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親政之戰——前線風云（上）

呂不韋親臨上黨前線，指揮秦軍，十五萬秦國雄師從上黨郡東出，直撲趙國慶都。在趙國邊境，趙王親命龐煖為大將，扈輒為副將，帶兵十萬阻截秦軍。而除了這十萬兵馬，李牧還帶著一支人數約為八萬的精兵蟄伏在慶都之后，尋機出擊。

龐煖和秦軍交手無數次，深諳秦軍陣法，作戰經驗豐富，而來者主帥更是他的老熟人蒙驁，這一戰他做了十分細致的準備。

慶都以北數堯山最高，搶占此制高點便可俯視慶都，而頭疼的是慶都已經被秦軍攻占，山上駐扎兩萬秦軍以逸待勞。堯山地勢險要，蒙驁自恃占盡地利，縱然龐煖惦記堯山也無可奈何。但是他大大低估了趙軍的戰斗力。

由于守衛堯山的副將剛愎自用，自恃地勢險要，布防松散，竟然被龐媛的兵馬偷襲得手，兩萬秦兵折損近半，其余被趙國的騎兵沖散，僅僅一夜，龐煖就占據了堯山。

蒙驁大怒，親自披甲上陣，張唐為副，領兵五萬，誓重奪堯山，并命令成蛟領兵五萬，守衛營盤，隨時接應蒙驁大軍。

其實蒙驁是反對用成蛟這個黃口小兒擔任軍中要職的，下這個命令的是呂不韋，蒙驁苦勸，但呂不韋只回答了一句，“非爾所知也。”呂不韋對成蛟顯然是另有打算。蒙驁只得呂不韋的老謀深算，他既然這么說，他也無話可說，眼下奪回堯山是重中之重。

蒙驁命令張唐為先鋒，領兵兩萬先行攻取堯山，但是龐煖技高一籌，早已和扈輒兩軍成犄角之勢，扈輒再山頂縱觀全局，龐煖自領一軍在山的東面埋伏，秦軍從西面殺來，不知東面埋伏這龐煖的大軍，徑直攻山，見秦軍已上山路，龐煖大軍繞行包抄到秦軍后側，等張唐察覺自己腹背收地時，已經陷入了趙軍的重重包圍。

張唐亦是大秦的一員悍將，雖然出身韓系將領，但是作戰向來不怕死，若沒有他成蛟安能守得住上黨郡，恐怕早已被趙軍奪去了。

情急之下張唐大喊一聲，“重甲方針殿后，其余人跟本將軍殺上山頂。”

面對如此危急的情況，張唐想到的第一件事并非撤退，而是進攻，攻破山頂！

然龐煖顯然是早已布置妥當，兩萬秦軍被趙國五萬大軍包餃子似的，團團包圍在半山腰，堯山不是什么奇峰峻嶺，但是對于習慣平原廝殺的秦軍而言，山地仰攻并非他們所長。原本秦軍的重甲兵團，在崎嶇的山路上反而成了累贅，秦軍只有招架之功，毫無還手之力。

“取張唐首級者，封百里之地！賞千金！”龐煖喊道。

張唐駐守邊境以來行事暴戾，與趙軍交戰，甚是兇殘，只要和他交戰，只要他勝，趙軍覺悟活口，全部坑殺，大有效仿武安侯白起的意思，趙人對他原本就恨之入骨，如今又是報仇，又是重賞，趙軍簡直瘋了一般，前赴后繼沖擊張唐的護衛營。秦軍軍陣幾次被沖破，張唐命人拼死堵住，但是這么下去秦軍勢必要被龐煖和扈輒全殲在堯山之上了。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之間山下塵土飛揚，一支黑壓壓的精銳勁旅沖破了龐煖在山下阻援的軍陣，直向堯山殺來，是蒙驁親自率軍來救援了！

“大秦的二郎們，援軍已到，隨我殺下山去，與蒙老將軍會合！”張唐知道此時攻山已經無望，自己兵鋒受挫，若不今早和蒙驁合兵一處，就有可能被趙軍突破軍陣，被趙兵取了自己首級。

張唐的人馬見援軍真的已經殺到，都拿出了吃奶的勁頭，拼命沖殺，堯山山道幾乎被血水染紅，戰斗極為慘烈，士兵前赴后繼，后面的人踩著前面人的尸體沖殺上前，卻屢屢滑到在血水中，但是不得不站起來繼續沖，因為倒下就意味著被敵軍的戈矛戳幾個窟窿。

這下被包餃子的是龐煖的人馬了，龐煖見身后是來勢洶洶的蒙驁大軍，而前面是已經殺紅了眼，玩命的張唐，自知合圍吃掉張唐的計劃已然行不通了，及時抽身撤退。

“蒙將軍，末將無能，未能攻下堯山。”張唐請罪道。

“此戰之敗非你之故，是本將軍太過輕敵了。”蒙驁說道，“堯山和慶都互為犄角，如今攻取堯山已無意義，龐煖大軍已經回援慶都，本將軍打算只取慶都，你去后軍催促成蛟公子，命他帶兵來增援，本將軍要強攻慶都。”

“諾~”

張唐把手中的兵馬全都交給了蒙驁，蒙驁率軍趁趙軍還沒有準備充分，想要一舉攻下慶都，但是慶都守軍見堯山大捷，信心大增，作戰勇猛，蒙驁竟然沒占到半點便宜，還損兵折將，若搞攻陷慶都，一面要防止堯山上的趙軍偷襲秦軍側翼，一面要抽調兵馬攻城，蒙驁的兵力明顯不足，張唐知道若不盡快增援，非但慶都攻不下，蒙驁還會面臨被趙軍合圍的風險，更是馬不停蹄趕往上黨。

而上黨正醞釀著另外一場風波，兇險程度絲毫不亞于前線的蒙驁。

嬴政命嫪毐四處搜集成蛟謀反的證據，成蛟已經有所察覺，而此番呂不韋在上黨的駐軍也十分怪異，明明蒙驁的大軍已經殺到慶都，而上黨卻留守這呂不韋的大部人馬，布防在成蛟周圍，似乎隨時準備對成蛟動手。

“君上，嬴政這是要準備對您下手了啊。”樊於期說道。

“那有什么辦法？他現在是秦王，嫪毐，呂不韋現在都站在他一邊，本君雖然是長安君，擁有上黨郡一隅之地，但是已經在咸陽已經沒有本君的人了，韓國的支持也沒了，安能和他抗衡？”成蛟深嘆了一口氣。

“如今之計只能一不做二不休了！”樊於期說道。

“可是我們的兵馬還沒有做好準備，若是倉促起事，你覺得有勝算？”成蛟擔憂道，謀反之事他早已籌謀已久，但是現在兵馬不足，各方面準備也沒有做好，起事能成功嗎？

“末將手中還有一張王牌。”樊於期說道。

“什么王牌？”

“末將做嬴政的貼身護衛之時，曾經聽過.......”樊於期在成蛟耳邊嘀咕一陣，成蛟聽得面色發白，一臉震驚之象。

“什么？此事千真萬確？”成蛟不敢相信，畢竟此事涉及秦國王室血統，他不敢憑空相信。

“此事乃是末將親耳聽到的，決計無虛。”

“可有證據？”

“有！”樊於期很肯定地說道，“本來末將也不敢亂說，知道此事的人，除了趙太后，呂不韋和嬴政之外還有一人，那就是呂不韋來不及滅口的當初給趙姬驗身的侍女，此人的行蹤末將已經掌握，前幾日已經派人去請了。”

“好！甚妙！”成蛟一臉興奮，他似乎已經感覺勝券在握了，大秦的王位似乎已在在朝自己招手了。

“君上，還需小心行事才行，周圍都是呂不韋的耳目，若稍有不慎，走漏了風聲，勢必讓呂不韋和嬴政先對我們滅口。”樊於期很小心謹慎地說道。

“對對對！”成蛟回過神來，意識到自己和呂不韋、嬴政之間的實力差距，他要面對的是大秦最可怕的兩個人，“必須有個萬全之策才行。”

“首先要攪亂上黨呂不韋駐軍的軍心，爭取把他們收為己用，君上可命人將此事抄寫成檄文，散發到上黨郡各處，甚至整個大秦，乃至天下，支持嬴政和呂不韋的人勢必會動搖，甚至投靠君上您，屆時您和趙國、燕國談好條件，讓其作為我軍后盾，燕太子丹已經應允了，我們只需要再派使者到趙國即可，此番君上大可和趙軍合作，先滅了蒙驁，蒙驁是嬴政和呂不韋的心腹，且此人極其擅長陣仗，除掉此人，嬴政和呂不韋猶如痛失臂膀。這算是君上給趙國的見面禮，隨后承諾趙國割讓上黨郡作為禮物，讓趙國出手相助，便不是難事了。屆時君上從上黨出兵，直取咸陽，便水到渠成了。”樊於期將計劃脫口而出，顯然他盤算這事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而且仔細推敲之下，不難發現，樊於期和太子丹交情不淺，他的這個謀劃很可能有太子丹的參與。

“妙計啊！妙計！”成蛟大喜，“有愛卿這樣的賢臣輔佐，何愁寡人大業不成？待破了咸陽殺了嬴政，寡人封你為上將軍兼任丞相，不不不！還要賜為封君。”

成蛟忘乎所以，得意忘形地自稱寡人，笑聲更是連帳外數十丈遠的地方都聽得到。而他不知道，就在帳外，已經有人把他們所說的內容聽得一清二楚了。

這人便是原本準備進來向成蛟復命準備稟報軍情，請求成蛟支援慶都的張唐。張唐并不知道成蛟和樊於期所說嬴政和呂不韋的事情到底指什么，但是他聽到了成蛟要割讓上黨，出賣真在前線浴血作戰的蒙驁，不由怒火中燒。

張唐雖然是韓系的將領，但是他知道自己是大秦的將軍，若要他叛國，他做不到，上黨郡是秦國犧牲三十余萬將士換來的，蒙驁雖然和他政見不同，但是是他最尊敬的老將軍。但是自己是韓國人的后裔，成蛟視其為心腹，他的內心很煎熬，到底是入賬勸諫成蛟，還是說......

日暮黃昏之時，成蛟軍營一匹快馬飛馳而出，直奔咸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