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兩日，果然如蘇炎之所言，陳護士不再上門，每日由玧兒幫忙換藥。玧兒每日幫他換藥、監(jiān)督他吃藥，陪著他一起吃飯，閑來的時候兩個人一個看報一個讀書，安靜卻并無尷尬之感，兩人都很享受這樣的靜謐時光。

但是玧兒并不會打擾他太久，因為蘇炎之每天依然有工作要處理，每天老譚和小崔總是輪著往他房間跑，玧兒也能察覺出來蘇炎之有些煩心事，但是他的公務(wù)，玧兒不便過問。

這日玧兒去廚房為蘇炎之端鴿子湯，廚房里的侍女小柑細心地將鴿子湯倒在盅里，放在托盤上，遞給了玧兒。

“宋小姐，小心燙。”小柑提醒道。

“謝謝。”玧兒接過托盤，卻不由地將眼神在小柑臉上停留了一眼，她不精通廚藝，平時也很少來廚房，若要拿吃食也是小穗過來，因此她也很少與廚房里的侍女打照面。這會子小穗在花園里摘月季花，玧兒就自己來了廚房，驀然見到這個小柑只覺得分外眼熟，但是她無論如何也想不起來在哪里見過，只得疑惑地端著托盤離開了廚房。

玧兒端著托盤走到二樓樓梯口的時候，只見小崔守在那里。

“督軍在房間嗎？”玧兒問。

“不在，督軍在小會客廳，白幫辦和白小姐來探望督軍了。”小崔答道。

白雁回來了？玧兒心里有些不安，轉(zhuǎn)身下了樓，坐在一樓大廳的沙發(fā)上，打算等白雁回他們走了，再去找蘇炎之。

半個小時后，有“噠噠噠”高跟鞋下樓梯的聲音，家里的女仆都是穿平底鞋的，這個聲音定是白雁回無疑，玧兒扭過頭去，果然見白雁回正下扶梯呢，今日的她穿著一身墨綠色的綢緞旗袍，是一如既往的風情萬種。

“宋小姐。”白雁回微笑與玧兒打招呼，對于玧兒出現(xiàn)在蘇家，她并不感到奇怪，她在這幾天已經(jīng)打聽清楚了，玧兒約摸半年前來到燕城，做了蘇憶蘭的家庭教師，吃住都在蘇家，至于更多的她就打聽不到了。

“白小姐。”玧兒也起身微笑示意。

“我爹還有些事情要與督軍講，咱們聊聊天吧？”

“好啊。”玧兒同意。

兩人走到別墅后頭的花園里，坐在大大的遮陽傘下，有傭人為它們奉上了咖啡和甜點，而后整個后花園便只剩下她們兩個人。

白雁回優(yōu)雅地抿了一口咖啡，然后開門見山地說：“宋小姐，你與督軍不合適。”

好像被人戳破了心思，玧兒只覺得自己的心跳漏跳了一拍，但是面上還是云淡風輕地反問道：“白小姐，這是什么意思？”

“我看得出來，你愛他，不然那天晚上你不會奮不顧身地為他擋子彈。”那天的情形，白雁回在扶梯下看得很清楚。

這一句猶如當頭棒喝，讓玧兒瞬間明白了許多事，那天蘇炎之問自己為什么要替他擋子彈？玧兒只以為自己是因為想報答他的救命之恩才會以命相酬，原來竟然是因為愛才做出的本能反應(yīng)嗎？

見玧兒不說話，白雁回繼續(xù)往下說：“但是督軍是什么身份？有愛便能做他的夫人嗎？”

“白小姐，你繼續(xù)說吧。”

“那天他本來可以直接跑掉的，就是為了回來救你，才差點遭了別人的暗算，你以為是你奮不顧身救他？其實是他回來救你！”

“我知道。”

“如果是我，根本不用他救，我從小學(xué)習(xí)格斗打槍，遇到這種突發(fā)情況，我不僅能保護自己，我還能殺人，根本不會成為他的負累！”

玧兒見過她打槍的樣子，知道她說的是實話。

“你知道他現(xiàn)在內(nèi)憂外患有多嚴重嗎？”白雁回步步緊逼。

玧兒默默地搖了搖頭，對他工作上的事情，玧兒一無所知。

“在內(nèi)，穆申的余黨想殺了他報仇，在外，北軍步步壓迫，想奪取北邊幾座城池。就在前一段時間，發(fā)生了海嘯，督軍他向西洋買的一船的軍火都沉入大西洋了，這批軍火是他打算用來與北軍打戰(zhàn)的。現(xiàn)在是雞飛蛋打，要想再買這樣一批軍火，一時間既拿不出錢，就算拿得出錢時間也來不及。”白雁回簡略地將蘇炎之最近的煩心事都說了出來。

原來竟然是這樣，這就是他多日愁眉不展的原因。

“這些你能幫到他嗎？你只能陪他吃吃飯睡睡覺吧？但是這種事情任何一個女人都可以陪他一起做！”白雁回見玧兒住在蘇家，自然以為她與蘇炎之已經(jīng)發(fā)生了關(guān)系。

“白小姐，你是說，督軍遇到的麻煩，只有你們白家能幫助他解決吧？”玧兒一向是通透的。

“當然！”白雁回不置可否地點點頭，“當年督軍爭權(quán)的時候，我們白家就出了不少力，現(xiàn)在督軍不管是要鏟除穆申余孽還是與北軍打戰(zhàn)，我們白家都會不遺余力的幫助他！而且我外公是是做生意的，可以出錢贊助咱們！”

“但是這一切的前提，是督軍娶你為妻，對吧？”

白雁回神色飛揚：“宋小姐是聰明人，我的故事想必你也聽說了一些，自我未婚夫死后，多年來我也不急著嫁人，直到我見到了督軍，我就知道他才是我想要的人！”

“白小姐，你的意思我明白了。”

白雁回喝下最后一口咖啡，起身笑笑：“我爹跟督軍應(yīng)該已經(jīng)聊完了，我得回家了。”

“白小姐慢走。”

白雁回走后，開始變天了，烏云遮住了艷陽，起了絲絲涼風，吹得玧兒連骨頭都疼了，她的眼里有些淚水，可是怎么也落不下來，有些事情是時候該做個了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