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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4. 丁桐的午餐

一條短信提示聲打斷了我的回憶,從枕頭下摸出手機,一看8:35分了。趕緊起床,洗漱換衣。

在認識王夕和吳可不久,一個周末的晚上我走進陶藝館,吳可和王夕都不在,只有一個男青年坐在收銀臺前。

“我是吳可的朋友,你是吳可的男朋友嗎?”我問男青年。

“是的,我叫軍旗?!避娖齑蠓降南蛭疑斐鍪?。我腦子里浮現出一個詞語:四肢發達。

“吳可呢?”

“和王夕看電影去了。”

“你怎么不去?”

“她們去看《大象的眼淚》,這個片名聽上去是不是只適合小女生看?”軍旗給我倒了一杯水,聳了聳肩膀說。

“王夕看上去話總是很少的樣子?!蔽已b著不經意的語氣說出這句話。

“她以前不是這樣的,很開朗,自從她男朋友去世后,她就變得很安靜了?!闭f著軍旗站起身去招呼剛進來的顧客。

我心頭一緊,想起易丹好像跟我提過王夕的男朋友,說美好的愛情總是很短暫。那時我沒有興趣,以為只是分手,沒想到卻是永別。

很想知道她男朋友是怎么去世的,卻不知道該怎么開口。

送走那個顧客,軍旗又說:“你不知道王夕的事情嗎?她跟她男友是在網上認識的,岳陽的一個小伙子,為了王夕來到長沙,他們感情很好,準備過完2010年的春節就結婚,可惜還沒到春節,維安就因為車禍去世了?!?

四肢發達的人果然頭腦也簡單,我在心里說。卻很感激眼前的這個男人,他把他知道的全部告訴了我。

6月份的時候,易丹要去給王夕送我們雜志社最新一期出的書,讓我開車送一下,我第一次到了王夕的家。

王夕是她們公司的銀牌設計師,設計才華在她家體現得淋漓盡致,她把地中海式的裝修風格嵌入一些中國元素,看上去既浪漫又溫馨。

易丹把書遞給王夕:“里面有丁桐的大作,你看看吧。”說完走到飲水機旁邊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又轉過身對王夕說:“你搬出公寓吧,你這樣下去什么時候才會忘掉維安?”

王夕理直氣壯的說:“我不搬,我為什么要忘記他,誰說我要忘記他?”

易丹無可奈何的看著王夕,又對我搖搖頭。

現在易丹一早給我打電話說王夕昨晚做夢了,我能想象出她一個人在家渾身抖動孤單的表情。維安離開一年半了,她始終守著她小小的公寓,把所有的思念給了在另一個世界的男人。

我從冰箱里拿出周黑鴨的鴨翅膀,又在樓下買了一碗米線,在屈指可數的幾次見面里,這是她吃過次數最多的東西。

把米線在后座放好,發動車子立馬往王夕家趕,她肯定昨晚就沒吃東西了。

到門口的時候給王夕打電話:“開門,我是丁桐,在門口?!?

王夕打開門,臉色很憔悴。我把米線和塑料袋遞過去,彎腰脫鞋子。她伸手接過我的東西放在餐桌上,單薄的身體讓我心里涌起一股說不出的悵然。

換好鞋我對她說:“給你帶了重慶酸辣米線,吃點吧?!?

王夕在餐桌邊坐下,拿起筷子開始吃米線。

我走過客廳來到陽臺,把窗簾全部拉開,窗戶開了一半,昨天黃昏下過一場大雨,現在的空氣還和著雨水的味道,清新中透著些微涼爽。

臥室的窗簾也拉得很嚴實,我問王夕:“你昨晚是在床上睡的還是在沙發上睡的?”

沒有回應,我走出臥室,王夕淚流滿面的抱著雙膝坐在餐椅上,米線估計沒吃到三口。

“你這樣下去還有完沒完了?讓你搬家你不搬,你想干嗎呢你?非要自我折磨,這日子還有完沒完???”我來氣了,對著王夕一頓亂吼。

王夕詫異地看著我,大概第一次見我發脾氣的樣子,平時我都是溫文儒雅的。

慢慢止住哭聲,王夕開始吃米線,間歇傳來哽咽的抽泣聲,我看見她的右手青了一大塊。

“怎么回事?”我指著她的手。

“摔了一跤,這蹭了一塊皮,膝蓋也蹭壞了。”王夕把膝蓋從桌底下伸了出來晃了晃。

“有沒有紅花油?”

“沒關系,一兩天就好了。”王夕無所謂的說,好像這幅皮囊并不是她的。

“你吃米線吧,我去買紅花油?!睕]等王夕回答,我就出了門。

出電梯的時候,我點了一根煙,其實不想抽,可是此時此刻,卻很想抽一根煙。不知過了多久,煙頭的溫度燙過手指的皮膚,一陣揪心的痛提醒我趕緊去買紅花油。

提著裝有紅花油的塑料袋,我想干脆買點菜上去吧,看來還得買點米。王夕的家估計很久沒有煙火氣息了。再次按響門鈴,門很快就開了,我心想,動作怎么這么快呢,卻看到易丹的臉。

易丹伸手想接過我手里的菜,我把紅花油遞過去:“她摔跤了,手和腳都青了,你幫她去擦擦吧。”

“認識你多久了?我還不知道你會做飯呢?!币椎ず傻目粗?。

“你不知道事的多了去了,今天讓你見識一下?!蔽一位问掷锏聂~。

經過易丹的安撫,此時的王夕情緒穩定了很多。已經換掉了睡衣,穿著一件齊胸的裹裙,下擺剛好蓋住膝蓋上的淤青,易丹拿著紅花油給王夕擦藥,我提著菜進了廚房。

王夕聽見我在廚房的動靜,扯著嗓子問:“你干嗎呢?”

“他說讓我們見識一下他的手藝。”易丹說。

“出去吃多方便。而且,沒米了?!蓖跸︵止?。

“你看新聞,外面多少飯館都在用潲水油,地溝油。自己做的飯菜,干干凈凈。在家做飯才有家的氣息,不然房子跟一座空城有什么區別呢?!蔽蚁瞪蠂涤终f,“我買米了,不會油鹽什么的都沒有吧?”

“有,你自己找吧。”

炒最后一個葉子菜的時候,我聽到王夕在我身后輕輕的說:“謝謝你。要幫忙嗎?”

我拿鏟子的手輕微的抖了一下:“不用,馬上就好,把桌子收拾一下就行了。”

菜端上桌的的時候,易丹在衛生間洗王夕昨天摔跤換下來的衣服。

王夕對易丹說:“說了我自己來洗,放那里吧,吃飯了?!?

“馬上就好了?!币椎ぴ谛l生間回應。

王夕茫然的坐在餐桌前,眼神空洞又茫然,似乎這根本不是她的家,我們是主人,她才是客人。

“白襯衣的污痕洗不掉了,得去買點八四消毒液漂一下?!币椎ち劳暌路诓妥狼白?,“好好的車你不開非要走路,這么大個人,是怎么摔跤的?”

王夕用筷子扒拉著飯粒,眼睛沒有焦點,目光游離,一不小心就走神。

“你中邪了?”易丹舉起一只手在王夕眼前晃了幾下。

“你們在說什么?”王夕好像剛從某個場景中走出來。

“要是能喝點酒就好了?!蔽曳畔驴曜?。

“沒有酒,酸奶要不要,冰箱里有酸奶。”王夕說。

“你還喝酸奶?”我說,“你們沒看新聞嗎?酸奶是用皮鞋造出來的,果凍,膠囊,酸奶都有皮革的身影。跟你們說個網上的段子,以后我要是想吃果凍了,我就拿自己的皮鞋舔一舔;以后我要是想吃老酸奶了,我就拿自己的皮鞋舔一舔;以后我要是感冒了,我就拿自己的皮鞋舔一舔。等我有錢了,就買兩雙皮鞋,穿一雙,吃——?!?

吃一雙還沒說出來,王夕和易丹兩個人同時面無表情的盯著我,我識趣的打住嘴,又說:“你們不可能沒看到吧?”

“看到了,但是你說的一點不好笑,尤其在吃飯的時候說這個。”易丹抗議的說。

“現在的中國,真不知什么能吃?奶粉有問題,大米有問題……到處是色素,添加劑,地溝油,膨脹劑?!蔽曳畔驴曜?,“要不我去買酒,我們喝點酒殺殺菌吧?”

王夕皺起眉頭,放下筷子。

“當我沒說,我們吃飯吧?!蔽抑匦履闷鹂曜訆A了一塊魚。

吃完飯,易丹說:“昨晚一晚沒睡,我休息一下,出差太辛苦了。”說完徑直進了臥室。

王夕去衛生間洗完手,站在陽臺上凝視前方。我把電視音量調低,都市頻道在重播昨晚的都市1空間。

我走過去站在王夕旁邊,太陽很大,隔著落地玻璃,依然能感覺到外面火熱的溫度。房間里因為開了空調,很涼爽。

“維安已經走了,你堅強點。如果他泉下有知,一定不希望你這樣?!蔽铱粗巴鈦硗能囕v說。

“現在出去,會不會中暑?”王夕的回答漫無邊際。

“你也去睡會吧,昨晚睡了嗎?”

王夕看著我,想說什么,卻又緊緊地抿緊嘴唇,緩緩轉過身,走進了臥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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