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者本質有沒有區別不必去想，但至少處長能挑明了說，沒有馮得的處心積慮，反而讓人沒那么討厭。對處長拒絕就好了，可馮得呢，打著愛情的旗號拖自己下水，口口聲聲說自己是他后半輩子的精神停靠，而他要做自己的物質家園，結果呢？滾他媽的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想好了，寇曉婉索性豁出去了，不再掂輕怕重，坦誠不公的對處長說：“處長，今天的請客我無功受祿，心里實在感激，人常說，秀才不出門便知天下事，我知道現在社會什么樣兒，可人都不想說秀才后頭那句，一知天下事不敢再出門，這才是說的我，我喜歡清白過日子，少動腦子，有人給我說過這樣的話：世上沒有打不動的男人，只有不努力的小三，可我不光不想努力，就連學做平民妻都學的懶散，不敢妄想跟人明爭暗斗還有自己的精彩，你跟我說的我會記在心里，但我做人有自己的堅持，早就過了想怎么改都可以的年紀，我不是你要找的人，有機會我會投桃報李，可今天我只能這樣了。”

處長很認真的聽她說話，這在馮得是沒有過的，寇曉婉知道自己和他不是一路人，但內心深處，只有她知道，她不反感這個人，自從他說起他帶女兒離開部隊那刻起。至少他在權力面前不那么低賤。她話一完，處長就感慨：“曉婉，放在這個年代，你可真是個奇跡！”寇曉婉這回笑了，說：“你是想說我天真吧？”

處長說：“奇跡也好，天真也好，這年頭又講低碳又講環保，哪樣都有自由，反正不入流不會雙規，是不是？”

兩人都笑了，堅冰打破，處長又叫寇曉婉去粥王府喝粥，本來氣氛很好，可惜離開星月湖時，服務生說：“歡迎劉先生下次光臨。”寇曉婉立刻意識到這里他是常客，這種伎倆可能早用慣了，只這一個念頭閃過，處長立刻就撲捉到了，很自然的拉著她的手說：“曉婉，不敢想歪了，這是我陪領導視察，接風的老去處，以前的戰友開的。你知道在這兒我一天接過幾次人嗎？三撥人，光陪著搓背都搓了三次，晚上出來的時候，皮都快搓脫了，這叫不叫三陪？”

聽處長一說，寇曉婉哧一聲笑了，所以一起驅車喝了粥，吃了野菜，很合寇曉婉的胃口，在充滿檀木香的包間里，所有器皿都是晶瑩透亮的淡綠，高低錯落的一桌杯盤碗盞，很是養眼，寇曉婉問：“到這兒才明白，原來低碳環保才是最奢侈的浪費，處長，對嫂子來說，你今天做的算不算嚴打范圍的事？”處長樂了，說：“那要看你思想解放到了什么程度，膽子再大點，步子再快點，也許剛剛上綱上線。”

處長說的很自然，沒有猥褻的動作和眼神，寇曉婉放開了，笑著說：“不是說花要半開，人要半醉嗎？”處長細看了寇曉婉一眼問：“你聽沒聽過‘男人說話要算數豬都能爬樹’這話？”

兩人這回有了些和睦，試探和戒備放下了，反而彼此都很愉快，于是天南海北聊了一陣，處長便彬彬有禮送寇曉婉回家了，回家路上給寇曉婉說：“以后有事學著開口，開了口才知道讓你不丟面子不丟人的都是你的朋友，到那時候你再看看我是什么人，好嗎？”寇曉婉這回如釋重負，點了點頭。

剛進樓道，黑里閃出一個人，嚇了寇曉婉一跳，原來是馮得，這小子，居然等在這里，寇曉婉此刻懶得理他，想直接上樓，馮得捏住了寇曉婉的手腕，說：“我有話跟你解釋，解釋完你就明白了。”寇曉婉的手被捏得生疼，甩不脫，怕在樓道里被鄰居看了笑話，只好出了樓道，結果馮得就勢把她拉上了車，說：“你攀上高枝了是不是，今天給誰臉色呢？”

只這一句，寇曉婉被戳了一刀似的，她真的看錯人了啊！馮得接著說：“今天處長叫我赴飯局，我說要帶上你，他就叫我去高新區送東西，我知道他好哪口，女人他見多了，他不喜歡送上門的，喜歡自己去追，典型的青春期壓抑過了頭，補償心理作祟，寇曉婉，我告訴你，一切都在我的掌控里，我眼看要提拔辦公室主任了，機會難得，你在成功男人背后支持一下，后頭的事我來做就好。你聽我的準保沒事，可你得告訴我你們為什么沒在公爵食府？”

這個流氓！

寇曉婉冷冷的說：“不是一切都在你的掌控里嗎，問我做什么，你當我是你什么人，你給我聽好了，從現在起，咱兩分手，你我路人關系！”

寇曉婉以為自己話說夠了，結果馮得說：“下周咱倆訂婚，加點籌碼，你的分量就更重了。”

“你有病啊？我說了分手，停車，我要下車！”寇曉婉喊。因為馮得已經把車開上了馬路，馮得說：“你聽話我就停。”

寇曉婉不覺大怒，拿著手提包向馮得砸過去，馮得擋開了包，給車加了速，寇曉婉氣瘋了，要拉車門，馮得一只手捉住她，車更快了，沒多久就出了城區，車已經偏離了高速，開上了上山的柏油路，路燈漸漸沒有了，寇曉婉的心撞著胸腔，有些怯了，車燈只能找到眼前幾米的地方了，馮得停了車，問：“你聽不聽話？”

無恥啊！寇曉婉是被嚇大的嗎？寇曉婉不回答，馮得一把拉開車門，將寇曉婉退了下去，又問：“你聽不聽話？”

站在車下的寇曉婉顧不上冷了，咬著牙說：“有種你現在就滾，我不認識你！”

馮得的脾氣來了，狠狠的問：“我再問一次，你聽不聽話？”

“馮得，我要聽你的，我就不是人！”寇曉婉一個字一個字說出來，話完了，馮得關了車門，把車開走了，在平安夜，將寇曉婉扔在了荒山上，看著馮得的車消失在夜幕里，寇曉婉突然虛弱的想起來，自己的包在馮得車里，手機和錢，她身無分文了，失去了和城市的一切聯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