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她跳到地上，想要往里走時才發現，那人正冷冷盯著她，一雙眼快要冒火，腳卻似在原地生了根一般，一動不動。

她恍然大悟，彎眉一笑，掏出一條面巾遞過去，示意他戴上。

結果，卻仍是有大部分的目光落到了他們身上。

紅袖糾結好久才又明白，原來，是那人蒙臉的面巾太女氣了啊。

一個大男人——哪怕身形像老人呢——臉上系了一塊姑娘家用的面巾，的確是有夠轟動的。

可是，這總比被攔在門外嘲笑強啊。

紅袖安撫性地拉過那人的手，高昂了頭，如一只美麗的孔雀，光芒萬千。

滿樓的人，雖還是看著他們，卻一下子由對那人的嘲笑，變成了對紅袖的驚艷。

沒什么的。紅袖微微張嘴，低聲沖那人說道。然后，她忽然伸出手，拉了那人的手，指著不遠處一處空位，笑瞇瞇地說道，呀，那里不錯，不如就坐那里吧。

好——那人明白，紅袖這是在引開別人的視線，免得自己不習慣。

只是，有多久了？自從親人離去后，有多久沒有人，這樣關心過自己？哪怕，哪怕就在之前她還‘侮辱’過自己。

看著優雅執壺斟茶的紅袖，那人眸子略微動了動，右手不動聲色的輕輕按向腰間。

紅袖見了，亦只是抿一口茶，微微笑了笑——她明白，那人是在為了保護自己呢，如此張揚地行事，只怕，已是引起某些人的注意了吧。

沒什么的。她低聲咕了一句，隨即揚手，招呼小二，大聲說道，給我最好的點心，配大青山產的烏茶。

反正是要被盯上，不如，就讓盯的人更多一點罷。混水中撈魚不行，但逃生，一定是比清水要好的。

待得要的東西上桌，紅袖便用一只手支了下巴，另一只手有一下沒一下地戳著碟里的點心，仿佛絲毫不在意周圍的目光。

倒是那人有些著急，但用眼神詢問紅袖的結果，便只是她無聲的一句，不急，我在等人呢。

他疑惑，明明兩個人都是兩眼一抹黑，便不識路。只是沖著‘最大’這個名號方才來了這里，什么時候又在等人了？

不過馬上，他便明白紅袖口中的‘等人’是什么意思了——那些人，文明了說是紈绔子弟，實際上就是惡霸而已。

只是，紅袖似乎還嫌不夠，看著逐漸圍攏的人竟然不躲不閃，反而站起身，揚頭笑道，你們這是要請我去作客么？可是，我要找的人還沒有找到呢，你們會幫我么？

他啊……叫做小漠……

說出那個名字時，紅袖眼神忽而一黯——江漠，江漠，我費盡心思尋你，只是，是你不愿見我，還是無法見我？

她微微哂笑，目光穿過喧鬧的人群，仿佛又于千人萬面中，看見那一年，少年冷到極致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