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召見 陛下的殺機
- 舉世無雙之:小心別中招
- 兮然魚西
- 4337字
- 2014-03-15 14:55:51
從彤妃宮中出來,已經是傍晚了,初夏的炎熱逐漸褪去,一絲涼風襲來,頓時讓人覺得舒爽了許多。彤妃居住的地方偏僻,離毓舒宮還有一段距離,并且中間又有皇帝的寢宮相隔,路也不算近了。楚云跟著安姑姑和彤妃殿中的幾個宮女,一路悠閑的且走且看,十分愜意。安姑姑為人謙和,一點也沒有三品女官的架子,且學識豐富,與楚云一路聊著,說起宮中的貴人無比謙遜恭敬,論起宮中禮儀無所不知。楚云即便如此博聞強記,也不免對她起了敬佩之心。姑且不論眼前之人是敵是友,單憑對方學識淵博,便令人欽佩。
走著走著,天色已經擦黑,走在最后的兩名宮女便點起早已準備好的燈籠照路。在經過皇帝的寢殿后不遠處便是御花園,安姑姑瞧見遠遠的來了兩個提著燈籠的宮女,原來是紅韶與春雪,笑著對楚云說:“景小姐,看來惜妃娘娘不放心,已經派人來接您了。奴婢就不送了。”
楚云柔聲道:“有勞安姑姑,您請回吧。”
紅韶春雪來到跟前,對安姑姑行了個禮,一行人便各自走了。紅韶與春雪帶著楚云,正要穿過御花園,突然黑暗中閃出一個人影來,事發突然,紅韶與春雪來沒來得及看清來人的模樣,便被那人打暈在地,精致的燈籠倒在地上,頃刻間燒化了。
楚云心中驚懼,面上卻不動聲色,沉聲問道:“是誰?”
卻聽到對方嗤的笑了一聲,借著月光仔細看去,那人穿著紫色錦衣,袖口與前錦都繡著金色團龍圖樣,雖然是晚上,可是一雙眼睛明亮異常,潔白的面孔帶著揶揄的笑意。
正是五皇子慕容皎月。
楚云知道,深宮之中除了皇帝與尚未封王的皇子外,連帶刀侍衛都不能進的。故而她雖然看到一個男人打暈了紅韶春雪,心中便已對這人的身份有了七八分明了,并不十分害怕。此刻看清楚來人的面容,楚云輕笑一聲,冷聲道:“原來是五殿下。”
五皇子笑道:“景小姐,入宮陪侍,可還習慣嗎?”
楚云道:“謝殿下關心,惜妃娘娘對臣女十分照顧,并沒有什么不習慣的。”
五皇子又道:“聽說你見了彤妃娘娘?”
楚云道:“五殿下消息果然靈通呢,臣女剛剛從彤妃娘娘那里回來,正要回毓舒宮。”
五皇子見她左右不問那兩名宮女的事,不由得挑高了眉毛好奇道:“你怎么不問問我為何要打暈那兩名宮女?”
楚云拿眼角瞧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兩個人,不動聲色道:“殿下自然有殿下的意思,臣女不敢妄自猜測。”
五皇子點了點頭道:“真是聰明。”
楚云道:“今日入宮,便一個兩個的夸臣女聰明。臣女自然知道自己小有才識,不過這夸獎的話聽的多了,也就不怎么受用了。”
五皇子道:“不但聰明,還是個伶牙俐齒的丫頭。”
楚云斜睨了他一眼,道:“五殿下,有話便說,說完了還煩請您送這兩名婢女回去。”
慕容皎月卻突然嘆了一口氣,小聲道:“你也知道,你入宮之前,幼之便托我在宮中布置,可是以依目前看來,這些天的布置全都白費了。”
“此話怎講?”楚云問。
慕容皎月道:“父皇已經傳下口諭,要你務必留在宮中。”
“口諭?”楚云心中微動,“這口諭可是只傳給了五殿下?”
“是。”他答道,“父皇的意思,似乎是想給你個位份。”
楚云輕聲笑了笑,長長的睫毛垂下,微微顫動,許久,她抬起頭道:“殿下,只怕等不到那一天,我便沒命了。”
“為什么?”
“陛下一直想要我的性命,他雖然三番五次動作,但沒有一次要了我的命。這一次,卻是真正動了殺機,你說,這到底是為什么呢?”
“是嗎?你又如何知道,這一次父皇是要置你于死地?”
“殿下可知今天彤妃娘娘為何要見我嗎?”
慕容皎月道:“宮中人人都說陛下十分欣賞景丞相的女兒,所以彤妃娘娘才想要見一見你。”
“哦?”楚云唇畔揚起一抹可愛的笑容,“難道殿下也是這么想的?”
慕容皎月頓了頓才答道:“彤妃見你,必定有其他的意思,可惜,所有的人都認為她不過是為了父皇才見你。但我想了許久,依然猜不透她為何在你進宮第一天便見了你。這其中,必定有父皇的意思。可我知道并不全然。”
“殿下說對了,今日彤妃娘娘召見,并不是為了陛下,而是為了皇后娘娘。”
“母后?可她與彤妃并無交情。”
“這便是皇后娘娘的高明之處了。”
“不,不會,”慕容皎月道,“若彤妃是母后的暗樁,她是不會貿然透漏給你的。畢竟你們才見了幾次面。這沒有理由啊!”
“不光如此,就連這兩個婢女,”楚云指了指倒在地上的春雪和紅韶,“也是彤妃娘娘安排的。”
“這,實在是匪夷所思,這次母后的用意,我也猜不透了。”
“沒有什么難猜的,”楚云輕聲說道,“娘娘只是請我吃了塊蓮心糕。”
慕容皎月臉上閃過一絲明悟,口中道:“難道……”
“娘娘是要告誡我,宮中之路,一切要靠我自己了。五殿下,您與幼之之前一番苦心安排,怕是真要付諸東流了。陛下是鐵了心要我的小命。”
“那么,你要如何應對?”
楚云苦笑一聲:“我只是一個弱女子,又能如何呢?”
慕容皎月英俊的面容在月光的映照下愈發白皙,他笑道:“我會想辦法救你。”
望著他的背影,楚云沉默了,五殿下,我的命,可就捏在你的手上了。隨后,她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滅族之仇,不共戴天,自己明明不想和慕容皇家的人有牽連,可每次見到慕容皎月,卻不自覺親近,總覺得他是值得信賴的。
到了楚云進宮的第三日,皇帝終于下旨召見。楚云深吸一口氣,按照宮中的規矩,換了繁復的宮裝,頭上插了三根七彩琉璃簪子,盛裝叩拜。
禮拜過后,皇帝看著盈盈而立的景楚云,一雙鷹目閃出了奇異的光。楚云縱然低著頭,也能感受到那一道目光如刀鋒般銳利,透過層層殺機落在自己的身上,在這注視下,竟然感到皮膚像是被尖利的匕首輕輕滑過般隱隱作痛。
過了許久,皇帝才微微垂下眼睛,仿佛一個威嚴又慈愛的君主般說道:“宮中生活過得可還習慣?”
“回陛下,臣女過得很好,謝陛下關心。”楚云不卑不亢答道。
皇帝點了點頭,又道:“來人,景小姐陪伴惜妃有功,賜酒一杯。”
旁邊便有太監將早已準備好的酒杯奉上,楚云接過酒杯,馥郁的酒香入鼻,只聞著便叫人如癡如醉。
皇帝見她端詳酒杯,笑道:“這是靖國公自己釀的酒,世間只有朕這里有三壇,其他的地方無論如何是喝不到的。”
楚云聽了,端起酒杯仔細聞了聞,眉心微不可見的跳動一下,瞬間渾身冰涼。這酒中,摻了蟾酥的粉末,用量極少,其中的腥氣與麻辣的氣味,在醇香的酒中混合,已經微不可聞了。可是楚云是行醫出身,又受過嚴苛的訓練,便是一丁點的毒藥也能分辨出來。
楚云放下杯子,顯然并沒有打算喝了它,蟾酥本身有解毒,消腫,強心,止痛的功效,尋常人喝了并不會有什么特別的反應。可惜自己在不久前一直服食毒藥,此時余毒未清,若是喝下這杯酒,恐怕等不到出宮尋求解藥便要一命嗚呼了。而之前自己每日服食的毒藥正是慕容辰派人下在她的飲食里,自己當時縱然知道,但是為了引蛇出洞,不得不每日服食。當時雖然一直在吃解藥,可惜自己之前還中過蠱毒的傷害,并未能全部解除。
當時楚云還在納悶,皇帝明明可以直接用劇毒將自己殺了,為何偏偏要如此行事?卻原來他是在這里等著她。任你聰明絕頂、手段毒辣,如今御賜美酒在前,不喝是死路一條,喝了,仍然是死路一條。
慕容辰,果然是老狐貍,不,應該說,他是狐貍成了精了。
看著皇帝似笑非笑的眼神,轉瞬間,楚云便明白了他的用意:這是一場貓捉老鼠的游戲,而慕容辰顯然是將自己當成了游戲中的貓。貓捉老鼠前,總是要一番戲弄,讓老鼠以為自己能夠逃脫魔窟,所以上躥下跳,左右逃脫,以求能夠逃出升天,而那貓則是異常享受老鼠臨死前的垂死掙扎,不到最后一刻,是絕不會收手的。
楚云心中冷笑,心道:陛下,到底誰是老鼠,誰有是貓?這一切都還未可知呢。
她的眼睛望向殿外,此刻外面艷陽高照,是一個萬里無云的好天氣,而她期待的事情,也許立刻就能夠發生了。
皇帝見她放下酒杯,不悅道:“怎么,嫌朕的酒不好嗎?”
楚云微笑道:“陛下御賜美酒,臣女安敢不喝?只是自古美酒配好詩,現在有如此美酒,臣女倒想起一首詩來,求陛下恩準,在臣女飲酒之前,先聽一聽臣女的詩。”
皇帝一雙鷹眼明暗不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片刻之后,他猛然坐直了身體,雙手搭在龍椅之上,點了點頭說道:“那你便吟來給朕聽聽。”
楚云答道:“是。”
接著,她端起酒杯,面上含笑口中朗朗道:“共喜年華好,來游水石間。煙容開遠樹,春色滿幽山。壺酒朋情洽,琴歌野興閑。莫愁歸路螟,招月伴人還。”
這是一首詩人與朋友同游山水、把臂暢飲的詩,體現了詩人瀟灑不羈的情懷。楚云之所以背這一首,全是因為印象中父親很喜歡此詩,現在雖然不是很應景,但詩中卻是有個酒字。念詩,不過是為了拖延時間而已。算了算時辰,救星馬上就要來了。楚云不由得心中暗自微笑。但是恰恰卻在此時,皇帝的臉色忽然之間變得鐵青,十分駭人。
大殿內伺候的宮人都隨即跪下,他們在皇帝身邊伺候多時,此刻都感受到了皇帝身上散發的怒氣是多么的強烈,便不由得為景楚云捏了一把汗,皇帝的震怒,不是所有人都能承受的起的,看來,這個美麗的少女今天是不得善了了。
而楚云卻像是什么都沒瞧出來一般,仍舊孑然而立,美麗的眼睛散發出太陽般耀眼的光彩。她在欣賞皇帝那好看的臉色,她發現,皇帝的震怒似乎比之前公主死亡的時候更甚。雖然不知道為什么,可這種震怒取悅了她,讓她渾身上下汗毛倒豎,似乎每個毛孔都通透暢快,愜意、愉悅、痛快夾雜著巨大的滿足感瞬間充滿了四肢百骸。
是的,在復仇的路上,她已漸漸被仇恨魘住了心智,每每看到仇人生氣、痛苦、失態,哪怕只是一丁點也能令她十分開心,這種變態的心里此時表現的淋漓盡致。所以她現在更是帶著惡意的嘲諷,用似乎是十分關切的聲音對慕容辰說道:“陛下,您怎么了?”
皇帝的臉色更加的難看,他盯著楚云一言不發,好像要看進她的心里去,可是任憑他怎么看,面前的人巍然不動,表面上對自己十分恭敬,但骨子里卻將自己不知道輕賤到何種地步。
大凡聰明的人相見,大抵都是這種情形,彼此對彼此的心思心知肚明,一個動作一句簡單的話語便明白了對方的意圖。
慕容辰不由得輕輕笑出聲來,只有他自己知道,那份惱怒源何而來。眼前這名少女,與那人有著極為相似的容貌,記憶中,他們曾經是最好的朋友,那時他還不是皇帝,只是一個手無實權的皇子,那人大概是他這一生唯一一個對自己別無所圖,一心一意將自己視為單純的至交好友的人罷了。而剛才她吟的那首詩,正是彼時二人把臂暢游時經常吟誦的詩。
想到這里,皇帝一抬手屏退了所有人,此刻大殿內只剩下他與楚云二人。皇帝哼了一聲,從龍椅上走下大殿,一把接過楚云手中的酒杯,將里面的酒倒在地上。
楚云挑了挑眉毛,問道:“陛下,這是何意?”
皇帝卻哐的一聲連那酒杯也扔了,面上露出似笑非笑的申請道:“有時候太過聰明可不是件好事。”
楚云答道:“臣女資質駑鈍,不明白陛下的意思。”
皇帝說道:“聽說你病愈以前,長的可不是現在這幅模樣。”
果然來了!楚云微笑道:“是,臣女之前的模樣確實不是這樣。”
皇帝冷哼一聲:“你這容貌,倒是與朕的一位故友十分相似。只可惜,那位老友十年前便慘遭滅門之禍,早已命喪黃泉。否則,現在若是你們一同站在這里,朕恐怕要以為你們是什么親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