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秦宮驚變——趙姬的秘密

太原地處河西，自古就是兵家必爭之地。河西曾是魏土，商鞅變法后秦國國力大增，幾次從魏國手中奪取河西。趙武靈王胡服騎射改革后，趙國崛起，也參與到了河西之地的爭奪之中，邯鄲之戰之前，太原乃是秦國領土，但是信陵君領導的四國聯軍大敗秦軍，趙國乘勢收復了河西。

此番蒙驁如果奪取太原成功，秦國進可以直攻趙魏兩國，退可以依托函谷關，把河西之地作為戰略縱深，緩沖敵軍的攻勢。蒙驁是一位很有戰略眼光的大將，深知太原的重要性，謀劃奪取太原的計劃不是一天兩天了。此番出兵，如果大勝，趙國就會失去河西屏障，國都邯鄲將再次受到秦軍鐵騎的威脅，屆時秦國提出什么要求，趙王都不敢不答應。

嬴政從燕國剛回咸陽，按照禮儀，應該去拜謁長輩，他依次去見了華陽太后，夏太后，最后去見趙姬。按理說趙姬是生母，應該第一個去看望，但是嬴政自從知道呂不韋和趙姬的丑事后，對趙姬很是厭惡，如果不是礙于禮法必須去看望，他一輩子都不想再看見趙姬。

自己去看趙姬還是華陽太后好說歹說勸嬴政的，不然嬴政還真沒打算去看趙姬。華陽太后無心朝政，但是不代表她什么都不懂。呂不韋和趙姬為首的勢力一天比一天猖獗，甚至有蓋過羋氏外戚的勢頭，夏太后和韓夫人一脈也在急速擴張勢力，嬴政如果想要鞏固太子的地位，必然要和呂不韋和趙姬多親近，獲得他們的支持。廢長立幼這種事情在秦國并不少見，如果韓夫人和夏太后開的價碼夠高，難保呂不韋和趙姬不會動心支持成蛟。

去就去吧，嬴政在華陽太后寢宮用過點心之后，皺著眉十分不情愿地快步前往趙姬寢宮問安。

“參見太子殿下！”幾個宮人見嬴政前來，紛紛跪拜行禮，但是嬴政看著她們的神色似乎有些古怪，而且行禮時，并排排做一排，擋住嬴政的去路，顯然是有意擋駕，一個宮人快步去通傳趙姬。

“本太子來謁見母后，難道你們想擋著不成？”嬴政有點不悅，身后的樊於期，立刻會意，幾個黑龍甲士上前一步，宮人不退開就要動粗了。

此人是秦國太子，一國儲君，那些宮人面面相覷，都不敢得罪嬴政，只得乖乖退開了。

嬴政越發覺得有鬼，顯然他們是奉命在這里把風的，趙姬房內肯定有古怪，嬴政突然想到了呂不韋，不至于吧！呂不韋就算再強勢，再權傾朝野，也不敢公然穢亂宮闈，這里可是秦王宮，秦王雖然類似于呂不韋的傀儡，但是終究還是秦王！

“樊於期，你派人守著宮門就行了，本太子一個人進去?！睘榱艘苑廊f一，給趙姬留點顏面，嬴政讓樊於期別跟著自己進去，畢竟如果真的有貓膩，涉及的是嬴氏王族的顏面。

嬴政很是憤怒，經過上一次“捉奸在床”嬴政心想兩人應該會有所收斂，不會再如此大膽了，但是如今看來似乎兩人根本沒有把上次的事情放在心上啊，還這么有恃無恐。

嬴政也不讓宮人通報，也不敲門，直接推門而入。趙姬果然衣衫不整，很慌忙地在往身上套著衣物。但是床上，只有她一個人，身邊站著的是剛剛宮人擋駕時，偷偷跑進來通風報信的宮女。從趙姬的神色和衣著凌亂來看，趙姬肯定是在寢宮里做著對不起秦王的茍且之事，但是嬴政一路進來并沒有碰到出去的人，看來人應該還在寢宮之內。

“兒臣參加母后！”嬴政行禮問安道。

“免禮吧！”趙姬定了定心神，臉色稍稍恢復常態。

行禮后抬起頭的嬴政，眼睛一直在打量著趙姬的寢宮，尋找蛛絲馬跡。趙姬的臉色極為難看，顯然知道嬴政在找什么。

“子政此番出訪燕國，煞是辛苦，為何不在太子府好好休息？”

“子政不敢忘卻孝道，為人子者，遠途歸來，自當向母后來問安。”嬴政冷冷道。

趙姬揮了揮手，讓宮人都退下。趙姬很清楚自從撞見呂不韋和她的茍且之事后，嬴政和自己直接的關系已經惡劣到不能在惡劣的程度了。說盡孝道之類的話，也只能糊弄糊弄外人。

“母后今日身體有些不適，子政也路途勞頓，早點回去休息吧?！壁w姬急于打發嬴政離開，但是她殊不知，越是打發嬴政走，嬴政就越覺得有貓膩。

“母后身體不適？”嬴政快步上去，“讓子政看看母后哪不舒服?！?

趙姬寢宮雖大，但是能藏人的地方卻不多，而且趙姬剛剛神色緊張，顯然沒有過多時間準備，最有可能的地方就是......

嬴政眼中帶著怒意，殺氣騰騰，“看來是這張床榻不夠平整，睡得不舒服，兒臣替母后出氣！”

說罷，嬴政飛快地抽出佩劍，一劍刺入床榻。趙姬霎時嚇得臉色慘白！沒想到嬴政竟然看出了床榻之下藏著人！

塌下之人也是一驚，一把泛著寒光的青銅利劍一下子就刺穿了床榻，冰涼的劍刃，就插在了他的臉頰一旁，他嚇得幾乎昏厥，連忙從床榻下滾了出來。

嬴政一驚！此人并不是呂不韋，只見此人宦官裝扮，身形魁梧，而且很是面熟！什么！是嫪毐！瞬間什么都明白了！

這下嫪毐和趙姬如此慌張就有了解釋了。嫪毐扮作宦官入宮和趙姬偷.情是絕妙的布置，誰能猜到趙姬會和宦官偷情，哪怕秦王看見也不會懷疑。但是嬴政不同。嬴政是知曉嫪毐和趙姬底細的人，一看到嫪毐就能猜出兩人在干什么，所以才慌忙把嫪毐藏在床下。

“小人該死，求太子殿下饒命！”嫪毐一個勁在地上磕頭。

“母后，你寢宮里的秘密不少?。　辟曏w姬，沒想到她如此不知道潔身自好，進了秦王宮，竟然還私藏面首（男寵）。

“政兒，今日之事，你萬不可說出去啊！”趙姬眼中帶著哀求之色。

“穢亂宮闈！這事你覺得能憑你一句話就算了嗎！”嬴政冷眼看著滿頭大汗磕頭的嫪毐，和癱坐在榻上苦苦哀求的趙姬。

“只要你不說出去，我可以告訴你一個秘密！”趙姬深知此事如果傳出去，她和嫪毐必死無疑，所幸心一橫，提出和嬴政做交易。

“你有什么秘密能夠打動我的嗎？”嬴政冷冷道。

“當然有，關于你的身世，難道你不想知道實情嗎？”趙姬似乎有了些底氣，看來她手中的籌碼不小啊。

“身世？”嬴政苦笑，“難道我知道的還少嗎？”

“那只不過是呂不韋以為的。”趙姬的神色中略微有些得意之色，嬴政詫異，難道自己那天聽到的還不是實情？看趙姬和嫪毐如此親密，莫非自己和嫪毐......

不可能！自己出生之時，嫪毐還在魏國流.亡，嫪毐是自己和趙姬入住郭府后，才從魏國初到邯鄲在郭府謀職的，此前嫪毐并不在邯鄲，而且從年齡上看，自己出生之時，嫪毐還不滿15，出身市井，不可能和趙姬有所關聯。

“那真實的是什么呢？”嬴政有了興趣想要知道究竟了。

“先要答應我，此事不再追究，幫我和嫪毐隱瞞，我才告訴你！”趙姬很會談條件，畢竟出身在商賈之家，而且自己的第一任丈夫呂不韋也是經商奇才，耳濡目染，她很會和人談條件。

“可以！如果你說的內容卻是有價值，我可以放過你們！”嬴政眼光銳利，其實嬴政也深知自己把這事捅出去并沒有好處，趙姬現在比較還是自己一邊的人，如果趙姬倒臺了，韓夫人必然成為王后，那成蛟一派的勢力必然更加難以控制，到時候自己保不保得住太子之位就很難說了。趙姬是慌不擇路，太過害怕才沒算到這一點，如果仔細想想，她就能明白，嬴政最多會殺了嫪毐，但不會把這事捅出去的。

“你并非呂不韋之子，你的的確確是秦王骨血！”趙姬說道。

嬴政一驚，但是隨即又狐疑道，“我怎么知道，這不是你拿來哄我的，你可以哄騙呂不韋，難道不會哄騙我嗎？”

“此時你父王心知肚明，當初我不忍離開那個負心之人，才編造出自己已孕的謊話。誰知道他如此絕情，更把你當做一注籌碼，一心想讓呂家主宰大秦。不但沒有放棄把我送給子楚，更鐵了心要扶持子楚即位?！壁w姬微微凝眉，頓了頓，“他對我不仁，我自然對他不義，便把他的如意算盤全部向你父王和盤托出，你父王看似庸碌，但是也是個頗有謀略之人，他當即立斷，為了獲得呂不韋更大的支持，和我一起演了一出，收買女官的戲碼?！?

嬴政一驚！原來呂不韋才是最大的冤大頭，趙姬當時根本沒有懷孕，自然有月事，呂不韋自以為錢能通天，自作聰明買通了女官，“假造”趙姬還有月事的假象。實際上一切都在贏異人和趙姬的算計之中。

“呂不韋的利用價值已經沒了，父王已經是秦王，為何還對他如此忌憚，早點處理掉他不是更好嗎？”嬴政的疑心很重，生怕趙姬還是在哄自己。

“你不會看不出來吧，是呂不韋一手扶持你父王即位，羋氏外戚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如今他的勢力甚至已經超過羋氏一族，如果貿然對他出手，恐怕他未死，你父王就會死。而他知道你不是他親生骨肉后，你覺得他會扶持誰登上秦王寶座呢？”趙姬把局勢看得很清楚，呂不韋現在還不能動，現在還需要呂不韋扶持，如果呂不韋倒向成蛟一邊，趙姬的權勢和嬴政的地位都會不保，而秦昭襄王甚至可能會成為第二個秦孝文王或者秦昭襄王。

嬴政一驚，確實！呂不韋的勢力已經強到蓋過任何一方勢力，如果貿然出手，確實很危險。如今呂不韋之所以支持嬴政和趙姬，完全是以為嬴政是他的骨肉，如果這層關系沒了，那成蛟就會成為他扶持的首選對象，既然親生兒子不是真的，他只能選擇另外一個傀儡。而作為背叛他的趙姬、秦莊襄王、以及兩人的骨肉——嬴政，只有死路一條！

嬴政微微冷笑，“你們這盤棋下的真夠大的啊?！?

“這個秘密夠分量嗎？”趙姬很會察言觀色，看嬴政的神情緩和，緊張的情緒也慢慢放松下來，“子政從小就聰明，所以你應該不會做傻事吧。如果你能保住你母后我，我可以保證，讓你坐上秦王寶座！”

“如此我還要多謝你了！”嬴政眼中閃過一絲陰冷的殺氣，“你以后好自為之吧！”

嬴政拂袖而去，出門之后嬴政發現樊於期似乎神色有些異常，他該不會聽到什么了吧？全聽到倒也無所，就怕他聽到了一些只言片語，但是這些事情嬴政又不能和他解釋，越解釋就越描越黑，況且都是機密，少一個人知道總是好的，他怎么說也是跟了自己幾年的心腹了，最起碼的信任還是要給他的。

出了趙姬寢宮，嬴政松了一口氣，因為至少現在自己不用再為自己的身世介懷了。自己是名正言順的嬴氏血脈。但是趙姬和秦王設的這個局，顯然也把如今原本就復雜的局勢，搞得更加復雜了，幾方勢力相互牽制，相互利用，彼此之間處于一個非常微妙的關系。

就拿嬴政自己來說，自己的身世，就牽動著趙姬和呂不韋。倘若呂不韋知道自己被耍了，站在自己一邊的呂不韋就會倒向成蛟一邊，而且會成為想要置自己于死地的最大死敵。而秦王其實是站在高處縱觀整局棋的人，對他來說現在只是利用呂不韋，至于太子之位成蛟和嬴政都是自己的骨肉，誰即位對他來說都無所謂。反而嬴政最反感的趙姬，此時儼然成為了嬴政最緊密的盟友，彼此唇齒相依。如果嬴政地位不保，趙姬也會死無葬生之地，同樣趙姬垮了，嬴政也會失去所有。

PS：雖然從歷代史料中，更多的正史野史，偏向呂不韋是嬴政生父，但是為了加強小說的戲劇性，小楓還是決定讓嬴政變成正統。小楓很仰慕這位千古一帝，所以潛意識里并不希望他是野種O(∩_∩)O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