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聰去看望賀璋，第二天才回來，對賀夫人說，“昨天我到了營中，天已晚了，元帥正忙著布置誘敵，不顧得和我說話，讓我在營中住了一夜。”

夫人問：“你家元帥怎樣？”

馬聰說：“元帥很好。昨天元帥和眾將料定敵寇夜里要來偷營，問眾將怎么應付，那位花壯士向元帥獻了一條妙計，以擺慶功宴誘惑敵人，四下里設下了埋伏，又打了一個大勝仗！”

賀虎蘭聽了，驚喜地望著馬聰：“真的？”

馬聰神采飛揚地說：“打得敵寇落花流水，還差點兒沒捉住敵帥多爾木！”

賀虎蘭激動地望著母親：“娘，又是那個花壯士！”

賀夫人瞟了女兒一眼：“看把你高興的！”

馬聰說：“元帥對我說，那個花木棣是將門之子，大將之才，元帥要對他和與他一起來的幾位壯士論功行賞，將他破格提拔為陣前將軍！”

賀虎蘭激動得一拍手：“啊呀，好一個花壯士！”

賀夫人瞅一眼女兒：“瘋丫頭，提拔花木棣，關你什么事呀？”

賀虎蘭：“我高興嘛！”

賀夫人又問馬聰：“你家元帥還說什么沒有？”

馬聰說：“元帥說，那個花壯士，還有一位姓趙的壯士，他們的父親都是元帥的老部下，元帥瞅空兒要把他們請到家里來，設宴款待。”

賀夫人滿口贊成地說：“應該如此。他們的父親是誰？”

“就是過去的花弧和趙杰二位將軍啊。”馬聰說。

賀夫人驚喜：“啊呀，原來是他們的兒子！真是虎父無有犬子呀！”

賀虎蘭高興地向母親說：“娘，那個花木棣來了，咱們可得好好款待！”

賀夫人感嘆地說：“好，又是一代忠良！既然是二位老將軍的兒子，當然應該把他們請到家里來說說話！你家元帥說什么時候宴請他們沒有？”

馬聰說：“元帥說要等情勢緩和以后。”

賀虎蘭激動地一蹦，拍著手：“哎呀，突厥被打敗了，那不很快就要見到花木棣了嗎？”

馬聰望著賀虎蘭，哈哈地笑了起來。

數日后，賀璋把花木蘭和趙俊生叫到家里宴請。正好，古北口那邊形勢也緩和了，龍一光從古北口回來了，賀璋讓他和張方哲兩位老將作陪。

酒席在客廳里擺好，賀璋高興地說：“來來來！眾位將軍，這些天來，突厥全線潰敗，已經遠撤，在部隊休整的間隙，請你們到家來欽幾杯薄酒，不成敬意。你們不要拘謹，要開懷暢飲噢！”

眾人施禮：“謝元帥。”

大家入座。龍一光說：“花將軍他們來后，東邊戰場上得了幾員好將，解了我軍之憂，實在可喜可賀！”

“是啊！”張方哲點頭附和著，豎起了大拇指，“尤其是花將軍，不但武藝驚人，而且智謀非凡，年紀雖小，卻有如此的雄才大略，真是少見。趙將軍的武藝也同樣是不多見的。后生可畏，他們前途無量啊！”

木蘭和趙俊生同時站起向張方哲施禮：“謝前輩夸獎。”木蘭說：“我們初到邊關，還望元帥和眾位前輩多多指教。”

龍一光說：“花將軍初次從征，鋒芒驚眾，連我們這些老行伍都自愧不如。我想，花將軍一定是受了高人的傳授。”

木蘭說：“是我父親的師父司馬方宣他老人家對晚輩言傳身授。他老人家是三國時名將司馬懿之后，將司馬祖傳的槍箭和兵法傳與了晚輩。”

龍一光吃驚：“原來如此啊！”

木蘭接著說：“我父親歸里后，又將用兵之法對晚輩細心傳授。怎奈晚輩愚頓，深負二位老人家所望。入伍以來，多虧元帥和眾位前輩不吝賜教！”

“噢呦呦，”張方哲恍然大悟，“我說花將軍怎么如此出眾呢，原來是受了前朝軍事家司馬方宣的真傳！”

賀璋說：“司馬方宣可是當年陳后主手下的名將噢！”

張方哲感到奇怪：“此人多年消聲匿跡，怎么到民間傳授起武藝來了？”

龍一光不禁感嘆：“老子英雄兒好漢，花老將軍和趙老將軍后繼有人，且青出于藍而勝于蘭，真是可喜可賀！……慚愧，我和張將軍的兒子，可沒有這樣有出息啊！”

“哈哈哈！”賀璋聽了笑起來，“我們的后代如果都像花將軍和趙將軍這樣，夷敵豈不嚇破了膽啊！”龍一光和張方哲也笑起來。

賀璋鄭重地向木蘭和趙俊生說：“花將軍，趙將軍，今天本帥將你們二位請來寒舍，由張老將軍和龍老將軍作陪，一是表示我們這些老行伍對你們二位高堂的祝福，二來便是為你們賀功。但愿你們像你們的父親一樣，成為邊關名將。”

木蘭和趙俊生又一次站起施禮：“謝元帥和二位前輩！”

賀璋端起杯來：“來來來，眾位將軍，開懷暢飲！”大家歡飲起來。

上房里，賀虎蘭正在向母親撒嬌：“娘，我想去看看花將軍是什么樣子，有什么不可以呀？”

賀夫人嗔怪地說：“你爹和張老將軍、龍老將軍和他們正在飲酒，你一個姑娘家過去，成何體系？”

賀虎蘭撅起了嘴：“我站在客廳門外看一眼也不行嗎？”

賀夫人一笑：“你這丫頭，娘猜著你的心事了。”

馬聰從外面進來，對賀夫人說：“夫人，你不是也想見一見花木棣嗎？”

“是啊。花木棣在戰場上救了你家元帥之命，我是想見見他。可是你家元帥正陪他們飲酒，我一個婦道人家，怎好前去呢？”

“那有什么不好辦的？我去向元帥說一聲，就說夫人想見一見花木棣將軍，讓他來上房一下，不就是了嗎？”

“呀！這可真是個好主意。”賀虎蘭高興得什么似的。

賀夫人想了想，說：“倒也使得。”

馬聰說：“夫人稍等，我去喚來。”說著便出了門。

賀虎蘭激動地問母親：“娘，一會兒我見了花木棣，該說什么呢？”

賀夫人語重心長地說：“丫頭呀，你的心事我已看出來了。可是，元帥之家，要有規矩，讓娘代你細看一看就是了。你躲到里間去，只許隔著簾子看一眼，可不許出來。其他的事嘛，一定要等到稟明了你爹再說。”

賀虎蘭一陣激動：“是。”便去了里間。

馬聰將木蘭領了過來，向木蘭介紹：“這是夫人。請花將軍見過夫人。”

木蘭連忙向賀夫人施禮：“晚輩花木棣見過夫人。”

賀夫人見木蘭堂堂儀表，喜不自勝：“罷了罷了！馬聰，為花將軍看座。”

馬聰立即為木蘭看座。

賀夫人望著木蘭，說：“聽說花將軍一來正遇上元帥有險，花將軍挺身而出，以超人的武藝救了元帥的性命，我們全家感謝將軍啊！”

木蘭又連忙起身施禮：“夫人言重了！晚輩初來邊關，還請元帥和夫人多多教訓。”

賀夫人歡喜地說：“真是將門之子，深懂理數。家里你二老可好？”

木蘭回答：“謝夫人問及，二位老人家很好。”

賀夫人又說：“當年你家高堂在邊關時，常來我家作客，老身見了你，就像見了我們自己的孩子一樣。今后常來我家作客，像你父親一樣，不要客氣。”

木蘭又連忙道謝。

賀夫人命馬聰：“上果品來。”

賀虎蘭一聽，急忙端著一盤果品從里間出來了，嘴里說道：“不用馬叔叔去端了，我這里有。”眼睛直看木蘭。

賀夫人尷尬而不高興地望著女兒：“哪個讓你獻殷勤？”

賀虎蘭一笑：“女兒端上來了，豈不省事？”把果品送到木蘭面前，笑吟吟地望著木蘭，“花將軍，請用！”

馬聰望著賀虎蘭，暗笑著回避起來。

賀夫人無奈地笑笑，向木蘭說：“這是我家丫頭，名喚虎蘭，雖然是個女兒家，卻像個男孩子，會了些武藝，就越發像男孩子了，舉止不拘小節，花將軍莫要見笑。”

木蘭客氣地說：“哪里哪里！”向賀虎蘭施了一禮，“多謝小姐。”

賀虎蘭不好意思起來：“娘，在花將軍面前，談什么女兒的武藝？女兒武藝再好，也比不上花將軍。再說，女兒未生成男兒，雖有一身武藝，你和我爹也不讓我去前線殺敵，有什么用呢！”

木蘭高興地問：“怎么，小姐有一身好武藝？”

“可不是嘛！”賀夫人接過話去，“從小你元帥就把她當成一個男孩子看待，把武藝傳給了她。因此，她才整天鬧著要隨你元帥到前線打仗呢。”

“既然如此，眼下前線正是用人的時候，小姐正好有用武之地，夫人何不讓小姐如愿以償呢？”

“呃！”賀夫人不以為然，“自古哪有女兒家上陣殺敵的？你家元帥也是不同意的。”

木蘭說：“元帥既然不讓女兒上陣殺敵，又何必教她武藝呢？”

“是啊是啊！”賀虎蘭馬上接著說，“花將軍說的對。我爹要是壓根就不想讓女兒為國效力，教我武藝干啥？”

“這……我也鬧不明白呀。”賀夫人一時無話可答。

木蘭爽快地說：“以晚輩之見，不如讓小姐到前線一顯身手。”

“花將軍差矣，”賀夫人說，“軍陣上哪有女兵女將呀？”

“讓小姐扮成男裝，又有何不可？夫人不知，軍陣上女扮男裝的將士，恐怕也是有的。”

“什么？”賀夫人詫異，“花將軍知道有女扮男裝入伍的？”

木蘭尷尬起來：“啊啊……”馬上搖了搖頭，“不知道。這是晚輩猜想的。以晚輩想，女兒若會兵法武藝，到前線也可以和男兒一樣報國殺敵，未必不如男子！”

賀虎蘭覺得今天見到他仰望的花將軍，真是遇上了知音，歡喜地說：“是啊是啊！我也是這樣想的。只要能打敗敵寇，男的女的，不是都一樣嗎？女兒上陣又有何不可？”

賀夫人嗔怪女兒：“哎呀，花將軍幫你說了幾句好話，你倒不知道東西南北了！你能去不能去，我也作不得主。要看你爹能不能答應。”

賀虎蘭求木蘭說：“花將軍，你就幫我向我爹說說吧！”

木蘭一聽這事她們母女不是今天才提起來的，賀虎蘭之所以未能如愿，大概都在賀璋身上，便把話又說了回來：“呃，話雖這么說，元帥和夫人就你這一個女兒，你還是要聽元帥和夫人的話。既然元帥和夫人不讓你去，你就在堂前好好行孝吧。”

賀虎蘭瞅一眼木蘭：“花將軍站著說話不腰疼！你在前線打仗，可以盡展雄才，怎知人家心里是什么滋味？你要是生成女的，有一身武藝，只怕比我心里還迫切呢！”

木蘭不禁笑了：“哈哈！小姐說的也是。”

賀夫人向賀虎蘭擺手：“好了好了，再說你還是去不成不是？讓我好好跟花將軍說話，你快回里間去吧。”

賀虎蘭不情愿地說了聲“是”，又看了一眼木蘭，慢慢退入里間。

賀夫人問木蘭：“花將軍年庚幾何？”

“晚輩今年一十八歲。”

“可曾完婚？”

“未曾婚配。”

賀夫人高興起來，微笑著望著木蘭：“啊……花將軍，別客氣，請用果品。嘿嘿嘿！”

這時，馬聰進來說：“夫人，元帥讓花將軍過去呢。”

賀夫人覺得有話還未向木蘭說，有些惋惜，只得說：“花將軍，咱們改日再敘。你就先過去吧。”

木蘭起身施了一禮：“謝夫人。”便隨馬聰回客廳去了。

賀虎蘭從里間出來，激動地說：“娘，我說花木棣一定很漂亮，沒說錯吧？”

賀夫人白了她一眼：“傻丫頭，總是莽里莽撞，誰讓你那樣殷勤，出來獻果品來？”

賀虎蘭一笑說：“花木棣乃是我父的救命恩人，我為他獻上果品，又有什么錯？”

賀夫人埋怨說：“讓你爹知道了，少不得挨罵！”

“娘，難道爹就不疼愛女兒，不為女兒的事情著想嗎？”賀虎蘭不解地望著母親。

賀夫人有些不高興地一撅嘴：“耍貧嘴！”

賀璋讓木蘭過去，是因為龍一光說到了一個新情況，想讓木蘭也聽一聽。大家邊飲邊議，直到二更。

賀璋送走眾人，回到上房。賀夫人問賀璋：“眾將軍回營去了？”

“是啊。”賀璋說，“有新的軍情，都回去準備下一步應敵的事了。我也要馬上走。虎蘭呢？我好多天沒見到女兒了。”

“她正想見你呢！自從聽說你在陣上遇險，虎蘭和我都掛念死了。好在花將軍和壯士們到了前線，逢兇化吉。”

“是啊是啊，”賀璋點著頭說，“那花木棣年紀雖小，可真是一員難道的好將！‘千軍易得，一將難求’。似花木棣這樣的將門虎子，實是難得。他比老將軍花弧更加優秀，真是天助我也！我已破格將他提拔為陣前將軍。隨他來的那些小將，也都是難得的人才，我都對他們論功行賞，予以重用了。”

賀夫人悄悄說：“你女兒看上花將軍了！”

賀璋一驚：“什么？你說虎蘭？她怎么……”

“你哪里知道，你遇險那天，那丫頭跑到前線去了，聽張方哲將軍說了花將軍救你的事，回來敬佩死了，天天念著要看看花木棣是什么樣子，還憑她的想象，為花木棣畫了張像呢。”

賀璋笑笑：“這丫頭！”

賀夫人又說：“我看她對花木棣有意，心里也有了點想法，因此才把花木棣喚來見上一見。”一豎大拇指，“花木棣長的標志，果然英雄，又非常知禮，一見他就把我喜壞了！”

賀璋又不禁一笑：“原來你是為女兒相婿，才把花將軍喚來的呀！”

賀夫人一笑：“可不是嘛！嘿嘿嘿……”

“你倒會做母親！”賀璋笑著說，“我說呀，咱虎蘭丫頭就是崇拜英雄，她自已也想成為英雄，只可惜她是個女孩子。如果是個兒子就好了。”

賀夫人詫異地望著賀璋：“你是說我沒給你生兒子？”

“哪里哪里！我是說，她要是個兒子，我就讓他隨我一起去前線殺敵。我們父子英雄，豈不榮耀？”

賀夫人說：“她聽花將軍說軍陣上女扮男裝的將士也是有的，想讓花將軍與你說說，讓她女扮男裝上陣呢。”

賀璋并沒在意：“花將軍是說著玩的，將士中哪有女扮男裝的呀？”

“我說也是。呃，她爹，我問明白了，花將軍尚未婚配。我想，咱那丫頭既然對花將軍有意，你不如讓人說和說和。你看怎么樣？”

賀璋想了想，說：“好倒是好，只是眼下前線吃緊，哪里顧得上兒女之事啊？等邊關平定了再說吧。”

“你可不要把這事忘了！”

“放心吧，忘不了。哈哈哈……”賀璋望著妻子，爽朗地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