩下一具驅殼。是嬴政讓我活了過來，如果他死了，我又將變成一具軀殼，你覺得一具軀殼，怕死嗎？”
“子政沒有看錯人！”寧馨說道，“如果嬴政活著回來，我就讓他一紙休書把我休了，光明正大把你迎娶過門，讓你成為堂堂正正的正室太子妃！”
姬冰聽到這里臉色微微發紅，“馨兒姐姐，你這是何必呢，你對嬴政的感情，冰兒看在眼里，豈會不知？”
“但是子政心中，至始至終都只有你一人。”寧馨笑了，笑得很苦，“對他來說，我只是一個他必須負責的女人，或許在他心中也有我的位置，但不是女人，而是朋友。”
姬冰在來咸陽的路上聽嬴政解釋過自己和寧馨成婚的事情，她很敬佩寧馨，也很驚訝一個女子竟然肯犧牲名節護著嬴政，他們是如此登對，以至于讓姬冰甚至不忍心插足在他們之間。
姬冰愕然看著寧馨，明白了寧馨的意思。寧馨出身不高，而自己是燕國公主，身份尊貴。但是寧馨以楚國貴族身份先嫁入太子府，嬴政行冠禮之后把她扶正成為正室太子妃那是理所應當的，她是怕自己介意。
姬冰旋即莞爾一笑，“姐姐多心了，冰兒早已不是什么燕國公主，只要呆在他身邊足矣，怎會在意什么名分。馨兒姐姐一心為嬴政和冰兒著想，讓冰兒無地自容了。您是嬴政的賢內助，嬴政身邊怎么能少了您呢，您看今日府內，如果沒有您坐鎮，冰兒可鎮不住這些下人。我們就一起呆在嬴政身邊吧，古有娥皇女英，嬴政為什么就不能有你我呢。再說，今日還未過去，姐姐未免想得太遠了。”
寧馨也笑了，娥皇女英？那可是婦德典范啊，不過今日的姬冰和自己還真有點像她們，嬴政生死不明，而兩人早就準備好在嬴政死后，都隨他而去，這不就和當初娥皇女英殉情如出一轍嗎？
成蛟手腳冰涼，今天他絕對不能輸，他已經沒有退路了！
嬴政和呂不韋兩雙如利劍一般的眼神死死盯著成蛟，他們左右的盾牌兵已經做好準備了，第一時間會把嬴政和呂不韋護住！
成蛟的嘴角在抽動，他要下令動手了？！他的一只手緩緩抬起，這是下令進攻的手勢，呂不韋和嬴政也抬起的手臂，只要三人手一落下，秦宮大殿就會萬箭齊放，變成一片血海！
“都給寡人住手！”一個虛弱而威嚴的聲音突然刺破了血戰前的死寂！
眾人驚駭，秦莊襄王在趙姬的攙扶下緩緩從后殿走出來，秦莊襄王竟然還沒死！嬴政目瞪口呆，他很清楚是趙姬下毒謀害秦莊襄王的，但是此刻秦莊襄王竟然被趙姬攙扶出來！
“參見大王，大王萬福！~”群臣都紛紛跪地行禮，那些士兵面面相覷，但是見到秦王誰敢不跪，也都紛紛放下武器行禮。
“寡人還沒死呢！”秦莊襄王大怒，“你們就這么迫不及待了嗎！”
“大王......”呂不韋，韓夫人，夏太后都迫不及待地想要先開口，誰占先機，誰就能贏了。
“都住嘴吧！”秦莊襄王呵斥眾人，“所有事情，寡人都很清楚，不用你么多說了！”
眾人面面相覷，秦莊襄王一陣劇烈的咳嗽，口中咳出些許鮮血，趙姬一臉內疚的表情，掏出絲絹為秦莊襄王擦拭。
“寡人身體違和，命不久矣，今日乘著所有人都在，正式宣布退位，秦王之位禪讓給......”秦昭襄王舉起了右手，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看著嬴政和成蛟。
“禪讓給太子嬴政！”此語一出，眾人驚駭，包括趙姬、呂不韋和嬴政！這怎么可能！
“二公子成蛟，賜予封地上黨，替大秦鎮守邊關，如有立功，由新秦王另行封賞！”秦莊襄王喘著粗氣說道。
“大王圣明！”呂不韋率先下跪，嬴政也緊跟著下跪謝恩。他們的幕僚紛紛下跪，支持成蛟的朝臣見大勢已定，成蛟已經無力回天了，也紛紛下跪。就連夏太后和韓夫人都跪下了，整個朝堂空余成蛟一人還站著。
“成蛟！”秦莊襄王怒目而視，“難道你要違抗王命，公然造反嗎！”
秦莊襄王一聲呵斥，殿外紛紛沖進大批禁軍侍衛，秦莊襄王已經命心腹把夏太后的郎中令和呂不韋的叛將都斬首了，秦宮控制權已然到了秦莊襄王手里。秦莊襄王一直示弱，世人皆以為他是酒囊飯袋，誰能料到他做事竟然如此雷厲風行！讓所有人都大吃了一驚！
“兒臣遵旨！”成蛟也跪下了。
“你放心，寡人保你安全出咸陽到達上黨！”秦王這句話似乎在寬慰成蛟，但也是在警告嬴政，王位已經給你了，不要做得太絕！
“呂不韋，母后，叫你們的人該去哪去哪！如果誰再做出出格之事，寡人會讓他付出代價！”秦莊襄王此語很顯然告訴所有人，他知道這些人做的事情，他既往不咎，但是別有下一次！如若再犯，秦莊襄王不會再手軟了。
“遵命！”
“所有人都退下吧，趙姬、子政留下。寡人有幾句話要單獨跟大秦的新秦王和未來太后說！”秦莊襄王命令到，此時的他雙眼通紅，臉色慘白，一副病入膏肓命不久矣之色。但是他的神色卻出奇的嚇人，讓人不敢違逆，他窩囊了半輩子，今天終于霸氣了一把，連呂不韋都被他鎮住了。
大殿上所有人都退下了，只剩下秦莊襄王、嬴政和趙姬，嬴政跪在地上看著地板，不敢和秦王對視，大殿變得極其寂靜。
過了良久，秦莊襄王道，“如今滿意了嗎？大秦是你們的了！”
“......”嬴政不知道秦莊襄王知道多少，不知道該如何作答，秦莊襄王應該不知道是自己指使趙姬下毒吧，不然他也不會讓嬴政繼任王位。
“臣妾該死！請大王賜罪！”趙姬竟然哭了，哭得撕心裂肺，跪趴在地上。
“母子合謀，下毒謀刺國君！”秦莊襄王苦笑著看著母子二人，“你們就這么恨寡人嗎！”
原來秦莊襄王真的什么都知道了，“兒臣死罪！”
秦王冷笑，“你們真當寡人是聾子，瞎子，傻子是嗎？你和嫪毐、呂不韋的事情我不知道嗎？而子政，你為了一介女流害得大秦險些破關亡國，寡人也不知道嗎？”
嬴政的額頭滲出了豆大的汗水，太恐怖了！秦王竟然什么都知道！但是這是為什么，既然他都知道，為何還要在大殿上宣布自己即位！
“寡人虧欠你們太多了，所以你們要這么對寡人是嗎！”秦莊襄王從王座上勉強站起來，顫顫巍巍地指著殿下跪著的母子，“寡人是不是對不起你們！”
“臣妾（兒臣），不敢！”
“什么敢不敢的，你們不是都做了嗎！”秦莊襄王仰天長嘆，“沒錯！是寡人對不起你們，所以寡人一直想要補償你們，你們做的那些事，寡人通通當做沒看見。”
“父王......”
“子政！你是未來的秦王了，父王除了王位沒有什么好給你的，最后再送你一句話，秦王之位沒有那么好坐，等你坐上去了就知道了。這個位置不是什么榮耀，更加不是父王因為愧疚而給你的，寡人讓你坐這個位置，是因為寡人心中一直覺得，你比任何人，甚至寡人都更加適合做上去！”秦莊襄王走到嬴政身邊慈祥地撫了撫嬴政的額頭，“你會是成為大秦最偉大的君王，寡人看好你！”
“父王，兒臣對不起你......”除了太祖父秦昭襄王死時，嬴政沒有落過淚，但是他此時哭了......他沒想到自己懦弱，昏庸，和自己毫無感情的父王，竟然是這樣的一位慈父。
“沒什么對不起的，寡人說了，一直以來，寡人都覺得虧欠你們母子，特別是你，子政！為了王位，寡人做過很多錯事，你只不過做了和寡人一樣的事情罷了，寡人不怪你！”秦莊襄王笑了，慈愛地笑了。
“父王！”嬴政緊緊地抱住了秦莊襄王，這是嬴政第一次主動擁抱自己的父親，他第一次感覺子楚身上竟然是那么的溫暖。
秦莊襄王一陣劇烈的咳嗽，嬴政抬頭是發現，秦莊襄王咳出來的血已經幾乎沾濕了自己的衣衫，秦王倒了下去。
“父王！”
“子政，一定......要做個好......秦王，帶領......大秦一統天......下......下！”
“父王！”
“答應父王！”
嬴政哭著用力點了點頭，秦王滿意地笑了，握著嬴政肩膀的手，無力地落下了......
秦莊襄王薨......
望著秦莊襄王的尸體，嬴政仰天長嘯，任由淚水從兩頰滑落。太祖父，你錯了！天下的王室，你們也都錯了，誰說帝王之家沒有親情！我信了你們的話，但是卻失去了一個時間最愛自己的父親！自己親手殺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