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好長時間，還是不見慕煜回，又聽堂上欽差一聲驚堂木下，道：“這可倒奇了，現有兩方被告，那堂下名叫趙逸生者，剛才李善人說的話，你可還認？”

我看不清趙逸生臉上何等表情，只聽他輕輕笑開：“不是我做的，我為何要認？”

欽差轉而向府尹瞥去一眼，府尹開了口，“可有證據證明東西是他偷的？”

李善人沉吟些許，道：“我府前的家丁，都知他天天來我家鬧事，大人可傳他們來問話，至于東西被偷一事，大人不妨去查他現下住處，如若東西沒有變賣干凈，自然還會留些證據的。”

欽差愈要點頭，吩咐衙差辦案，忽而被趙逸生打斷，那趙逸生聲音不卑不亢道：“自古之事，都有先來后到之理，大人不先斷清我的案子，反而去判他的案子，不是有失公正么？大人既為欽差，體察明情固然重要，但為官剛正不阿亦然等重，是以，小民不服。”

聽此席話，看熱鬧的個個噤住了聲音，想這書生倒是大膽，那欽差能坐到如今位置，必也不是吃素的，只見他不怒反笑，面上仍是威嚴：“本官斷案，卻要你來教？自古之事，雖有先來后到，但案情大小，本官可酌情處理，你誣蔑李善人本官暫放一邊，你出言不遜指責朝廷命官，這個罪名卻是坐實了，如若本官不判個你心服口服，倒還真對不起本官這個頭銜。”

趙逸生接話反問：“大人認為我是誣蔑？何不當面問問這人，是否親手殺了自己的女兒，還把我逼的在這陵安毫無立足之地！”

那趙逸生最后幾字說的擲地有聲，我以為是自己錯覺，似乎看見了李善人身形一顫，沒有多想，堂上欽差面不改色：“這教是讓人奇怪了，縱使你不是誣蔑，你亦口口聲聲說李善人殺女，世間父親者，哪個不是百般疼愛自己女兒，你說李善人殺女，動機何在？理由何在？還有，你與李善人的女兒又有何關系，你僅憑口執一詞，豈不好笑？”

稍頃，趙逸生低頭淡淡道：“啟稟大人，我與他的女兒暗定了終身，他嫌我落魄，不承認我與嫣丹之事，而嫣丹早在我之前便與別家富家公子定下婚事，嫣丹欲要和我私奔，被那富家公子知道，他在那富家公子面前抬不起頭來，所以，一怒之下，便將嫣丹關在房中三天三夜，不給清水與吃食，活活將她餓死，大人，這個理由與動機，可還滿意？”

話落，堂外看熱鬧的一片嘩然之聲，局勢急轉直下，讓人分不清誰真誰假，欽差驚堂木一拍，堂外瞬間寂靜下來，小明嘴角一斜，對著我道：“真是有趣的緊。”

我回他一眼，不想多話，又見欽差似要開口，李善人卻搶了先，平靜道：“大人，我有一女是叫嫣丹，嫣丹從小養在她祖母家，與她祖母甚是親厚，前幾日，已回了渠縣，探望她的祖母去了，她若與趙逸生暗定終身，我怎會不知？更逞，小女在祖母家好好的，這趙逸生誣蔑老夫就算，但他咒老夫女兒已歿，老夫萬萬不可原諒，望大人主持公道。”

李善人折身再次拜了一拜，面無波瀾。

欽差見堂下一你一言我一語的爭辯，細想了想，到底思慮周全，其中又牽扯到李善人，不得不判出個公正讓人信服，目光向府尹遞過，府尹抬眼看了看天色，附耳吩咐了句旁邊的師爺什么，只見師爺點頭，叫上兩個衙差，出了堂上。

兩個衙差從趙逸生身旁經過之時，我似看見了趙逸生背部一僵，緊低的頭，更加的沉了。

我站在堂外許久，肚子不知怎么開始咕嚕嚕的叫了起來，這才發覺早飯沒吃，小明應是聽見了我肚子叫，瞥我一眼，道：“餓了？”

我點頭，輕嗯一聲。

小明回頭，目光向遠處睇去，我順著他的目光一起，向遠處看了看，問道：“你看什么呢？”

小明眸光突然沉了沉，道：“你不覺得，慕煜這人的城府很深么？”

我奇怪，“怎么談起慕煜了，你不是不喜歡他么？對了，他到底去哪里了？”

小明聞言將目光收回，語氣不冷不熱：“早飯不是沒吃嗎，我自是派他去買早飯去了，你說，他一個早飯用得著買這么長時間？誰知道他用那些時間干什么去了，果真是城府很深的一人。”

我撇嘴，不予置評。

肚子餓的難受，堂上的話我也聽的有些分神，正想著要不要先去吃飯再回來繼續聽時，那府尹終于起身說道：“今日欽差大人有些累了，案子改日再審”頓了頓，府尹瞧了一眼跪在堂下的兩人，又道：“趙逸生沖撞欽差，暫時收押臨牢，至于，李善人隨時聽侯宣傳即可，各位都散罷。”

話畢，堂外頭看熱鬧的一轟而散，我伸頭瞧見趙逸生被兩個衙差押進了衙門后堂，小明在我身后拉了拉我，道：“我們也走吧，這趙逸生一時半會兒還死不了，他若說的是真，我們自是要為他翻案的，權當這是第一件做的歷劫之事罷了。”

我聽完猛回頭看著小明，小明見我這般，冷嗤了一聲：“我不是好心，而是我覺得這事有趣之極，但是他若說謊，且還浪費了我一千兩銀子救他，不用別人，我先報了我一千兩銀子之仇。”

自聽到趙逸生被拖進衙門，直到現在，我聽見小明這番話提著的心才稍稍安定下來，到底是有個知根知底的在身邊，就算是救錯了人，心里還能得些安慰，但許是從不希望自己救的人像小明說的那樣是宵小之輩，所以才一直提著一顆心。

我看著小明，倏為當初見到他想趕他走的想法感到愧疚，道：“小明，你真好。”

小明一臉嫌厭表情，撂了一句，“先去找慕煜。”便揚長而去。

PS：審核有點慢。淡定，淡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