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淡風輕的一句話，將所有的過錯，推到了南姝的身上。

“我不過是為了完成你的心愿，讓天誅留下來，我最多是幫兇，而你才是罪魁！”

南姝停下了掙扎，失神一步踉蹌地坐倒在床沿。

幻月正色的神情顯得有些不近人情，他蹲在南姝的腳前，專注地望著她。她的悲傷與內(nèi)疚都是他不愿見到的，可是他深知，這一切都是南姝應該承受的，這是她的果報。

“人妖殊途……你看見了嗎？“幻月僭越了一些，握住了南姝的手，勸導，”音霄想要和長升在一起，可是長升死了，音霄逆天改命又如何？下場有多慘烈，你也看得清楚……“

“天誅是獵妖師，而你是妖，且不論他是否鐘情于你，即便你們在一起了，有多少人要因此遭受禍事，你知道嗎？世間自有它的秩序，道德人倫，天道輪回，不論哪一個都是你承受不住的。“

南姝怔愣間，恍然大悟。

她猛然抽回自己的手，移形換影，逃離幻月五步遠。

“這就是你的目的？名為幫我留下天誅，實則逼我離開他？“南姝的神情如同覆蓋了一層寒冰，不含一絲感情，“音霄是音霄，我是我！”

幻月蹲在地上，握緊了空空的掌心，自嘲似的苦笑。

“你就這樣執(zhí)迷不悟？“

門外由遠及近地傳來一陣腳步聲，不知不覺間，那喧囂的絲竹聲樂漸歸于寂，南姝有些慌亂地看向幻月，若是天誅推門進來看見幻月在此，那她恐怕是長了一百張嘴也說不清了。

幻月瞅了一眼南姝，大約是了然她心中顧忌的，別過頭去，凝結(jié)在嘴角的幾分不屑，令他眼底一閃而過的痛苦變得都只是錯覺。

幻月的身影好像水光波動浮現(xiàn)的粼光，一瞬便消失于無形。

——

吱呀一聲，天誅推門而入。

冷凝的俊顏隱隱含了幾分怒意，微蹙著眉，看向南姝的眼神里，盡是疑慮。

“那宴會這么快就結(jié)束了？”南姝故作自若地坐在了一旁的交椅上，余光不時地偷瞥天誅的神情。

天誅佇立在門檻許久，默默地掃視過這個房間里的每一個角落，最后視線落在南姝身上。

這間房內(nèi)異乎尋常濃烈的妖氣，絕不是來自南姝。天誅凝視打量著南姝，那樣帶著質(zhì)問的目光，讓南姝不禁有些心虛。

“巫書被盜了，夜里，你要小心。”天誅冷冷地叮囑，不帶絲毫的感情，更像是例行公事。

頓了頓，天誅又說，“返回醫(yī)廬之后，我會啟程回帝都，你是要與我回醫(yī)廬，還是就此分別？”

南姝猛然抬起頭，難以置信地看向他。

“音霄與長升的死只印證了一句話，人妖殊途。”他微垂著眼瞼，掩去了多余的情緒，磁性的嗓音流淌而出的，卻是決絕傷人的話，“我對江山社稷有負擔，斷不能棄我的至親族人于不顧。”

南姝微顫的唇幾次想出言反駁，卻只是囁嚅之下，將聲音含在了喉嚨。一雙清澈明亮的眼睛漫上一層濕氣，被子下，一雙手掌被指甲掐得生疼。

她想起了房外城主夫人說過的話，“這妖精啊，再漂亮，也只是妖精……”

那婦人說的對，她再美麗，再柔順，再法力高強，也比不上一個平凡的人間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