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不明白，如此情況下，亦容不得她多想。

所以，只是微微一怔紅袖便回了神，跌跌撞撞摸向那兩軍交鋒之處。

刀光劍影之下，她左拐右拐，無比驚險地穿梭在人群之中。只是，每次有刀刃將要落到她頭上時，總會有一股莫名的力量出現，險險將她推開。

而她那過于丑陋的面容，也總是會使他人愣神，而待那人回神之時，她早已躲到了刀刃不及之處。

婆婆——一眼望見那蜷縮在傾倒王旗之下的人，紅袖一怔，啞了嗓子輕喚。

一瞬間，那微弱的聲音竟壓倒千軍萬馬，重重敲在正交手的兩人耳中。

紅袖妹妹——江淮側身，堪堪避過天朝皇帝掃過的劍鋒，霍地回頭，慌慌在人群中尋找。

而那蒼老的王者，竟也停下了動作，與江淮一起，不斷掃視過一人，又一人。

連月——馬背上，天朝皇帝暖暖笑開，沖紅袖微微伸手。

同一刻，江淮也瞅見了紅袖，那手，亦是向她伸出——紅袖妹妹，你看，就算你變得面目全非，就算你沒有穿紅色衣裳，人群之中，我依然可以一眼就認出你呢……

一瞬間，所有人的動作全部定格，只有那面容恐怖的白衣女子，慢慢地，一步一步往前走去，手緩緩地，落在了天朝皇帝手中。

紅袖妹妹——江淮一怔，眼神忽而黯淡下去。隔了一面王旗，江淮盯著那只傷痕累累的手，忽然微微笑開。

紅袖妹妹，你千辛萬苦趕來這里，不就是為了那些人么……那么現在，你站在我的敵人身邊，又是不想要他們了么……

微微抬眼，江淮定定瞅著面目全非的紅袖，同一刻，他的手在半空輕輕劃過，遠處立刻便有人持了刀劍，架在蜷縮的人脖頸之上。

你又威脅我——掙開死死握住自己的那只手，紅袖驀地搶過天朝皇帝佩劍，扭身往江淮處撲了過去——我就算什么都不記得了，也一定一定會記得，那名喚紅袖的人，一定要殺了江淮！！

可是，縱使江淮不避不躲，那劍鋒卻仍是在他胸前一寸處忽地停住，他了然望過去，便看見紅袖紅了眼，怔怔望著不遠處。

那里，已經有人的頭顱滾落在了塵埃中。

那人，是一直陪著紅袖的婦人。

原來，是有人以為君王性命受到威脅，于是便自作主張，下了殺手。

江淮呼吸一頓——是真的，越走越遠了么……我以為，等一切都結束以后，我們還可以回到當初的……可是，當中間開始橫亙生死時，我要怎么乞求你們的原諒……

小漠，你，甚至還有，江洛，我們，怎么辦呢……

他抬走手，朝向紅袖，似是想要捂住她的眼——不要看，這不是我的本意，所以，不要看……

可是，忽然間，天邊一陣云霧翻滾，大青山竟以一種詭異的角度出現在暗夜中，隱隱還著君臨天下的威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