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親政之戰(zhàn)——排除異己
嬴政的分權(quán)之策效果立竿見影,如今在秦國王庭之上,呂不韋雖依然大權(quán)在握,是大秦第一的實權(quán)勢力,但是卻已經(jīng)沒有當年之威風了。嬴政攝政越來越深,很多事情已經(jīng)用不得呂不韋獨斷專行了。成蛟的韓系,趙姬的趙系,寧馨的楚系都紛紛崛起,呂不韋做事都會收到幾大勢力的制約,而嬴政游刃于幾股勢力之間,相互制衡,借力打力,達到了自己攝政的目的。
嬴政的勢力一天天坐大,呂不韋能明顯感覺到自己的地位開始動搖。他不能再坐以待斃了!嬴政的觸手已經(jīng)伸得越來越大了,呂不韋甚至可以感覺到自己身邊也被嬴政安插了細作,換做以前,只有自己監(jiān)視嬴政的份,現(xiàn)在自己竟然反過來被嬴政監(jiān)視起來了。
朱亥之死就是最好的征兆!雖然朱亥之死在咸陽早就傳的街知巷聞,誰都說朱亥是自殺,但是呂不韋卻不相信,朱亥確實有自殺可能,為了報答信陵君的知遇之恩,表明自己的忠心自殺身死,是情理之中。
但是呂不韋仔細查看過朱亥的傷口,他頭上的傷不是撞柱子留下的,更像是撞到兵器鐵甲而留下的傷口,還有他脖子上的致命傷,朱亥雖然剛烈,天生神力,但是他的手掌粗糙寬厚,而他脖子上的傷口留下的指印十分纖細似乎更像是女子。自己手下精通驗尸斷案的門客已詳細驗證過了,朱亥是被殺,而非自殺,而且殺害朱亥的人是刻意偽裝成他自殺的假象。朱亥臨死前還吃過一頓大餐,并且還飲酒了。那酒呂不韋一聞便聞出是秦宮的貢酒,即便是王族貴胄也不是想喝就能喝到的。朱亥之死和嬴政脫不了關(guān)系!
對于嬴政越來越放肆的擴張和謀劃,呂不韋一邊頭疼,但是卻一邊不由得欣賞,嬴政對權(quán)謀之術(shù)越來越擅長了。畢竟“骨肉”情深,嬴政再過分,呂不韋也不忍心對他下毒手,但是如今自己手中的權(quán)力在一點一點流失,這樣下去,自己的地位早晚不保!
既然嬴政不能動,那就從哪些嬴政扶植起的勢力下手吧!
呂不韋和幕僚夜談數(shù)夜,最終把長劍指向了韓國!趙姬的勢力與呂不韋相互掣肘,本事同源,對趙姬出手不是明智之舉。而寧馨的楚系還很弱不值得費心思去算計,況且寧馨是嬴政的心腹,動寧馨的話,嬴政勢必會出面。
但是成蛟的韓系勢力則不同,他們原本在秦國就樹大根深,秦莊襄王薨沒后,呂不韋廢了很大勁才把他們攆出咸陽,但是根基尚存。朝中有韓夫人、夏太后鼎力支持,在外握有雄兵,現(xiàn)在嬴政有心扶持韓人,朝中韓系勢力不斷擴張,嬴政一方面扶持,一方面也在防范,他們過快的成長,對呂不韋和嬴政都是有威脅的,嬴政一心利用他們達到分化呂不韋相權(quán)的作用,但是卻不會為了他們冒太大的風險和呂不韋徹底敵對,所以呂不韋對他們出手是最佳選擇!
貿(mào)然和成蛟宣戰(zhàn)也非良策,這樣嬴政會選擇坐山觀虎斗,坐收漁翁之利。所以呂不韋選擇了攻打韓國。韓王不遺余力地支持這秦國的韓系勢力,就是為了通過他們保韓國不被秦軍入侵,若秦軍依然攻韓,或者滅韓,韓王對秦國的韓系勢力的支持就會動搖,失去了韓國這座靠山,便可以側(cè)面削弱在秦國的韓系勢力了!
深夜,一位身著便裝氣宇不凡的老者秘密進入秦宮,雖然年近古稀,但是卻步伐沉穩(wěn),身輕如燕,眉宇間透著一股不怒自威的英氣。此人正是蒙驁,他是黃昏才從邊關(guān)趕回咸陽的,剛剛回到自己府邸屁股還沒坐熱呢,就接到了秦王的密詔,傳召他深夜入宮,有要事相商。
“末將蒙驁,參見大王。”蒙驁來到嬴政的書房,恭敬地行禮。
嬴政起身親自相迎,把蒙驁扶起來,“老將軍快快免禮,寡人真是對不住老將軍啊,老將軍舟車勞頓,本應該在府中好好休息,但是寡人卻急急忙忙召你入宮,真是于心不忍啊。”
“大王深夜召見,必然有要事,老臣豈可怠慢。”蒙驁是武將,說話直來直去,不喜歡拐彎抹角,直奔主題了。
嬴政使了個眼色,趙高立刻會意,令眾人退下。
“老將軍,此番呂相把你召回咸陽,所為何事,您應該知道吧?”兩人落座之后說道。
蒙驁似乎遲疑了一下,“攻韓。”
“沒錯,寡人想問問你對此事是怎么個看法?”嬴政一臉謙遜,似乎在討教。
“秦國東出,韓國是第一個目標,滅韓也是遲早之事,攻打韓國是目前的首選。”蒙驁毫不諱言地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如果寡人命你,明日廷議,反對攻韓呢!”嬴政壓低了嗓音,神情嚴肅地說道。
“反對攻韓?!”蒙驁吃了一驚,攻韓對秦國有百利而無一害,為什么要反對呢。
“沒錯!現(xiàn)在還不是攻韓的最佳時機。”嬴政說道,“要么不攻,攻則必滅,老將軍對滅韓有把握嗎?”
“呂丞相準備命末將,將兵五萬,憑五萬之兵滅一國,不太可能。”蒙驁實話實說,呂不韋調(diào)撥的兵馬就這么多,用意也很明顯,只為奪城掠地,而非滅國。
“如今秦國戰(zhàn)備不足,兵源分散,各大勢力都手握重兵,寡人貴為國君,但是卻無法自由調(diào)遣命令這些兵馬。此時出戰(zhàn)并非上上之選,且呂相此時謀劃出征,并非為了秦國,而是為了私利。”嬴政也毫不避諱的直言相告了。
“私利?”
“老將軍雖然長期駐軍邊關(guān),但是朝政之事您應該有所耳聞吧,此時呂相攻韓為了什么?您不會沒想過吧?”嬴政在暗示蒙驁,呂不韋的動機并不難分析,難的是如何阻止他。
蒙驁顯然是在揣著明白裝糊涂,“此乃朝政之事,末將不敢妄言。”
“老將軍,你可曾記得寡人太祖父的臨終囑托!”嬴政有些不悅,他原本不想搬出秦昭襄王來壓蒙驁,但是蒙驁此時的態(tài)度根本就不打算理會嬴政的計劃。
“托孤之責,末將豈敢忘記,如若不然,當年在魏國,末將也不會拼得全軍覆沒也要救當時還是太子的大王了。”蒙驁似乎也動怒了,也翻出了陳年舊賬。
嬴政臉上火辣辣的,這是在教訓自己嘛!
“寡人就問將軍一句,寡人的命令你好遵從嗎!”
“先帝昭襄王托孤于末將,是讓末將扶您登上王位,僅此而已。如今大王已然是秦王,托孤之責已盡。大王尚未親政,朝中大事呂相做主,若是利國利民之事,末將自然責無旁貸;朝堂爭斗末將沒有興趣,末將一介粗人,不懂那些,也不想動,末將只知道攻韓有利于大秦!”蒙驁的口氣相當硬。
嬴政被氣得臉色鐵青,蒙驁言下之意,眼里只有呂不韋,沒有自己?!回想當年與成蛟奪位之戰(zhàn),呂不韋一聲令下便可讓蒙驁和王翦帶兵包圍咸陽,恐怕早在那時,蒙驁就已然站在了呂不韋一邊了吧!
“放肆!”嬴政大怒,“你目無君王了嘛!”
“末將不敢!然,自古文臣死諫,武將死戰(zhàn)。末將只是一介武夫,只知道戰(zhàn)場殺敵,為國建功,朝中的爾虞我詐,末將沒興趣涉足。”蒙驁的氣勢一點沒有被嬴政壓下去,不卑不亢與嬴政針鋒相對地說道。
“退下!”嬴政大喝一聲讓蒙驁滾出去。他的瞳孔中閃過一道銳利的寒光,嬴政怕自己控制不住,會讓趙高把蒙驁就地滅口。
嬴政的理智再壓制他的怒火,他清楚,蒙驁殺不得。蒙家是大秦第一武將世家,蒙驁歷經(jīng)三代秦王,功勛卓著,若殺功臣自己便會失去人心。且忠心蒙驁的舊部遍布大秦各個軍營,蒙驁死,他們必定作亂。而且蒙驁的兒孫,蒙武,蒙恬,蒙毅都是善戰(zhàn)之將,各自手握重兵,對蒙家只能拉攏,不能敵對。但是現(xiàn)在令嬴政無奈的是,蒙家似乎站在了呂不韋一邊。
次日廷議,嬴政的臉色依舊不太好。他很清楚,政事自己或許可以憑借幾大勢力之間的相互掣肘相互制衡達到自己目的,但是軍事上,呂不韋還是獨攬大權(quán)的。大秦手握兵權(quán)的名將大部分都站在呂不韋身后,只要呂不韋長劍一指,那些將軍勢必都惟呂不韋馬首是瞻,朝中其他人根本就說不上話,嬴政也是一樣。
張?zhí)坪屯觚t倒是不服,他們都是韓人出身,是成蛟韓系勢力的支柱。只不過張?zhí)迫缃褚呀?jīng)沒有了兵權(quán),而王齮勢單力薄,根本爭不過呂不韋。蒙驁一站出來,王齮都不得不低頭了,在蒙驁老將軍面前,王齮只是一個后生小輩,他哪敢和蒙驁叫板。
呂不韋似乎有意嘲諷成蛟的韓系勢力,竟然命令蒙驁為帥,王齮為副出征韓國。王齮是韓人,是成蛟的心腹,派遣韓人去打韓國,這不是逼得韓王和成蛟的韓系翻臉嘛!更讓嬴政擔心的是王齮的安危,這種戰(zhàn)事犯得上派遣兩員名將同時出征嘛,呂不韋多半已經(jīng)動了什么歪心了。
他在排除異己!他已經(jīng)察覺到嬴政的計劃了,嬴政在為他樹敵,而他似乎也不打算繼續(xù)坐以待斃了。排除異己這種事呂不韋做的太多了,當初可以干掉韓系勢力,如今他依然可以故技重施,嬴政扶起來,他就負責再次推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