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著三夜侍寢，眾人的我的態度可同出冷宮當日全然不同。德妃常來我這閑話家常，就連那鐘娘子，都巴巴的送些東西來。我只淡然處之，笑著客套，實則沒往心里去。蘭煙與了心對我的打扮更是用心，說著畢竟我剛得寵，若是不注重容顏，即墨衍沒了新鮮感，就把我這人就當做過眼的煙花。

靜妃賞了一匹蘇綢，我打發走外人，只剩了心與蘭煙，內里有個信封，我只打開看：

順常事忙，也別忘了新仇舊恨。

我放進爐火里燒了，靜妃太小瞧我，更是看不起我與江媛的情誼。

我走出去，草原的風總有股清香之氣，卻不能讓我平息心中的仇恨之火。香囊，江媛，我，沁修儀，陳修儀，靈姬，長姐。究竟是怎樣錯綜復雜的關系。這事恐怕要從她們在王府那時查起。

忽身上披上了銀鼠金針褂。一時驚得向前跳了一步，褂子掉在地上。

即墨....衍？他笑了笑，將褂子重新披在我身上：“在想什么？”

他這樣溫潤如玉....究竟是待我真心....還是一時寵愛。

嘆氣答道：“妾思想的，不過是能否與陛下長長久久。”

他拉我入懷：“你啊，終究和蘅蕪不同，她是端莊穩重，你是....”

我從他身上掙扎開來：“妾自然不如三姐姐。”

他卻把我手放在他胸膛上：“朕喜歡你如今的性子，雖然朕也說不清道不明。”說罷帶我進營帳，纏綿悱惻。

午膳后，拓跋樺準備一場歌舞宴，眾人盡歡。

回即墨衍住的主帳中，李公公正押著一小太監，尖聲叫道：稟陛下，奴才們剛看這賤皮子在這帳外鬼鬼祟祟，特抓來請皇上處置。”

即墨衍只盯著那小太監：“叫什么？”

“回....回....回陛下，奴才，奴才叫小得子。”

“哦。”即墨衍慢條斯理地翻閱起周易來：“你可知這刺客的罪名有多重？”

小得子慌張中瞄了我一眼，我有種不祥的預感。

“皇上....皇上饒了奴才吧，就算給奴才一萬個膽子，奴才也不敢有這念頭。”

李公公踹了小得子一狠腳：“還不從實招來，小心咱家讓你吃吃苦頭。”

小得子幾個響頭：“是清順常指使奴才，將....將一些東西放入香爐里。”

即墨衍蹩眉看著我：“什么東西？“

”催....催情香。”

很快隨行太醫就被召來，打開香爐一聞，雙手抱拳：”回皇上的話，正是催情香。“

哦？這么快就出手了？正愁著這人如何找出，沒想到這么急著對付我。

我坐著不動：“小得子，我究竟為什么非要找你不可？”

“這....奴才。”

我輕輕問道：“就只因為你與了心是同鄉？”

“順常給了奴才許多錢財，而我與了心是同鄉，不好回絕。”小得子眼睛一亮，轉而變得滿臉的委屈。

“可了心從小便是由養母撫養，哪來的同鄉？”

小得子啞口無言。

我又理理衣袖：“小得子，我憑什么這般拙劣，讓你做這么容易被發現的事？”

小得子恢復常色：“順常剛出冷宮，想必極想博得寵愛。”

看來這小太監是不知道，即墨衍頗為講究，營帳中的香爐是日日換的、

我走過去，雙手捧起小香爐：“因為你天天就往這香爐里面放上催情香？”

小得子苦著臉：“常何必為難奴才，這可是您吩咐的事。”

我對即墨衍溫柔一笑：“皇上什么時候天天講這香爐放在這了。”

即墨衍撫著我的手，語氣卻讓人能畏之極致：“你想怎么處置呢。”

小得子嚇得跌倒在地上：“陛下恕罪，陛下恕罪。”

“是何人....”即墨衍發問，我忙掩住他的嘴。

此事若是太早揭發，我反而找不到兇手，還打草驚蛇。即墨衍極為防備他人，身邊伺候的都是一等一的忠仆，這人也就只有病急亂投醫找到了小得子。

“交給妾處置可好？”

即墨衍淡淡笑著：“好好處置。”

我行禮告退，侍衛押著小得子回我帳中，他們退下后，了心便拿起針，插進小得子指甲縫中，一挑，手指同指甲分離。蘭煙捂住眼不敢看。我卻漠然看著：“小得子，我也不想為難你，只要告訴我指示你的是誰，我便免了你的皮肉之痛。”

小得子咬唇不語，了心將他十指一個一個挑開，我繼續說著：“今日已經東窗事發，你不想說也無妨，我再把你交還給皇上，等那時候，使喚你的人岌岌可危，你說，她還能放過你嗎？”

“順常饒了奴才，是沁修儀要奴才這么做的，奴才也不得已...”

我瞧著他的手指，一點都不害怕，江媛受的痛苦比這強一萬倍，我就想看著這群人，墮入深淵，萬劫不復。我無心聽下去，對了心說：“出去打了二十大板就放他回鄉吧。”

侍衛將小得子拖了下去。

我不得不深思，沁修儀，莫非她就是兇手？可并無理由，沁修儀說過她不要皇后之位，長姐的命對她能有何好處？若她要的只是寵，長姐絕不算即墨衍十分寵愛的，這其中有何隱情？事到如今，光靠我一個人力量是不足的，顧家的人從未把我放在心里，若是顧家與靜妃聯手，勝算有八成。想著，我至顧蘅蕪的營帳。她如今卻是冷冷淡淡，不愛同別人交談，似乎也瞧不起旁人。她端著架子坐著：“你可怪我一直沒有搭救你？”

不待我說話，又道：“顧家只需要有用的人，而不是以個懦弱的廢物。”

她還是這般不留情面，眼光高于頂，我也沒有放在心里：“那么現在呢？”

她抿一口茶：“你也知道如今你的風光，何必問呢。”

我將沁修儀之事重述一遍，顧蘅蕪聽了臉色鐵青：“你告訴我，你想怎么對她。”

顧蘅蕪果然聰慧，我轉眼指著她：“你叫父親查查沁修儀的來路，還有從她身邊人下手。我會叫人將香囊原封不動放在她帳中，我倒要看看她是何反應。”

顧蘅蕪愣神，又垂頭笑笑，唏噓道：“你果真是不同了。”

我與她默默喝茶，各有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