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若愿跟我回去，我自然不會傷任何人——江淮扭頭看向落堝，眼中一絲厲芒一閃而過。然而不等落堝回答，他便又看向紅袖，低聲問道，我只問你一次，回，還是不回？

回，還是不回？

紅袖瞪向江淮，指甲倏地掐進肉里——他的手還在婆婆脖子上，這哪是問她回不回，這分明，這分明是問她生，還是死！！！

忽然，她笑了，淡淡移開眼，輕嗤，你真不要臉。

可是，只要達到目的就好了，要不要臉，又有什么關系呢……

同樣是淡淡一笑，江淮松開手，拂袖走到一邊，看著紅袖一步一步無比勉強地靠近自己，心情忽然開始變好。

而落堝，他看著這一切，一個音節也未曾發出。

能說什么呢——這兩個人，都已沉入只有二人存在的世界中，決不會有一個人，會仔細聽他哪怕一句話。他只是祈禱阿袖不要恨自己也就罷了。

那么，開不開口，又有什么區別？

阿袖，走罷……

沉沉嘆口氣，落堝揮開袖子，沖那針鋒相對的兩人淡淡笑開。

紅袖微微斜他一眼，眼神一凝，竟出人意料地點了點頭。然后扭頭便向大軍離去的方向大步走去，也不管身后臉色陰沉的人。

黎明的微光映出紅袖那一身破敗的白衣，而所有的情緒，便都在這樣的光芒里悄無聲息地隱入了黑暗中，無人能夠窺探。

人都走了，你還不走么？

收回心思，落堝偏頭看向江淮。他看著那孤寂的眼神，竟不由有些想笑——

自始至終他都明白，這個人，是將那襲紅袖寶貝到了心里，甚至到了可以不要天下，也不可以不要那襲紅衣的地步……可是，卻偏偏毫無理由地，一步一步，與那人走至如此地步。

不死不休！！！

想到此，落堝笑得更厲害了，嘴唇用力抿緊方才不讓江淮看了出來。

不過，此時的江淮大概也沒有閑心來管他的吧……那個人，已經走得快要看不見了……

幾人都并非尋常人，許是那青衣女子是緣故，紅袖不眠不休地悶頭走了將近一個月，竟然還是當日一般的模樣，連衣服上的泥土，都似乎未曾多上一星半點，更不會覺得疲累。

而另外二人卻是自小習武，一整天的奔波自是無礙。而夜晚，他們會停下來，吃點兒東西，休息半夜，全不管仍然在黑暗中趕路的紅袖。

幾人默契地避開了人多的地方，只往深山中走，有那幾人在手，他們，一點兒也不怕紅袖中途逃走。

一個月后，紅袖終于再次站在了江國京都的城門下。

她微微仰頭，瞇起眼睛看城樓上不甚清楚的鎖鏈——兩個月前，那個她喚做哥哥的人便被吊在那里，現在亦是生死不知。

可是，她卻不能問不能管，如果開口，只怕江淮威脅她的籌碼又多了一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