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來的還是要來的，一顆重磅炸彈在涼州炸翻了天。

185年秋，新任涼州刺史耿鄙試圖在沒有涼州諸郡的大軍援助的情況下在涼州重建漢庭的統治，貿然對韓遂用兵，蓋勛、傅燮試圖勸阻，稱百姓并未習慣耿鄙這個長官、軍隊也沒有時間建立士氣，但耿鄙仍自行其是。

185年11月，耿鄙集結六郡軍隊攻地處西疆的隴西郡。先前因隴西郡太守李相如倒戈，隴西郡為韓遂軍所占。但耿鄙任用貪官程球為治中，讓士紳和百姓寒心。軍隊開至隴西郡治狄道時，耿鄙軍發生兵變，程球和耿鄙都被殺死。變兵在狄道人王國帶領下加入叛軍，合圍隴西以東的漢陽，戰爭一觸即發。

馬騰坐在案前臉色鐵青一言不發，堂內的諸人也是一臉凝重。這次兵變意味著什么，意味著先前對韓遂的計策失敗，韓遂沒有羌人的支持即將敗亡之際，耿鄙雪中送炭，為他送來了三萬人馬和不計其數的錢糧，韓遂活了。

“現在韓遂收編了三萬官軍，加上王國的近萬人馬現在實力急劇膨脹，滇吾韓遂二人冰釋前嫌，重歸于好。這么些時間以來我們做的努力都白費掉了，更嚴重的事實是涼州除了我們武威邊軍和郡兵整個涼州大地已經無兵可用，涼州將會悉數淪喪，叛軍的鐵蹄將再次肆虐三輔”馬騰痛心疾首

楚瑜也真想扇自己兩耳光，作為三國迷自己怎么會沒有想到耿鄙被殺，歷史依舊沒有改變，那之前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勞。楚瑜啊楚瑜，你腦子到底想的什么東西。

“冀城是三輔要沖，冀城絕對不能失！我意立馬組織人馬前去冀城救援”馬騰不容置疑

“孩兒率三千人馬前去救援”馬超請戰

“主公，少將軍。還是讓然去吧，然率兵三千前去救援。”楚瑜下定決心

“不行，君然。奇兵出逢義山太過于冒險，我不能讓你冒險”馬騰仍舊不做退步

“主公，還是讓然去吧”楚瑜抱拳再次請求道

“君然這事我不能答應你，超兒武藝超群有萬夫不當之勇，我將此事交予他也算放心。可是君然你卻不一樣，你在涼州威望不高，將士不一定能服你啊”馬騰實話實說

“若是我一定要去呢”楚瑜聲音很輕

“我不同意，堅決不能讓你冒這個險”馬騰突然感覺楚瑜今天很奇怪

“主公，楚瑜求你了！”楚瑜單膝跪地

“那也不行..等等，什么？楚瑜？”馬騰一臉納悶

“主公，之前在下欺騙了你，但是瑜并無禍心，只是初來乍到想要在涼州憑借自己的努力獲得涼州百姓的認可，如此看來時不我待了，我不能再隱瞞下去了。在下就是新任護西羌校尉楚瑜，楚君然！”楚瑜置地鏗鏘

“什么？你！你就是楚君然？新任的護羌校尉？”馬騰大吃一驚

“正是”

“馬騰拜見護羌校尉”馬騰拱手長拜

“主公你這是干什么，楚瑜受不起啊。”

“馬騰有罪，竟然自不量力與君候主仆相稱”

“世叔，還是稱呼在下君然吧，還是這樣聽著親切”楚瑜笑道

“瑜師從盧子干，師娘亦是馬閥出身，論輩分瑜問將軍叫世叔還算是高攀了”楚瑜趕忙扯著關系網

“呵呵，君然這事哪里話，真是如此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馬騰聽到這里也覺得分外親切，慢慢了不在拘謹

“世叔，瑜這次要先借你三千兵馬前去救援冀城，待保住冀城這反，攻橋頭堡之后，我們便互為掎角之勢共同抵御叛軍。”

“盡然如此，我也不留你了，一切小心為上！”馬騰一臉關切

“多謝世叔掛念，瑜，走了”楚瑜拜別在座各位帶著趙云離去

姑臧東門，楚瑜帶著三千人馬緩緩出城。逢義山這條道路危機四伏，不知道是否還能活著到冀城。但是他是涼州的護羌校尉，保境安民是他的責任，是男人就不能躲在后面，要頂在最前面。

最后再看了一眼夕陽下的姑臧城，轉身離去，余暉折射的鐵甲在夕陽下渲染的一片金黃，漢軍如同赤色的洪流消失在天際。

城樓上的馬云璐目送著楚瑜的遠去，直到淡出自己的視野，心中空落落的。

“心疼了吧？”馬超不知道什么時候走到了馬云璐的身后

“我為什么要心疼啊，哥哥為何這樣說”馬云璐趕忙錯過臉去

“那是因為這是你距離幸福最近的一次，也許你再也沒機會對他說了，他再也沒機會聽到了”馬超扶著斑駁的城墻嘆了口氣

“哥哥這是什么意思？”馬云璐一臉不解的看著馬超

馬超也再沒說什么，轉身離開。

楚瑜率領三千輕騎，攜帶十五天口糧輕裝簡從直逼逢義山，楚瑜粗略的計算一下路程九百七十里，出了武威進入安定郡就是群山綿延，騎兵幾乎沒有機動力可言。

“兄弟們，前面就是安定郡了，前面的道路危機重重，也許稍有意外我們就會葬身于此，你們害怕嗎？”

“有什么好害怕的，當年追隨將軍千里破柳城的時候，我王胡子的眼都沒眨一下，現在小小的逢義山又能怎么樣，我王胡子早就想再次追隨將軍再建奇功了”一面容粗獷的涼州漢子豪邁道

“我們都追隨過將軍圍萁陵、破柳城早就再次想跟著將軍干上一仗了”身后的軍侯附和道

“我也是”

“我也是”

“...”

“你們都是好樣的！還記得我們戰柳城時候的誓言嗎？”楚瑜被眼前的一切感染著

“同生共死...”三千矯然壯士齊聲呼道

“同生共死”

自東漢中期以來，安定、北地一帶羌胡聚居，雖說名義上是大漢國的領土，可是這里卻是千里無漢人，五胡亂華直接原因是歷經三國幾十年動，亂，漢人死傷無數被五胡異族鉆了空子，最根本的原因就是漢朝統治者對待羌胡的策略，無限制的將少數民族移民內地，到了東漢末年三輔一代羌胡人都已經占據了大半江山，如此戰略要地變相的淪入敵手，最后不被異族入侵才怪。

逢義山是東羌胡人的不可觸及的痛，前護羌校尉、涼州三明的段颎在這里聚殲了羌胡主力，羌胡自此沉淪再也沒有了囂張的資本，好景不長數年過去了羌胡在涼州大亂之際再次做大，從此一發不可收拾。

漢軍騎兵在崇山峻嶺之間艱難前進，一面要躲避羌胡的耳目，一面還要急行軍。隆冬的雨下得很大，襲人的寒意傳遍全身。道路泥濘，步行都無法通過，別說是馭馬而行了，一個不注意就會跌下萬丈深淵。

行進在峭壁懸崖之上，每一步走的都是如此艱難。自己選擇的道路，到這個時候怎么能退縮。雨一直下個不停，本來高昂的士氣被這一陣雨淋都一個個都是霜打的茄子。

火把也被雨淋濕了，眾人只能靠著感覺抹黑前進，時不時的聽到人馬的慘叫聲，緊接著從谷底傳來噗通的落水聲。楚瑜已經記不得這是第幾個永遠沉眠谷底的人了，楚瑜經常在想自己現在所做的一切到底是為了什么，為了什么？蒼天的回復依舊是豆大的雨點和莎莎聲。

不知道走了多久，天際已經泛白，下了一夜的雨終于停了。楚瑜回頭看著身后的將士一臉疲憊，腳底傳來刺心的疼痛，八成是磨破了血泡。

終于可以歇會了，士卒們背靠背大口喘著粗氣，看著被雨水浸泡的不成樣子的干糧眾人也都沒了吃下去的欲望。

“吃啊，吃啊。怎么都不吃啊”王胡子一嘴塞著兩個饅頭

“胡子哥，這..這怎么吃啊”一個年輕的士卒實在難以下咽

“你他娘的當年跟著將軍遠征柳城的時候能吃上這些都不錯了，還想吃啥”王胡子瞪著年輕士卒咆哮道

“胡子哥，現在又不比當年”另外一個士卒小聲嘟囔道

“你們都金貴啊，我王胡子能吃的，你們為何吃不得！”王胡子聽到不由怒火中燒操起沙包大的拳頭砸在那人臉上

頓時間士卒們亂成一片，老兵和新兵扭打一團，打紅了眼的士卒正準備拔刀相向。

“大哥，你看怎么亂起來了”趙云拍了拍正在閉目養神的楚瑜

“都住手！”

眾人聽到怒吼不由得怔住了，回過頭來看著一臉平靜的楚瑜。

“都說說怎么了，都是自家兄弟為何兵戎相見？”楚瑜的聲音和溫和，絲毫沒有半點威嚴。

眾人都是低頭不語，不敢直視楚瑜，王胡子鼓足勇氣還想說什么。“小兄弟，你說說怎么了？”楚瑜一臉關切的看著被打的年輕士兵

“護，護羌小的沒事”年輕士卒瞥了一眼兇神惡煞的王胡子不敢吭氣

“說吧，有我在只管說！”

士卒把剛才來龍去脈說個清楚，楚瑜明白了是怎么個意思。“王胡子，這些都是你的兄弟，你對著自家兄弟發什么橫！”楚瑜不怒自威

“護羌，小的知錯了！”王胡子跪地道

“王胡子，你擾亂軍紀當重責五十軍棍！”楚瑜的聲音很輕

“護羌不可啊，求你饒了胡子吧”幾個老兵跪地求道

“護羌求你饒了胡子吧”老兵跪地道

“求護羌饒了胡子兄吧”眾人一塊跪地求道

“...”

“好吧，既然兄弟們都為王胡子求情，我也不多說什么了。日后上了戰場必定要奮勇殺敵，不然嚴懲不貸！”

“胡子，趕快謝護羌啊，謝護羌啊”眾人催促著

“多謝護羌不殺之恩”王胡子拜謝道

楚瑜撿起地上沾滿泥濘的饅頭，沒有猶豫的咬緊嘴里嚼了幾口咽了下去。

“護羌，這..”眾人都是一臉震驚的看著楚瑜

“怎么了？兄弟們能吃的，我怎么吃不得？兄弟們，大漢國正值多事之秋，我們的父老鄉親身陷囹圄，我們是軍人，保家衛國是我們義不容辭的責任，我們要同舟共濟，解救百姓于水深火熱之中”楚瑜做著思想工作

“前面還不知道有多少艱難困苦等著我們，對那些未知的事物我和你們一樣充滿了恐懼。可是我們是大漢國的軍人，就不能被困難擊倒！一場大雨有算得了什么，屁都不算！我們都是久經沙場的百戰之師，現在涼州已經到了千鈞一發的關頭，我們就是涼州的希望，我們就是數十萬百姓的希望，如果你們倒下了我們如何去拯救我們那些父老鄉親？

“既然我們都無法去預知我們的前途，那么還是交給上天吧。我手中有二十枚銅錢若有半數正面朝上，那我軍必勝，如何？”

“那還是聽天由命吧”眾人囔囔道，漢朝是非常迷信鬼神之說的。

二十枚銅錢朝天一拋，緩緩的墜落，眾人的目光緊緊的注視著銅錢。

“正的，正的、正的...”

“全是正的，嗷嗷。漢軍必勝！必勝！必勝！”漢軍的呼喊聲響徹山谷，本來低糜的士氣一掃而空，眾人都如同打了雞血一般亢奮

“既然是上天的意思，那咱們就干！殺掉戰馬先行犒勞兄弟們！”楚瑜豪邁道

“嗷嗷...護羌威武，漢軍威武！護羌威武，漢軍威武！”

.......

楚瑜終于松了口氣，看到高漲的士氣楚瑜不由的欣慰一笑，這正是他想看到的。

依舊有士卒不慎跌下谷底，永遠沉眠，但是這依舊阻擋不住漢軍前進的道路。目標只有一個救援冀城，擊退叛軍。對！楚瑜沒有瘋，就是靠著三千精銳擊退十幾倍于自己的叛軍。

韓遂，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我們的命運，就從這冀城開始吧！楚瑜望著云霧彌漫的逢義山再次加快了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