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來了，你要怎樣？

錯開一步，紅袖避開那人含義莫明的眼神，眼中微微一晃，輕聲問，我去那里，還是去宮中？

江淮眼神一閃，抬頭望向那陰沉的天空，復又甩手丟給紅袖一塊令牌，待她接過方淡淡笑道，你是江國的小公主，自然是要住在宮里的，直至你嫁人為止。

而那里，那個長滿荒草卻平淡溫暖的小院落，卻是想也不要想。

他既已墮入地獄，那么她，便也只能陪同他一起，墮入那永世不得見光亮之處。

好。

紅袖點頭，抬腳便往城內行去，有江淮的令牌，縱然她一身狼狽不堪，亦可以在這繁華的都城里橫行直走。

收起笑容，江淮落在距紅袖幾步遠的地方，不緊不慢地向著那人人仰望的地方行去。

此刻，他幾乎以為，不管過程怎么樣，可是結局總算是幸福了——他以為，只要那人如當年那般，安靜站立于自己身側，那么，這便是世界難尋的幸福。

只有落堝，眼神通透地看著兩人先后沒入陰影中的背影——大概，只有他是明白的吧，那條路，他們分明是越走越遠，可他們卻又是以為，如果繼續走下去，那么，終會有那么一日，尋回丟失在時光深處的溫暖……

如今，他已不記得那一年花下，少年與少女溫暖的笑容，可是他卻至死不能忘記，那如今生死相對的兩人，曾經并肩而立過……

他抬頭，瞇眼看向略顯陰沉的天空，忍不住長嘆了口氣。

打眼已經瞧不見那兩人，只有守城的士兵恭謹地行著禮。

落堝甩袖，低低笑道，免了罷，你們日日夜夜風吹雨打，也著實辛苦了，這京都的繁華，可少不了你們出的力呢……記清楚了方才那女子了么？

士兵一怔，不明白他是何意，但仍是小心回道，大概可以記住了，落大人，那女子可是有什么不妥？

怎么會有不妥……只是日后你若見到那女子出城，一定要拖住她，然后想辦法通知我。

如果可以，他希望這樣的捆綁在最后能夠讓那兩個人得到幸福——哪怕，是一個人的幸福，與另一個全無干系。

暮色時分，守城士兵便像是作了一個夢，夢里那市井傳說中如仙人一般的落大人淡淡笑著，還叮囑了他一些事情。淡薄的天光中，那個人的眸子深沉若水……

阿袖，你離開的話，總有一天，會回到從前的——

落堝緊趕幾步，卻有意無意一直落后于那兩人，中途江淮曾回頭望了他一眼，瞇眼示意他跟上，見他搖頭后，眼中閃過一抹了然，便不再管他。

厚重的宮門漸次而開，場景與當日一般無二，只是三人的心情卻發生了地覆天翻的變化。

看著迎上來的宮人，紅袖無聲一笑，臉部肌肉被牽動，一瞬間竟丑如惡鬼，生生將那一群人嚇得定住——

難道消息錯了么……不是說是那如同九天仙子的小公主么，可是怎么、怎么會是丑陋到如此地步的陌生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