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親政之戰——翻臉

蒙驁戰死，趙國原本想乘勢進兵，但是剛準備拔營攻擊屯留，與成蛟兵馬會合，卻遇到了已經從屯留騰出手來的王翦將軍率領的秦軍主力，趙軍驍勇，但是面對數倍于己且戰力超群的秦軍，加之和蒙驁力拼，趙軍士卒早已疲憊不堪，兩軍交鋒不過半日，趙軍就被秦軍殺得大敗，只能灰溜溜撤回趙國。

趙軍來時洶涌，嬴政盤算著，樊於期八成會隨成蛟一起投奔趙國，計算他從屯留突圍殺出的路線，在必經之路上親自領人設下埋伏，意欲滅之，但是過去三日依然不見樊於期到來，后來探子來報，樊於期竟然走了和成蛟完全不同的路線，成蛟是向東投奔趙國，而他卻朝東北方而去。

這個方向不言而喻，嬴政能想到的只有一個人的名字——燕丹！樊於期必然是去投靠太子丹了，可惡！太子丹究竟給了他什么，竟然讓他在這個時候連自己的主子成蛟都能舍棄，不顧一切投奔燕國。

“傳令，無論是哪國人，天下凡有能取下樊於期項上人頭者，賜萬金，封萬戶。”嬴政怒不可遏地下令道。這次他是下了必殺之心了，樊於期一而再再而三地與自己作對，慫恿成蛟謀反，又因為他害得蒙驁將軍戰死沙場，此人不死，難平嬴政心頭之恨。

想到這里，嬴政猛然想起，樊於期慫恿成蛟謀反之時，張唐好像聽到那個侍女的行蹤已經被樊於期掌握了？

不好！嬴政突然想到了什么，“立刻趕回屯留！”

嬴政這么慌忙不是因為別的，因為那名當年為趙姬驗身的侍女很可能已經到了屯留，如今屯留被攻陷，以呂不韋好大喜功的性格，勢必會登城揚威。若是被他發現了那名侍女的存在，一切就完了！

嬴政帶著兵馬一路狂奔，到屯留城外，之間屯留百姓一個個灰頭土臉，被秦兵押送著離開城池，很多手腳還戴著鐐銬。

嬴政使了個眼色，趙高立刻會意，上前去詢問，那支軍隊顯然是呂不韋的親兵，十分傲慢，趙國亮出了咸陽宮的腰牌，對方的態度才略微有所改觀。

趙高和對方一陣交流，回到嬴政近前，“啟稟大王，這是呂丞相的命令，呂丞相發布命令，成蛟謀反，而屯留百姓卻盲從于他，跟隨成蛟謀反的一律斬首，協助的一律貶為奴隸籍，而百姓知其謀反卻不反抗者，一律流放。”

“連坐如此之嚴厲？”嬴政暗暗皺眉，但是細心一向，呂不韋此舉是在殺雞儆猴，朝堂之中成蛟之流不在少數，秦國若要一統天下，便不能出現內亂，此次雖然誅滅了成蛟，但是秦國亦因此損失了不少兵將，還損失了蒙驁這樣的一員猛將，趙國險些有機可乘，若不是速戰速決，趙國和成蛟合兵一處，到時候秦國會死多少人就不好說了。呂不韋此舉是為了讓那些想要謀反的人心存忌憚。

“大王，是否傳召呂丞相接駕？”趙高請示嬴政。

“免了。”嬴政可不傻，接駕？自己剛剛伏擊了呂不韋的親兵，殺了他千余名士卒，此時現身豈不是不打自招，雖然以呂不韋的心機城府，應該也能猜測出是自己命人所為，但是他沒有證據，嬴政死不承認，也不好向自己發難。

“命人暗中查探，成蛟和樊於期府邸最近是否來了一個老婦，應該是趙國邯鄲人，曾是侍女出身，找到立刻帶來見寡人？若是不方便帶，就地滅口。”嬴政吩咐道。

“諾！”嬴政讓自己手下全部混入進駐屯留的秦軍，順便修書一封讓人送去給王賁，他是王翦之子，這支兵馬的少將軍，讓他也幫忙查找，事情應該就簡單多了，只要這個人在屯留，就一定能找出來。

“大王，呂丞相已經離開屯留回咸陽了。”趙國手下人打探來消息告訴趙高，趙高隨后把消息告訴了嬴政。

“何時走的？”嬴政疑惑，呂不韋極其擅長籠絡人心，此番屯留大捷，他肯定會留在屯留犒賞三軍廣施恩惠后才會走啊，怎么已經離開屯留了？

“三日前。”趙高稟報道。

“什么？”三日前不是成蛟剛剛兵敗，秦軍進駐屯留的時候嗎？呂不韋剛到屯留就走了？

“大王，王賁將軍求見。”

“有請！”嬴政正好有事要問他呢，他倒是自己來了。

“末將王賁，參見大王。”

“王將軍此番大破叛軍，功在大秦，快快請起。”嬴政親手扶起王賁。

“多虧大王妙計，王賁才能輕易取下屯留，不然以樊於期之勇猛，此戰沒有個幾個月是沒那么快結束的了，大王命人送密函來的時候，末將正和家父商量趙軍來了之后我軍如何擺出防御陣勢抵御成蛟叛軍和趙軍的夾擊呢。”王賁這番話可不是奉承，若不是嬴政想出這個計策，秦軍的情況就非常被動了。

“寡人也只是靈光一閃罷了，將軍不必謙虛，此戰寡人定當給你父子記頭功。到了咸陽必然重賞。”嬴政話鋒一轉，“寡人此次來屯留只是為了找一人，王將軍前來莫非有消息？”

“有，城內確實有大王讓我找的那個老嫗，此事還是一件讓人哭笑不得之事。”王賁笑著說道。

“哭笑不得之事？”

“我軍三日前攻入屯留，呂丞相隨我軍一起入城，入城后城外出現了一支成蛟的叛軍，他們似乎不知屯留已經是被我軍收復，帶著一個老嫗前來開門，自報是樊於期的家將。我手下人立刻他們全部擒拿了，一審問才知道他們是去尋找檄文中污蔑大王的那個侍女了，那名老嫗便是當年給趙太后驗身的侍女。”王賁說道。

“什么？！”嬴政大驚，若是沒找到便罷了，這侍女果真出現在了屯留，這事情就不妙了！

“后來呢！”

“后來，士兵便把那老嫗送到了家父和呂丞相的議事營帳。但是那老嫗一見到呂丞相就嚇得三魂去了七魄似的，一個勁在地上求丞相恕罪，說大王您確實先王骨血，求丞相恕罪。末將和家父笑得都不知道說什么好了，成蛟千辛萬苦找人來污蔑大王，卻到頭來，卻證明了大王的清白，真是讓人哭笑不得啊。”王賁忍不住笑成蛟的無知。

但是他的笑容不一會兒卻收斂了，因為嬴政的臉色變得異常難看，鐵青著臉，甚是嚇人。王賁疑惑，這樣子和當日呂丞相聽到這個消息時怎么一模一樣。呂丞相當時臉色也很差，只是干笑了兩下，便馬不停蹄回咸陽了，而嬴政現在聽到這個消息臉色也這么難看。難道這個老嫗說的話，還說錯了？難不成，呂丞相和秦王都希望秦王不是秦莊襄王之子？

王賁哪里知道，呂不韋之所以臉色鐵青那是被氣得，被趙姬和秦莊襄王聯手騙了21年，枉他自詡才智過人，把秦莊襄王玩弄于鼓掌之間，但是卻沒想到被秦昭襄王給利用了，把別人的兒子當自己兒子小心翼翼保護了21年！本以為大秦江山已經姓呂，到頭來卻是一場空，這樣的打擊對于視權如命的呂不韋而言，簡直就是晴天霹靂一般。

而嬴政之所以臉色鐵青，則是因為恐懼。他太了解呂不韋的行事作風了，也清楚他對待敵人那陰狠毒辣的手段，嬴政現在之所以敢如此暗中謀劃，不是因為他行事隱秘呂不韋不知道嬴政在做什么，而是因為，念及“父子之情”，只要嬴政不是做得太過分，呂不韋都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而如今一切都不一樣了，呂不韋會把自己視作眼中釘，肉中刺，呂不韋素有帝王之志，他一心想要大秦江山姓呂，如今知道嬴政是嬴氏子孫，并非呂家骨血，他勢必會生出取嬴政而代之的歪心。而且下手絕對不會手下留情了。以嬴政現在的實力根本不足以對抗正面呂不韋。

屯留已經不能待下去了，嬴政必須在呂不韋在咸陽折騰出什么陰謀前趕回咸陽，眼下也不知道呂不韋會做出什么事情，只能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了。從呂不韋此次的倉促行程看，他眼下應該還抱著一絲僥幸，他之所以急急忙忙回咸陽，應該是去質問趙姬，倘若嬴政能趕在他之前回到咸陽和趙姬串通好口供，或許還能有一絲希望可以瞞天過海，若是呂不韋先到咸陽，嬴政真的不敢相信會發生什么。

但是如果呂不韋真的翻臉了，他會大怒之下發兵血洗秦王宮嗎？嬴政該怎么辦？他第一個要殺的必然就是欺騙自己的趙姬，而后是自己，以及自己心愛的寧馨，姬冰，乃至尊敬的華陽太后，一個都跑不了。

他或許也有肯呢過集結兵力占據大秦多個郡縣，裂土封王；也有可能會逼迫趙姬和嬴政妥協，逼嬴政退位讓賢？這都有可能，而且都很可怕，可怕的嬴政不敢往這方面去想，面對一頭可能已經發狂準備撲向自己的猛獸，一貫沉著冷靜的嬴政也慌了手腳，不知如何是好。他現在能做的就是盡快回到咸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