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怕他們還有人,我們快走!”嚴先生說著拉起玧兒的手腕往弄堂深處跑去,才跑出一會兒,玧兒就發現嚴先生左肩膀受傷了,黑色風衣破了,往外滲著血。
“嚴先生,你受傷了!”玧兒驚呼道。
嚴先生卻沒有皺一下眉頭,只是說道:“不打緊,剛才子彈擦過而已。”
剛轉出一個弄堂口,只見前面又有兩個黑衣人背對著他們,此地還有幾個老百姓,嚴先生怕誤傷老百姓,趁著兩個黑衣人沒有發現他們,見著旁邊有個廢倉庫,拉著玧兒躲了進去。
倉庫里有些廢棄的木板和紙殼,味道刺鼻難聞,嚴先生拉著玧兒躲在了角落里,角落里有兩塊木板,搭建成一個三角形的空間,剛好可以藏住兩個人,而且這個角落是視線盲區,從外面看,根本看不到。
玧兒靠在墻上,剛才劇烈的奔跑加上被人追殺的驚心動魄,此刻一顆心不停地砰砰砰狂跳起來,空間很擠,她與嚴先生幾乎是面對面貼在一起,她能感受到嚴先生呼出的熱氣,熱騰騰地撲在她的臉上,只覺得心臟跳得更快了,畢竟她從沒有與一個男人在這樣狹小的空間里單獨相處過。
“對不住了,宋設計師,讓你卷入這個是非。”嚴先生此時的聲音很輕,落在玧兒耳畔只覺得癢癢的。
“你對我有救命之恩,我也只是投桃報李罷了,這不是銀樓,你不用叫我宋設計師,我叫宋玧兒,你叫我玧兒就好了。”還好這個空間夠黑暗,藏住了玧兒發紅發熱的耳朵。
“好,玧兒。”嚴先生輕聲應著。
“這邊有嗎?那邊也沒有。”此時幾個黑衣人在外面聚首,交換著信息,都表示沒有看到人,于是便又散了。
“他們走了。”玧兒輕聲道。
“他們狡猾多疑,還會在弄堂里面再搜一遍的,我們在這里在這里再待一會兒。”
嚴先生這么說,玧兒便只能照做,依然靠在墻壁上,外面的天已經黑透了,只有弄堂里的路燈透出絲絲光亮,黑暗狹小的空間里,面對這一個不算熟悉也不算陌生的男人,玧兒開始有些質疑自己了,居然會擔心身手矯健敏捷的嚴先生會出意外?只怕自己現在才成了他的負擔。嚴先生身上有淡淡的雪茄的味道,讓人覺得好聞又安心,雖然以這種姿勢跟嚴先生躲在角落里,是曖昧且不合適的,但是出于對嚴先生的信任,玧兒卻不覺得害怕,這種感覺說不清道不明,反正就是自打認識嚴先生以來,她從不擔心嚴先生會對自己不利。
嚴先生的猜測是準確的,約摸二十分鐘過后,果然那幾個黑衣人又走回來了,交換了一下信息,表示還是沒有找到人,又都散去。
“這下他們應該是真的走了。”嚴先生說道。
“那我們可以出去了嗎?”玧兒穿著高跟鞋跑了一路,又站了這么久,早已雙腿發麻。
“可以。”嚴先生掀開木板,先讓玧兒出去。
玧兒雙腿發麻,也顧不得臟,出來之后一屁股就坐在一張廢棄的凳子上,按摩著自己的小腿。
“今天連累了你了。”嚴先生語氣歉然,坐在玧兒對面的凳子上。
“抱歉的事情,你都說了多少回了?嚴先生,我們好歹也是過命的交情,就不要這么客氣了吧?”玧兒的語氣輕快明了。
“好。”這句話引得嚴先生一笑,“那我們說點別的,你怎么來申城了?”
“我哥哥結婚,我來喝喜酒的。”
“沈老板沒陪你一起嗎?”
“他本來也是要來的,但是家里出了些意外,他得留在家里,我就自己來了。”
“那我耽誤你喝喜酒了?”
“不耽誤,我哥哥過幾天才結婚呢,我是提早來申城玩一玩。”玧兒應著,又問道,“對了,嚴先生,那幾個追殺你的人走了,你現在要不要出去?”
“我在這等著,我的下屬跟我約好了在這附近匯合,他們晚上會來這找我的,我看著倉庫倒是個很好的藏身之處,我就不跑來跑去了,等他們來找我。”
“嗯。”玧兒若有所悟地點點頭。
“你不好奇為什么有人追殺我嗎?”
“這是你自己的事情,你要是愿意告訴我,你就說,不愿意那就算了。”
“那你不怕我是壞人?”
玧兒思忖了片刻,答道:“也許對他們來說你是壞人吧,但是對于我來說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是好人。”玧兒會這么說,除了嚴先生是她的救命恩人,主要是還因為她知道嚴先生是陸桓的朋友,而且不是不是普通朋友,陸桓是南軍統帥,作為一方主帥的摯友,又能壞到哪里去呢?
黑暗中,嚴先生笑了,許是因為玧兒的這個回答讓他意外,又讓他開心。
“我都忘了,你肩膀還留著血呢,我去給你買藥,處理一下你的傷口。”玧兒這會子小腿不麻了,突然想到嚴先生身上的傷口。
“小傷而已,不必大驚小怪,我的下屬一會兒會來跟我匯合,我到時再處理。”
“不行的,你等我一下,我出去給你買藥!”玧兒說著就站了起來,卻被嚴先生一把拉住了,還沒等嚴先生開口,玧兒就搶先一步說道,“沒事的,我剛剛在找你的時候就看見弄堂外面有藥鋪,我上過護理課,會做一些簡單的傷口處理,我的方向感也很強,不會迷路的,而且現在才剛天黑沒多久,外面人來人往的,能出什么事情呢?”
玧兒滔滔不絕地說了一通,嚴先生也不由得笑著松開了手,說道:“你去吧。”
玧兒便提起裙擺向外跑去,安靜的弄堂里,只聽見“噠、噠、噠”高跟鞋的聲響越來越遠,嚴先生胸口一熱,只覺得這聲音份外讓他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