玧兒一回到自己的院子，就交代張媽媽給自己和小穗煮兩碗面，折騰了這么一通，確實是餓了。

張媽媽應了聲好，見著沈沛文沒有一起來，又好奇地問：“少奶奶，少爺沒有跟著一起來嗎？”

“沒有，他來做什么？”

“奇怪了，少爺今天白天就來過了，交代我說，您今天晚上要回來了，讓我把屋子收拾好，還送了阿膠、血燕等補品，說晚上給你做夜宵吃，而且他說今晚要宿在這里的，想來十天沒見您，少爺思念得緊！”

玧兒一笑置之：“他不可能會思念我的，而且我剛剛跟他又吵架了，他不會來的，張媽媽，去給我們煮面吧。”

張媽媽便也不再多話，去小廚房煮面了。

趙顧跟著顧惜年回到院子里，顧惜年屏退了旁人，單獨與趙顧相處，這會子沒有旁人，顧惜年仔仔細細把趙顧檢查了遍，發現趙顧不僅瘦小，手上有繭子，就連身上也是青一塊紫一塊的，心疼地眼淚漣漣地問：“顧兒，這些都是舅母造成的嗎？你舅舅不管你嗎？”

“舅舅本來是疼我護著我的，可是舅舅去年開始抽大煙，就對家里的事情不管不問了，家里的事情都是舅母說了算，她把家務活都丟給我做，還讓我出去賣花！”趙顧鼻子一酸，眼淚又在眼眶里打轉。

“天殺的牛氏！我把你爹留下的那套小院子給他們收租，每個月還給他們匯錢，她居然這樣對你！”顧惜年越發傷心，“怪娘不好，娘是看以前你舅舅舅母對你挺好的，娘嫁到別人家做妾，怕你跟著娘反倒會受委屈，才將你托付給他們，沒想到他們如此作踐我的女兒！娘早該知道，你舅舅那個人靠不住，當年要不是他與別人起爭執，沖動之下把人打成重傷被關押，我和你外公也不必到申城為他奔波，他就是個不中用的！”

“娘，我好想你，我真的好想你！”趙顧癟著小嘴，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

“娘又何嘗不想你呢？娘有娘的苦衷......”顧惜年緊緊摟住了趙顧，剛剛在人前不敢抱她，這會子總算能將女兒抱在懷里。

這時娘奶抱著予宣出現在門口，娘奶左右為難地說：“四姨奶奶，小少爺哭著鬧著要找您呢，我實在沒辦法了，只能把他抱來了。”

“娘.....娘......”予宣咿咿呀呀地喚著，身體直往房間里面撲。

顧惜年抹去眼淚，只能無奈地接過予宣哄著，讓奶娘走了。

“娘，這就是我弟弟嗎？我可以抱他嗎？”顧惜年看著予宣那張與自己相似的臉龐，心中突然升起一種莫名的熟悉、期待之感，這大概就是血緣關系吧，她從小就想要一個弟弟，沒想到現在真的有弟弟了。

顧惜年將予宣遞給趙顧，趙顧一直在做家務活，因此抱著個二十多斤的嬰孩，也并不覺得很吃力，奇妙的是，本來咿咿呀呀鬧著要娘的予宣，此刻在趙顧懷里居然安靜了下來，一雙烏溜溜的眼睛好奇地盯著趙顧，然后笑了。

“娘，你看，弟弟也喜歡我呢！”趙顧興奮地叫著，也笑了起來。

顧惜年也覺得很欣慰：“畢竟你們是親姐弟啊！顧兒，你聽娘說，這個沈府人多嘴雜，娘在這不過是個姨奶奶，沒有什么地位，你以后就在娘的院子里，沒有事情不要出門。還有，你一定要記得一點，你要與你弟弟處好關系，沈府目前就你弟弟這么一個孫子，他是這個家的寶貝，老太太和你沈叔叔都很重視他。只要你照顧好他，愛護他，將來你弟弟長大了，念著你這個姐姐的好，他自然也會照顧你，護著你的。到時候你有了沈府長孫的庇護，自然是沒有人敢欺負你的！”

趙顧聽得一知半解，但還是乖巧地點了點頭。

過了一會兒，翠翠來了，手上捧著一件青色的披風和玩具汽車，稟報道：“四姨奶奶，宋少奶奶院子里差人送來了禮物，說是從申城買回來的，送給您和小少爺。”

顧惜年掃了一眼禮物，不屑地說了句：“放到庫房去！對了，今晚少爺宿在哪里？”

“我剛剛差人去打聽過了，說少爺和少奶奶一起從太太院子里出來，就一起去少奶奶院子里歇下了。”翠翠答道。

“知道了，你下去吧。”顧惜年知道沈沛文在陸雪貞那里，心里倒也舒坦些，誰都可以，只要不去宋玧兒那里。

“是。”

翠翠走后，顧惜年又繼續追問趙顧：“顧兒，宋玧兒這一路上有沒有問你什么事情？”

“玧兒姐姐嗎？她......”

“什么姐姐，你得叫她宋少奶奶！”顧惜年厲聲打斷道，聽到自己的女兒如此親昵地稱呼宋玧兒，她心里多少不是滋味。

趙顧被顧惜年此時的反應嚇了一跳，連忙改口：“宋少奶奶一路都對我很好，她向我問了我們家之前的情況，問了爹爹的情況。”

“那你都告訴她了？”顧惜年瞳孔驟然放大，緊張兮兮地盯著趙顧。

趙顧見顧惜年緊張的神情，心里生出幾分懼怕，只敢點點頭。

“你個傻孩子！”顧惜年氣得拍了一下趙顧的手背，斥責道，“你以為宋玧兒是真的對你好啊？不過是想利用你打擊娘罷了！以后肯定還會有人問你爹的事情，不管是誰，你一概不許再說了！”

“是，娘！”趙顧小心翼翼地應著，心里的恐懼越來越多，她娘以前對她很溫柔的，從不舍得這樣大聲責罵她，如今，娘也變了么？她緊緊抱住予宣，不再講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