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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緣起

  • 悲懷賦
  • 宇生然
  • 3390字
  • 2013-08-07 10:50:19

白天老和尚的話一直縈繞著兮然的心,使她久久不能入睡,老和尚口中的被喚作法玄的男子到底為何人?她和他是什么關系?屹立在槐樹下的男子是那般悲憫慈懷,為何她卻看不清他的臉?這座古寺中到底有著什么秘密呢?……...不行,她一定要弄清楚心中的這些疑問。

次日一大早她便向寺里的僧人詢問老和尚的住處,可僧人們都說老和尚不在寺內,去云游去了,不知何時回來,但兮然看他們回答時的表情都顯得特別奇異不自然,可能是因出家人不打誑語的緣由,讓人一眼便看出他們似乎是在隱瞞著什么,她本想追問,但想到這多半是老和尚的意思,他們也只是不得已,況且能讓出家人不說真話,老和尚恐是也有難言的苦衷,她不想讓他們為難,便也就裝作信了他們的話。

一日下來,兮然一直站在寺院內的那棵讓她感覺很是熟悉的槐樹下,她腦海中漸漸浮現了一些畫面,一些既縹緲又略顯真實的畫面:一只鳥,一直非常漂亮的鳥,周圍散發著五彩的光芒,它想出去,可卻被一道無形的屏障困住了……..一個靈韻動人的少女,有很多人在看她,人們的眼神中有著傾慕、占有跟妒忌,可最后都化作了恐懼…….突然她的頭感到一陣劇痛,她抱著頭倚靠在槐樹邊,好一會頭才感覺好一些,她想再試圖去回想更多的畫面,但卻怎么也想不起來了。

接下來的兩天,老和尚依然不在,她每天也還是會在槐樹下佇立很久,希望能在腦海中浮現更多的畫面來,可卻再也想不起了。

傍晚時分小和尚叫她進去吃飯,她卻怎么也不想離開,她想她一定能想起什么的,小和尚勸了很久,見她依然沒有要隨他進屋吃飯的意思,便離開了。

晚上,起風了,這偌大的古槐樹在大風的吹動下發出“吱吱…..”的響聲,兮然閉上眼靜靜感受來自風的聲音,她看到了一名男子在對一名女子微笑著,那笑容是那樣的怡然安和,讓她不禁想沉浸在他如蓮般清澈的眼眸中,癡了醉了,可陡然她又看到男子渾身是血,倒在了血泊中,怎么會這樣?那男子的臉竟是他的!血泊中的他已奄奄一息……不,他不能死,她想去救他,可頭又開始疼痛起來,很疼,像快要裂開般,兮然已分不清虛幻和現實,她用手不停地捶著自己的頭,嘴里嚷嚷著:“你不能死!快救他……”老和尚看著槐樹下兮然痛苦難耐的樣子,終是忍不住走了過來,他抬著兮然的頭讓她看著他,可她卻睜不開眼,眼前是男子即將死去的景象,她的心如刀割般疼痛,瘋狂的掙扎著,突然老和尚敲了一下她的頭,她頓時暈了過去。

醒來時她看到老和尚一臉憂愁的看著自己,便急忙向其問道:“師傅,麻煩您告訴我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想知道,求您告訴我”

“有些事不知便不知,不記得便不記得,那樣反倒好,可女施主偏生卻如此執著,唉!”老和尚長嘆了一聲,

“師傅,如果您不告訴我,我一輩子也不會安心的”她的眼神中滿是懇求

老和尚沉默了半晌,說道:“這樣吧,老衲給女施主講個故事,女施主可愿聽?”

兮然用力點了一下頭,

“相傳,在天地混沌初開時,世間萬物生靈皆在孕育之中,可不知為何從東方仙極突然飛來了一只五彩色的鳥,此鳥數千年盤旋于玄宇山之巔不曾離去,直到女媧娘娘造出人類,讓盤古大帝所開辟的天地不在沉寂時,那鳥兒才從玄宇山離去......

之后,人類開始在天地間繁衍生息,但那時,自然條件惡劣,人類又太過脆弱,常常會受到猛獸的攻擊而死傷無數。有一天,人們在天空中看到了一只五彩色的鳥,聽到了它的嘶鳴,因這只鳥兒周圍所散發的五彩色的光芒,人們便認為此鳥絕非凡物,遂將其視為圣物而供之,從此人類便再也沒受到過猛獸的攻擊,生活開始變得安樂祥和起來。

人類為感謝此鳥的護澤之恩,為其搭建了最好的棲息之巢,但此鳥卻不曾停歇過,也沒人看到過此鳥在何處停歇過,就這樣過了數百年,人類的生活一直平和無事。

直到......有一日,一位樵夫上了玄宇山,將玄宇山上的一棵千年梧桐砍倒,那只鳥見狀后惱兇成怒,瞬間天玄地變,洪荒成災,飛禽作孽,走獸橫行,那只鳥將樵夫撕成了碎片,而后降臨人間開始弒殺人類,人類對此恐慌不已,雖多次向其懺悔,卻難得此鳥的寬恕,那鳥成了萬惡之魔,弄得人間生靈涂炭,佛祖知曉此事后,本想將其殺之,但因感念天地之德,萬物之靈,便不忍殺之,遂撕袍一角,將衣角化作成了一座古寺,屹立于玄宇山之上,而后封鳥靈印,將此鳥囚于古寺槐樹之下,設障以隔外。

此后五百年間,那只鳥因日夜聽取寺中僧人念佛誦經,吸取日夜之精華,漸漸幻化成了人形,出落成一位十分靈動的少女,這讓寺中僧人常常望而失神。

一日,佛祖座下的大弟子法玄欲去東樂仙極拜訪九道真人,恰好路過玄宇山,他看著下面云霧之下若隱若現的古寺,想到了數千年之前他曾除去肉身,棲附在一棵千年梧桐樹上修行之事,心生悸動,便想著要再下去看看,

他靜靜佇立在古寺房檐之上,看著來往的香客絡繹不絕,寺中僧人潛心予眾人講道,布施佛恩,這時,一陣微風拂過,一股槐花香撲鼻而來,法玄放眼望去,忽然看到寺院西北角落的一棵槐樹下,有一少女閉著眼靜靜倚靠在槐樹邊,似是睡著了般,少女有著絕世的容顏和淡若幽蘭般的氣節,法玄望著少女許久許久,之后在他快要離開時卻聽到了少女的呼救聲,

原來是有幾個香客因不聽僧人的勸告而闖進了寺中西北角落的院子,當年佛祖所設的屏障,只對妖、魔、鬼、怪起用,而對普通的凡人無用,所以那些香客能順利的越過屏障,他們看到槐樹下熟睡中的少女絕世的容顏,不禁心生欲念,想將少女帶出寺院而據為己有,少女不愿離去便張口呼救,法玄見狀,出手驅走了那些香客,救下了少女,

少女顯得有些驚魂未定,眼神中有著深深的恐懼,好似她經常受到了他人的欺凌般,所以才會有這樣的害怕之色,法玄對少女微微一笑后,便離開了。

之后法玄的心不再靜若止水,內心有了對寺中少女的牽掛,每逢朔日,他都會來到古寺看一看少女,有時會對少女說上幾句話,有時則沒有,而少女每次在看到法玄時都好似是見陌生人般,從來沒開口說過話,

后來法玄才得知,原來那少女的記憶力只有半個時辰,半個時辰過后便不再記得自己所見之人了,而她之所以不說話,是因為少女是由一只鳥幻化而成,所以不會言語,

“我知道你能記住我的時間只有半個時辰,所以每次我都會重新介紹自己一遍,你莫要害怕,我會一直伴你左右,不會讓他人傷你”法玄為少女拂去身上的泥塵,

“若可以,我會懇請佛祖放你出去,還你自由”這時少女眼中閃過一絲波瀾,她抬眼看著法玄,臉上第一次露出了笑容,而在法玄離開之時,少女抬手抓住了法玄的衣角,第一次開口說話:“謝謝…….”法玄有些驚訝但隨即欣慰的笑了。

回到西方極樂后,法玄將此事告知給了佛祖,佛祖心知法玄動了情念,心中甚感痛惜,佛祖沒有答應法玄的請求,而是將其禁于斷欲峰一千年,讓其凈心戒欲。

斷欲峰,斷七情六欲之地,周圍瘴氣彌漫,若沒得到佛祖的允許,擅自從中出來,便須忍受萬蟲噬心、刀割肉身之苦。

此后一百年,法玄雖每日潛心修行,但卻始終難以忘卻寺中槐樹下的少女,一百年未見,她可還好?今日又是初一,法玄想動用意念來看看那少女,只見那少女明顯憔悴不少,她靜靜地望著天空似乎在期盼什么,她也會想他嗎?但轉念一想那少女只有半個時辰的記憶,是不會記著他的,即使一百年未見,那少女也不會有任何感懷,因為她無心,故無痛。

這時寺院中突然來了好多的人,他們不顧僧人的勸阻,強行闖進了西北角的院子,當他們看到槐樹下的少女時,眼中閃爍著傾慕、妒忌和占有之色,開始時他們并沒有靠近少女,只是站在一旁觀望著,但隨著人群中為首者的一聲令下,幾個男子向少女圍了過去,他們將少女按倒在地,為首的男子眼中有著色欲之光,

“不行,她有危險,他必須要救她”法玄試圖離開斷欲峰,只是他一碰到周圍的瘴氣,便疼痛難忍,可即便如此,他卻甘愿受萬蟲噬心,刀割肉身之苦,也不愿少女受到半分侵害,他拼盡全力艱難的越過了層層阻礙,

只可惜......”

“只可惜什么?”兮然神情哀傷,急忙問道,

那老和尚看了看兮然,接著又說道:“只可惜等他趕到古寺時,已為時已晚,少女已受他人欺凌,全身幾近赤.裸的她絕望地望著法玄,法玄立即脫下衣衫欲為少女披上,卻被她推開了,

少女冷笑了一聲,“你終于來了,我癡傻等了你四百年!”

什么?她記得,她竟記得他,法玄眼中有著無比的驚訝,

“你曾說過要護我不受他人之欺,說過要極力還我自由,你違背了你的諾言,該死!”隨著少女一聲哀嚎,她因心中無法壓抑的怒怨,竟沖破了佛祖的封印,轉眼變成了一只大鳥,飛向天空,頓時天空狂風肆虐,雷雨如柱,在場的人對此感到恐懼不已,紛紛欲逃離寺院,卻都被那只鳥給殺害了,寺中竟無一人生還!”老和尚說到這不禁心生悲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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