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親政之戰——暗流涌動的新鄭

趙高的話提醒了嬴政，姬冰想要離開秦國，憑她一己之力是辦不到的。她唯有借助寧馨的力量才可以。嬴政很想回咸陽質問寧馨，但是時間緊迫，嬴政必須趕在太子丹見到姬冰前，把人截住姬冰，把她帶回咸陽，否則一切就都泡湯了，不但太子丹和信陵君的合縱之謀無法搗毀，就連姬冰也極有可能被太子丹擄回燕國。

“主人，前面便是新鄭了。”趙高指著前方那座巍峨奢靡的城池說道。

嬴政望了一眼這個趴在秦國三代君王面前如同一條狗一般溫順的國度的都城，韓人善變，兩面三刀，最善見風使舵。每有合縱，秦盛則助秦，秦弱則抗秦。韓國現在是天下七國之中最弱的諸侯國，但是實力依然不可小覷，自申不害變法后，韓國一度崛起，現在雖然國力衰微，然，根基尚存。

“趙高。”

“奴才在~”

“命人分散到進入新鄭的各個路口暗中監視過往的可疑之人，特別是太子丹、信陵君的人立刻來報。我們腳程快，燕夫人應該被我們甩在后面了，如果有可疑車馬通過，一定要小心查看，如能在燕夫人進入新鄭前助我截住燕夫人，不但豁免你的罪責，我還會重重賞你！”嬴政說道。

“諾~奴才定不辱使命。”趙高立刻命人部署開來。

“主人，新鄭是是非之地，奴才建議駐扎城外，不要入城。”趙高勸諫道，“奴才命人入城便是，您親自涉險，萬一有個閃失......”

“本主若是怕，便在咸陽等消息了，何至于來此。入城！”嬴政眼中閃過一絲銳利的光芒，不容他人辯駁質疑地命令道。

新鄭的奢靡比趙國邯鄲有過之而無不及，到處都是紙醉金迷的韓國貴族子弟，嬴政下榻的客棧，可謂魚龍混雜，發酒瘋的韓國王族，來韓國謀取官位的名士，劍客，各種嘈雜之聲不絕于耳。

嬴政有一種久違了的感覺，趙高還擔心在這樣三教九流混雜的地方嬴政會住不習慣，但事實證明他想多了，嬴政當年在邯鄲活生生就是以痞子堆里的小霸王，什么樣的潑皮無賴沒見過，若論三教九流之人，嬴政也算是其中一了。

太子丹和信陵君相約在韓國會晤細商合縱，這個地點必然是經過細致考慮的。太子丹是何等聰明之人，他做事向來滴水不漏，他既然決定和信陵君合作共同抗秦，必然已經做了完全的準備，包括此事泄露被嬴政和呂不韋知曉。

他沒有去魏國，也沒有把信陵君請去燕國，那是因為在魏國嬴政很方便動手，信陵君并非國君，嬴政如果要挾魏王，信陵君也救不了自己，而信陵君也不能去燕國，此事蒙驁的大軍得到了充足的糧草愈戰愈勇，信陵君不便趕赴千里之外的燕國，當然兩人也不能去趙國，趙燕素有仇怨，燕丹如果進入趙國恐怕有去無回。

而韓國不同，韓國雖然看似兵力衰微，三教九流充斥都城，然這恰恰可以讓兩人混在其中不會引人注意，即便是別人知道兩人在新鄭會晤，一時半會兒也找不到。而且太子丹手中還有一張王牌——墨云！

嬴政已經知道太子丹和墨云關系匪淺，他是墨云的人，而且是個在墨云地位極高的人物。而新鄭正是墨云的大本營所在，太子丹自然有恃無恐。這也是為什么嬴政得到情報后，不派自己人出馬收拾信陵君和太子丹的主要原因，先不說得手的勝算，想要成功在新鄭誅殺太子丹和信陵君所要付出的代價是極高的，嬴政手頭就那點人，他不想全賠進去，若不是姬冰來新鄭了，嬴政萬不會派自己的人踏足這個是非之地。

在客房之中待了五天嬴政就有些按捺不住了，他平素是極為沉得住氣的人，“趙高，有消息了么？”

趙高微微搖了搖頭，“稟報主人，還未收到任何消息。”

“信陵君和太子丹的消息也沒有嗎？”

“暫時還沒有。”

嬴政微微凝眉，按照情報所言，信陵君和太子丹應該已經到達新鄭了才對，難道是他們的行蹤太過隱秘自己的人沒有察覺到？

“不過？”趙高欲言又止。

“不過什么？”

“可能是奴才多心，奴才在新鄭暫時還沒找到信陵君和太子丹，不過在城中似乎還有一伙行跡十分可以之人。”

“怎么個行跡可疑之法？”

“這伙人似乎也在打探信陵君和太子丹的下落，而且人數似乎不再主人帶來的人之下，而且各個也都是高手。”趙高小心翼翼地說道。

“很可能是護送燕夫人的人！”嬴政瞬間就興奮起來了，寧馨行事謹慎，新鄭畢竟是是非之地，她既然答應幫冰兒，勢必會做好萬全準備，拍前哨入城打探清楚后再讓姬冰入城這是合乎寧馨作風的。

“帶本主去看看。”嬴政似乎看到了希望，多日的苦等終于等到了些許線索，怎么能不興奮呢。

“客棧樓下便有幾個，只不過，主人，對方身份不明，您親自前去恐怕不妥吧。”趙高有些擔心道。

“本主的安危本主自由分寸，再說如果有危險，本主養著你們何用？”嬴政冷冷道。

嬴政住的是二樓的單間，走出房門便可看到樓下就餐的食客，趙高悄悄指了指那當中可疑的幾個人，嬴政順著趙高指引的方向看去，眉頭的褶皺越來越深。

“他們不是護送燕夫人的人。”嬴政淡淡道。

“那他們是？”

“如果本主沒猜錯，應該是嫪毐或者成蛟的人！”嬴政銳利地眼光細細打量著樓下就餐的那幾名喬裝的劍客。

這幾個人目光深邃，身材魁梧，手上布滿老繭，顯然是武學高手，但是卻一身平民裝扮，顯然是刻意在偽裝身份。幾個人從進食動作的細節上看，應該都是來自秦國，秦人尚武，飲食習慣沿襲古法，故而被中原諸國所不齒，引為蠻夷之國。這幾個應該是地地道道的秦人。

這樣的高手除了自己和呂不韋手下，秦國有能力培植這樣的高級別死士、劍客的只有嫪毐和成蛟了。

“嫪毐和成蛟？”趙高有點難以置信，嬴政光一眼就能大膽猜測對方的來路，看他自信滿滿的樣子似乎已經斷定了自己的猜測。

“沒錯，嫪毐的嫌疑更大一些，成蛟與韓國關系匪淺，故而如若他要派人來新鄭沒必要如此躲躲藏藏。”嬴政分析道，“我們回去吧，盡量避著這些人。他們做什么與我們無關。”

“主人，您不怕他們是沖您來的嗎？”趙高有些擔心。

“如果本主所料不錯，他們應該是沖太子丹和信陵君來的。”嬴政嘴角勾起一道弧度說道。

嫪毐為了立功謀取更高的權位，借趙太后之力，大肆培養親信，建軍功，立威信，他的人出現在新鄭多變是想殺了太子丹和信陵君搶奪功勞，如果嬴政沒猜錯，嫪毐在呂不韋身邊必然有細作，探聽到呂不韋的人要來新鄭刺殺太子丹和信陵君，所以尾隨而至，準備搶在呂不韋之前奪取這份功勞，若太子丹和信陵君死在嫪毐手中，那便是不世奇功，封王封侯也不足為過了。

嬴政現在一門心思只想找到姬冰，其他的事情他懶得管，原本擔心沒有心力去對付信陵君和太子丹了，如今看來似乎嫪毐可以替自己代勞了。

“這倒是提醒我了，你馬上命人去韓王宮打探一下，看看......”嬴政在趙高耳邊耳語了幾句。

未過半日，趙高急匆匆來找嬴政。

“主人您真是料事如神啊，真讓您說準了，成蛟公子似乎也派人到了新鄭。”趙高稟報道。

“這下新鄭可熱鬧了。”嬴政微微皺眉嘆了一口氣，看來成蛟也知道了合縱之事，他也想取下信陵君和太子丹的人頭，好向王庭邀功建立威信，早日從邊疆回到咸陽，看來他的雄心壯志并未磨滅啊！

“墨云有消息了嗎？”嬴政撫著腰間的白玉玉佩問道。

“墨云近期調動十分平凡，似乎墨家的人也在新鄭露面了。”

“就是這幾日了，太子丹和信陵君馬上就要來了。”嬴政成竹在胸地說道，“能讓墨云和墨家這分裂了數百年的兩家再次聯合，太子丹的能力不小，你們一定要小心應付。千萬不可以在燕夫人露面前露出馬腳被人查到我們的行蹤，此外小心防范嫪毐和成蛟的人。”

“諾！”

嬴政把該安排的事情都安排完了，接下來只能隨機應變了。新鄭的局勢要比嬴政預想的復雜得多。嫪毐，成蛟，信陵君，太子丹，姬冰，還有嬴政自己和呂不韋，都派人到了新鄭。雖然目的不一，但是彼此間的關系卻犬牙交錯，相互牽制，一步走錯，不但姬冰接不回去，太子丹和信陵君殺不了，就連嬴政自己可能都永遠回不了咸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