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不期而遇
- 相見歡
- Cindy浮辰L
- 2139字
- 2012-01-13 11:38:44
女王不禁看得入了神,甚至讓侍女搬了小榻去墨冥泠身邊看著。
只見她提了湯瓶,執(zhí)一柄銀匙,一壁注湯,一壁在茶盞中環(huán)回擊拂,叮當之聲,入耳聲聲清脆。
待乳花溢盞時她便款款放下,由著它繼續(xù)咬盞,直至乳花消退。
她斟茶一杯,雙手呈于女王,嫣然笑道,“請陛下一試。”接著解釋,“此為斗茶,蘇云方才用的是白茶茶磚,雖非花茶,難有濃甜的香氣,卻另有一番滋味,還能提神醒腦。”
女王矜持接過茶杯,掩袖輕呡,回味半晌,用十分蹩腳的漢語贊道,“果真另有一番風味。”她爽朗一笑,問墨冥泠道,“你是哪里人?”
“奴家本為蘇州人士,家道中落后輾轉(zhuǎn)流落,如今巧遇貴人,既不嫌棄奴家是女兒之身,也不曾低看奴家出身,只憑著愛才之心,將奴家收入帳下。是奴家此生最為尊敬之人。”這一番話說的十分真摯而感人淚下,連遠在鑒典的白淇淵都忍不住打了一個大大的噴嚏。
女王為此深深感動,“不想這世上還有這樣愛才之人。”她笑道,“有機會一定要見識見識。”她一拍墨冥泠肩膀,一雙美麗的鳳眸中帶著興奮的光彩,“我很喜歡你,方才的斗茶也很好玩,你是不是知道很多這些小玩意兒,若是不急的話,留在這里陪我?guī)滋烊绾危俊?
墨冥泠幾乎是沒有思慮,即刻垂首應道,“多謝陛下抬舉。奴家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女王滿意地笑了笑,向身旁的侍女揮手說了一句什么,便笑瞇瞇地拉著墨冥泠一路出去了。
直到夜間重新回到商隊中時,隨行的侍女兼翻譯才告訴她,女王一是讓手下為一行人安排住處,而是讓侍女將茶端一杯去奉與里間的人。
而根據(jù)她的用語可以判斷出,里間的是一個男子。
起初的時候墨冥泠猜測可能是女王的兒子,然而很快她就否決了這個想法,因為作為下一位繼承人,且與女王有著血緣關(guān)系的人,并沒有必要這樣藏著掖著留在里間。
于是她沉下臉來吩咐那位翻譯,“記住,你什么都沒有聽到。”
很快,墨冥泠便知道那位躲在里間的人的身份了。
娜什女王很熱情,又和墨冥泠興趣相投,且在國家中被前朝遺留的大臣們架空了權(quán)利,因而一點架子也沒有,初見墨冥泠的當天晚上便允了墨冥泠用其名來稱呼自己,墨冥泠趕忙推辭,連道“不敢”,才讓這位女王罷休。
這一日傍晚,女王興致勃勃地帶墨冥泠出了綠洲,和她一起騎著駱駝去一汪小泉邊,看大漠里的落日。
駝鈴聲聲,紅日似火,大漠蒼涼,泉水清澈相印,美景如斯,頓時引了墨冥泠的感慨,她扶著駱駝,看著眼前壯麗的景致,不由嘆道,“‘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也不過如此了吧。”
女王驚異問道,“蘇云你竟然還會寫詩!”
“會填一些詩詞,但不過都是小女兒家的情致,上不得臺面的,哪里有這樣的氣魄。”她笑道,“這詩是前人之作,被奴家拿來比喻此景罷了。”
女王一聽,似乎并不在意后面半句,直直跑到墨冥泠身旁道,“你教我填詞吧!”
“……”
墨冥泠心中頓時淚流滿面,暗嘆“祖宗你連漢字都認不全,平仄是什么怕都不知道,我如何能教你填詞!”卻只能在掙扎許久后,對女王露出個人畜無害的笑容,恭敬道,“小女子定當盡力而為,不辜負陛下厚望。”
女王很滿意,頓覺今日收獲頗豐,當下就拉著墨冥泠要回城學詞。
墨冥泠拗不過,只好隨著她去了。
到了晚間,女王終于放過了疲憊至極的墨冥泠。讓她拖著灌鉛一樣的腿,朝著宿處走去。
她揉了揉自己笑到發(fā)酸的面部肌肉,打了個哈欠,同女王告了別。
第二日起來洗漱過,正準備去同女王共進早膳的時候,一陣風過,房門“哐當”一聲關(guān)住,就被人堵在了房里。
來人伸手一揖,“蘇姑娘,再次相見,不勝驚喜。”
這聲音聽來十分熟悉,但墨冥泠一時又想不起來是誰,只好在清晨尚且未曾開始明媚的曦光中細細打量眼前人的長相。
久遠的記憶終于一點一點勾畫出清晰的輪廓。
正是許久不曾打過交道的萬俟承懌。
她向后退了一步,保持了禮貌的距離,然后伸手行禮,微笑道,“奴家見過王公子。”
“蘇姑娘的本事不小,在下幾乎動用了所有的人力卻仍舊找不到姑娘的半分蹤跡,若不是此番巧遇,怕是再也見不到姑娘了罷。”
萬俟承懌的聲音雖低卻也仍舊能聽出其中內(nèi)含的不滿。
他語調(diào)一轉(zhuǎn),尾音帶了些得意洋洋,“不過這樣也罷,倒是叫我又見得姑娘這般不同的一面。”
墨冥泠自動忽略了含義不明的后半句,仍舊不卑不亢道,“公子手下的人查的怕大多是伶人歌妓。可奴家即便曾以唱戲維生,卻從未入過賤籍,仍算的是平頭百姓。而且前些年戰(zhàn)亂死傷無數(shù),竟已將奴家算作了已逝之人,因而在我大儀中,奴家只好換了名姓,為恩人操持些生意。公子自是尋不到了。”
他點了點頭,道,“這倒是說得過去,怎么樣,過了這幾年,可想明白了?”他語氣中帶了些微的調(diào)笑,“在下身旁的位子仍舊愿為姑娘留著。”
她暗地里挑了挑眉,想了想,道,“奴家已許了人家了,怕是要辜負公子盛情了。”
萬俟承懌兩道十分英氣的眉毛深深糾結(jié)在一起,“你許人了,什么時候的事兒?是你那個恩人?”
“不是。”
“那是個怎樣的人?”
“心中唯奴家一人之人。”她嫣然一笑,“可這一點,公子卻是決計做不到的。”
他張了張口,半晌道,“人在高位,許多事情都是情非得已。”
“公子生而為男子,自然會這樣想。”她搖頭道,“可這與地位權(quán)勢本無半點干系,不過是為著心中風月情關(guān)難過。”她說,“恕奴家無禮,王公子看女人如看器物,或精致或名貴,各種各樣,皆可喜愛。但卻從來不懂何為真情,因為只有對人,才能算得上所謂‘情’。”言罷,越過愣在當場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的萬俟承懌,頭也不回地出了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