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袖怔怔望著，眼淚忽然洶涌而出——那兩個人……那兩個在自己最寂寞時陪伴自己的人，真的就這樣不見了么……

她忘了動作，亦沒有仔細去看的勇氣。于是一個晚上，她便就那般站著，指甲在手心劃出一道又一道血痕。

直到天明，朝鐘響過，江淮尋來湖邊，才發現早已冰冷如同一尊雕像的紅袖。

你想死么？直接跳下去會更干脆！

乍一眼瞅見這般的紅袖，江淮忍不住心中有氣，于是口氣也便不大好。只是馬上，他也發現了那伏在草叢中的二人，也終于明白，紅袖為何會這般模樣。

微微抿嘴，江淮嘆息一聲，上前幾步，與紅袖并肩而立。

他說，你放心，他們一定無事。

這句話，他收斂了所有鋒芒，只用最初干凈溫暖的聲音說出。恍惚之間，紅袖直以為還是當日，縱然劍拔弩張，明爭暗斗，但最終，仍是人人安好。

啊……

紅袖怔怔扭頭，張大了嘴，卻只是模糊發出幾聲單音——昨晚那一場混亂，顯然已毀了她的聲音，從此以后，她將再不能言語。

啊——紅袖對上江淮軟下來的眸，眼中閃過一絲委屈。但馬上她又死命搖頭，手不斷比劃著。

江淮明白，她這是不信自己的話呢。

于是，他回頭喚了一名侍從，讓去將那似乎氣息全無的人喚醒。

他說，等一下，你就知道他們有沒有事了。

果然，那侍從不過是輕輕拍了拍二人臉頰，二人便輕哼一聲，悠悠醒轉過來。紅袖遙遙瞅見，心突地一停，終于落了地。

但馬上，她又似乎想起什么，忽然反手扯住江淮衣袖，緊抿了嘴，定定望著前方。

他還需要我抓么——江淮一怔，低頭瞄了那只扯住自己衣袖的、用力到骨節發白的手，忽而瞇眼笑了。笑容里，盡是嘲諷。

一個骨瘦如柴，容顏似紙的人，怎還會對如今的江淮構成威脅？如此，他又何必還要浪費心情，去抓這般的人……更何況，他還隨時會犯藥癮吶！

我會任他自生自滅，也許，他還能活個十年八載，也說不定，是么？

看著遠處的人站起身，雙目無神地看向這方，江淮笑得無比開心。他揮手，示意身后之人遠離，然后便俯身，附在紅袖耳邊，笑道，不如，用你手中那把丑琵琶，換我對落堝的赦令，如何？

聞言，紅袖偏頭，雖不能言語，但目光中明白寫了兩個字——做夢！

從當初的倚紅樓，到后來人生地不熟的江國，一直對自己不離不棄的，便只有那弦聲喑啞的琴。

那是用命，甚至用盡此生所有亦無法換取的珍惜，一個落堝，一個當初甚至設計自己的落堝，又怎么抵得上心尖那一把琴？

一問一答之間，紅袖心中，已然做出取舍。

得到答案，江淮并不意外。他依舊只是笑，一雙眸子流光溢彩，閃著莫測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