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鏡城
- 情落浮生
- 郁子殤
- 3711字
- 2013-06-04 13:34:45
今晚似乎沒有月光,外面黑隆隆的一片,幾乎都是伸手不見五指了,我站在窗前靜靜的沉思了一會,便關上窗戶回身走到床上躺著,腦中思索著再隔一日便到了鏡城了,到時候怎么才能跟紅葉的人會和,不過,現在想這些顯然是多余了,既然晉冥笙都讓我先行一步,到時候自然會有安排的。
收起這諸多心思,用被子把頭蒙起來,好久沒睡個好覺了,既然都在眼前了,何必著急!閉起眼睛來,慢慢的進入睡夢中。
翌日。一早起來我們用了早膳便開始趕路,一路上很是順利,再也沒出現過任何意外,我和流毓在這兩天的相處中變成了無話不說的好姐妹,能有她這樣的知心人在身邊陪著倒是趣事,也不至于一路上那么無聊了,就在這樣的氛圍中又過了一天。
晚上我們還是找了一間客棧落腳。到了第二日,我醒的特別早,就早早的進了流毓的房間,看著她已經起了,正坐在銅鏡前梳妝,我笑呵呵看著她圍著她周圍走了一圈,“好一個面若桃李的佳人,好一個青瓷如水的女子。”她噗嗤一笑,把手上正在擺弄的耳環帶好后,看著我笑了笑,“你這人,一大早就專程過來打趣我,你這是拐著彎的夸自己呢,有你這個大美人在這兒,我哪敢自稱佳人啊,說不得以后是什么樣的男子能得到你的心呢!”說完就擺弄了一下衣擺,站起開看著我道,“看你這樣心急,馬上就要到鏡城了,難不成有情郎在那里?故而耐不得相思之苦?”
我臉頰緋紅,羞怯不已,畢竟是沒有經過情事,經不起被人這樣羞。
我走了一步到她身邊,猛地伸手鉆到她腋下撓她的癢癢,“叫你說,這樣的事也拿來打趣我,虧我還把你當個能說貼心話的人,再這樣,我可要生氣了。”她一邊用手抓住我的手,一邊笑道,“好了好了,不說便是,何必動真氣,快快停手,說不得公子已經在外邊候著了。”
聽她如此說,我才罷手,和她一道整了整衣裳,然后相視一笑。等我們下樓一看,果然看見蘇瀾已經在一張桌子坐著正在品茶,看見我們下來,對著我們笑了笑,我和流毓走到他身邊,流毓在他身后的一張桌子坐下和一直跟在蘇瀾身邊帶從未說過一句話的那個似乎永遠沒有表情的女子坐在一起。我直接就著蘇瀾的對面坐了下來,“到了鏡城之后你是徑直回去皋夏嗎?”
他放下手中的杯盞看著我道,“不用這么急,這在鏡城還有事要辦,大概會停留些日子,家中的事倒是不急。正好,也去看看這個地方到底有何魅力能在這天下王朝并立的時代獨居一城。”我點了點頭示意我懂了,也和他一般端起茶品了一口,剛沾唇,突然想起當日在淵城的蒼漓和璽雅,他們也該到了鏡城了吧,應該是到了。
這次見面也不知是敵是友,該以何種態度處之,想到這,心頭又增幾絲愁緒。等到大家都用過早膳了,我們這才出發,最遲午后便可到了鏡城。
經過半日的馬車顛沛,我們終于趕到了鏡城,馬車停在城門口等待城衛的盤查,我在馬車內撩起簾子,看向這鏡城的城墻,比一般的城墻更大,黑黝黝的巨大鐵門打開著,望著這人來人往往的城門口,我的心頓時安靜了下來,城墻上站著一排排的黑鐵衛,所有人都挺直脊梁,眼睛炯炯有神目視前方。
這鏡城是天下唯一一處不受任何王朝管轄的城池,都說天下之大,莫非王土。在這里倒是一個例外,不知為何,沒有任何一個王朝攻打鏡城,這其中原因自然是不能為外人道的。馬車緩緩搖動,我放下簾子。流毓看向我,“在看什么?”我笑道,“沒什么,只是很少走出家中,第一次來到這天下聞名的城池,不免有些好奇,自然是想多看看了。”
她沒有答話,只是低頭撫著手中的琴,我知道,她在想念慕修翎。
過了一會兒,馬車停了,我們相繼下了馬車。抬頭一看,眼前是一處極大的酒樓,甚是華麗,門口有四五個小廝候著,專門領客人進門落座,門口有一副鍍金的對聯,
上聯是,“蒼海月,赤城霞,峨眉雪,巫峽云,洞庭月,長江流,瀟湘雨,武夷峰,蘆山瀑布,合宇宙奇觀,繪吾齋壁。”
下聯是,“少陵詩,摩詰畫,左傳文,司馬史,薛濤箋,右軍帖,南華經,相如賦,屈子離騷,收古今絕藝,置我山窗。”再看匾額,上書“沉云樓”。
果然是千古絕對,用這對聯懸于兩列,這沉云樓的掌柜真是好大的排場。蘇瀾看了看我,復又轉向匾額,用折扇指道,“這是鏡城第一樓,亦是天下聞名的酒樓,且并無開第二家,只此一處,要想臨覽整個鏡城風光,唯有三處,一是鏡城城主府中的鏡閣,二是處在鏡牙山頂的云海別苑,三處,便是這沉云樓了。
”我看向他,“你知道的還挺多的。”他笑了笑,負手于身后,“我以前來過鏡城幾次,也有幸將這鏡城風光覽盡,不過那鏡牙山的云海別苑卻是一直沒有去過,據說,那里在一百年前便已經被前幾任的城主圈為禁地了,只有當任城主才知道那云海別苑到底有何神奇了。”
我聽后心頭一震,看來這鏡城處處透著不凡,似籠罩在層層霧中,近看時,以為已經看清,實則,連自己也身處迷霧中了。
我們一道走進門去,立即有個眼尖的小廝過來領著我們走進去,帶著我們徑直上了四樓。小廝為我們尋了一處靠窗的好位置,待我們都坐定后,小廝才笑著道,“幾位客官,你們來我們沉云樓可真是來對了,要說本店可是天下聞名的鏡城第一樓,不僅可以看到這鏡城全貌,而且這菜式也是讓吃過的人都道一聲好,幾位,那小的這就拿菜譜上來讓各位瞧個仔細了。”
蘇瀾點了點頭,立在他旁邊的一個侍從立刻從懷里掏出了一錠銀子扔給那小廝,小廝喜滋滋的接下了,然后走到樓道口要了一個跑堂手中的菜譜復又回來把菜譜遞給蘇瀾看。
他看了看我,問,“你看,要點些什么!都往自個喜歡的點。”他把菜譜準備遞給我,我搖了搖頭,“不看了,我這可是初來乍到,什么也瞧不著好的,還是你點吧,能填五臟廟就行。”
他點了點頭,一口氣說出了七八個菜名,才放下菜譜,又揮了揮手讓旁邊隨從退下,轉頭看我,“這幾日見你喜歡吃些辛辣的菜,又對那五花肉情有獨鐘,所以點了些對你胃口的菜肴,我來這里吃過些時日,這里的菜肴做的確實還是不錯的,都可以跟我家中的廚子相比了。”
我疑惑,這里既是鏡城第一樓,而且看這大氣磅礴的裝飾,想來請的也是名滿天下的名廚,不比他家中的差?能有如此口氣,而且身邊還有身手不凡的秀麗侍女,出手大方,不是皇清貴族,侯門王子,就是掌管一方的世家公子,要不就是類似于紅葉客棧一般的勢力的掌權者。
我望向他笑道,“口氣不小啊,不是說這沉云樓不凡嗎,都可以并肩你家廚子了,難道你是王侯世家之子?他輕笑一聲,“我哪有那般福氣出身在如此顯赫之家,不過是家中家底頗厚罷了。不過,我要真是有這般身世,你可會另眼相看?”
我仔細想了會,“如何另眼相看,那時,我們還能像今日一樣在這里隨心暢談嗎?不過從此,我們便是相交泛泛了,那些從小在陰謀權利中長大的王世子弟,會有知心人嗎,唯有疏遠才是好的。”
他愣了一愣,又道,“話說的雖是不錯,不過也不能一概而論,畢竟這天下還是有真正能做實事的明君之主,不過,我們永遠會是處在同一高度的。不知這可算是門當戶對呢!”
他高深莫測的一笑,拿起桌上的涼茶喝了一口,我瞪了他一眼,這話說的可真有歧義,門當戶對,不是說的那些未婚男女的門第嗎?!見他哈哈一笑,我更來氣了,“莫要在說這些讓人誤會的話了,你不當心自己,我可還是個云英未嫁的清白女子,起初還以為你是個正人君子呢,誰知說話這樣不著邊際!”
他愣了愣神,可能是從未看我跟他如此說話過,一時被我的神色唬住了,忙跟我賠禮道歉,說是無心之失,說話未曾慎言。我本就沒怎么生氣,只是有點經不住他這樣話帶歧義,我覺得我都可以理解成那是調戲了,我還不曾習慣和一個男子這樣熟悉,可以肆無忌憚的胡言亂語。他見我神色恢復正常,便訕訕一笑,拿起折扇輕搖起來。
我也沒再搭理他,望著窗外的人潮,從這里居高臨下,可以盡覽那人生百態,或神色匆匆者,或臨江吟詩著,或羞怯搖帕的女子,或飛揚跋扈著,或街巷說書人,或疲于生計的小販,這在我眼中定格成一幅畫卷,覽盡人間無數。
我們都避開剛才那個話題沒有再說話,過了一會兒,有四個容貌平凡的女子手持托盤把一盤盤珍饈佳肴端于桌面,至于在后面桌子的流毓等人則是各自點了菜肴各自吃著。我其實是想把流毓叫過來一道吃的,但我知道她是不會過來的,有蘇瀾在這,所謂主仆有別,若是把她叫過來,蘇瀾肯定是不會說什么的,但依流毓的性子她肯定會心有芥蒂。也就打消了這個心思。
望著滿桌色香味俱全的菜肴,我的確胃口大開,于是拿起筷子先嘗了一口,不禁滿嘴生鮮,果真名不虛傳!蘇瀾看著我吃起來了,也動起筷子來,每一道菜都向我介紹來歷,兩人吃的不亦樂乎。
待我們酒足飯飽后,就在沉云樓定下了上好的廂房,這住宿的廂房和吃飯的地方可是有不同的閣樓,待我們過去一看我才知道,我才知道這為何叫鏡城第一樓了,剛剛吃飯的地方只是一處而已,這天字號房足足有九層高,樓閣與主樓連在一起的,這樓下還栽種了一大片的桃樹,已經開花了,粉粉的花瓣,一陣清風吹來,風中夾雜著花香,格外讓人陶醉。
站在這里,倚窗臨下,足以“一覽眾山小了”!整個沉云樓有五處閣樓,從這里才看見全貌,才感覺到這鏡城第一樓的底蘊。繼而想到這一路的花費都是蘇瀾在掏銀子,現在又包下整層九樓才覺得他家還真不是一般的有錢,以至于我從紅葉出來時秢夕姐給我銀票都還沒機會怎么花出去,這才有點覺得自己有點暴發戶,可嘆啊!居然在想這種可謂無聊到極點的事情。大致看了一下這里的風景,徒然有那么一瞬覺得高處不勝寒啊,這地方要是長久待下去,這心只怕也不知會長高多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