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被利用就有活命
- 御戰(zhàn)太子妃
- 七味帝凰王
- 13002字
- 2014-08-23 07:58:24
“哈哈哈——”陽子期大笑開來,他從來不是喜歡平淡的人,越是有挑戰(zhàn)的游戲,他越是興趣高漲。
“你先來,今天,誰給不出這道大菜,誰輸對方一個心愿,你敢不敢?”陽子期狡黠目光透著狐貍一般光澤,咪笑著湊近石丹。
若是平時,石丹定會不理會這種在她看來幼稚的激將法則,她所學(xué)的醫(yī)學(xué)知識讓她明白,人若是絕對健康,其中有一條明確說法:能正確對待外界的事件的影響,她是不會因為一個人說了這樣的話,做出這么可笑的事情來改變她的的心境平衡的。
可此刻,石丹看著男人幾乎逼迫到面前的壞笑,迎擊上去的那一刻,盡管她腦海中一直冷靜的要求自己冷靜,冷靜……
她嘴里卻脫口而出讓她十分意外的話來:“好!誰怕誰啊。”
石丹的話說出來,把她自己都嚇一跳,難道她是腦袋發(fā)熱了么?明明沒有,她能清楚的感覺到自己的幼稚,明確自己不該和這種男人有任何計較。
可她為什么會控制不住自己的嘴巴呢?中西醫(yī)學(xué)到了博士學(xué)位,她也不明白,問題到底是出在哪。
“好!夠膽。”陽子期得意一笑,坐直身子,快速搖動著手中的折扇,一副無比得意的樣子,誰也沒有發(fā)現(xiàn),他的另只手正藏在衣裳下,狠狠的掐著他自己的大腿,努力掩飾著他心底那一番狂瀾不可扼的莫名巨浪。
怎么回事?她身上有什么魔力么?怎么剛才一不小心的一個靠近,一股擾動他心神的香氣撲鼻而來,差點讓他飄到云端里,瞬間失去了空氣般窒息。
隨后他的心就亂去分寸,不懂節(jié)奏的亂動,若不是他收的快,怕是他全身不是麻了這么簡單了吧?他會不會忍不住湊到她懷里去呢?他怎么對她的那個地方那么的眷戀?
陽子期手中的折扇煽動速度不斷加快,有意看向遠(yuǎn)處的溪水,在那里,他可以得到讓他活過來一般的一點清涼。
“有些人就是狂妄,像是他志在必得一樣,誰輸,還說不定吧。”石丹嘴里強(qiáng)硬,心里卻沒底了,要說奇門遁甲,她幾乎沒接觸過,怎么才能不輸面子呢?她好像很在乎在這個男人面前丟掉面子,她記得自己,從來不太在乎一個外人對自己的看法的。
看著十道看家菜,問題分屬奇門秘訣總賦,遁甲起例,奇門四十格,八節(jié)應(yīng)八門旺相,九星旺相,陰陽二遁順逆起例三奇神咒,三奇六儀,都是些她完全不懂的學(xué)問范圍,她甚至在心底罵自己,為什么要逞強(qiáng),和這個討厭男人去爭這些沒必要的荒唐問題。
石丹看著菜單沉默,沉靜臉上絲毫看不出情緒來,一邊的百靈卻奇巧的坐在她身邊,手指著其中一道名曰八珍奇景的菜。
“姐姐,這個味道很好哦,是用春夏秋冬各兩種特色菜肴配合在一起的菜品,用八種不同的烹飪手法,做出八種不同顏色,八種造型成一景,姐姐可以嘗一下。”百靈賣力推薦,繪聲繪色的描述著,石丹目光落在百靈纖細(xì)手指白皙指尖處,心頭卻不由的一熱。
這丫頭的心思實在是太奇巧了,她看似完全著意自己的興趣,卻為石丹指引了一跳相對來說最容易的問題。
與其他問題直接問答案不同的是,這是一道連接題,左邊是立春,春分,立夏,夏至,立秋,秋分,立冬,冬至。
右邊分別是:驚門旺,景門旺,死門旺,生門旺,傷門旺,杜門旺,開門旺,周而復(fù)始。
這樣的問題,以石丹所學(xué),加上細(xì)密心思,她肯定自己是能答出來的。這丫頭明顯是不著痕跡的幫著自己。
“呵呵,謝謝百靈妹妹,姐姐知道了。”石丹淺淺回以感激的笑,這世界誰都不是萬能的,在自己為難的時候,有個人能給自己提點一下,而且,此人還細(xì)心照顧著自己的面子,這樣的感情,確實難得擁有,值得自己珍惜。
“我看看!”陽子期看到這里,猛的搶過去菜單,落目之時,他臉色微微一白。
這個小靈子,怎么胳膊肘朝外拐呢,這道題也是他要說的,怎么可以推薦給她呢!
“好吧,你說錯了讓我給你補(bǔ)充。笑到最后才是贏家。”陽子期話說得干脆利落,卻難得一見的一絲神情晃動,男人的自尊在此刻收到?jīng)_擊,讓他原先志在必得的強(qiáng)烈傲氣,在眉眼之間悄悄落寞,盡管他一直一如既往的笑著,那一絲的異動,早已落進(jìn)了某人的眼。
石丹淡淡一笑,“那我就不客氣了。”她從陽子期手里接過菜單,若不是看著這些東西,從沒入門的她估計一時半會也說不上來。
“傷春悲秋,春分傷門旺,立秋死門旺,瑞雪兆豐年,立冬開門旺,秋分驚門旺,夏之鼎盛,立夏杜門旺,夏至景門旺,剩下立春和冬至……”石丹猶豫著。
“姐姐快說快說。”百靈難抑激動,先前的那些石丹都說對了,剩下這兩個她一定也能說對的,百靈這么想著。
石丹這個時候悄悄看了一眼低頭的陽子期,他用指尖在桌子上撥弄著空氣,努力支撐著他一直引以為傲的桀驁,不知不覺有些勉強(qiáng)。
石丹在這個時候悄悄凝視了他一眼,隨后淡淡一笑。
“立春,萬物開始,周而復(fù)始,既然立冬是開門旺,那么冬至就是生門旺了。”石丹看著陽子期說話,淡淡微笑猶如月夜中盛開的白牡丹花,靜思月夜下滴露,與柔和月色悄然融合著。
她看到陽子期不由得揚(yáng)起他的傲骨,她悄悄移開視線。
“姐姐!丹姐姐,你再想想,再想想再說,別急著說。”百靈著急了,她看著陽子期的笑替石丹著急著,怎么最后兩個還說錯了,太可惜了呀。
石丹看著百靈,微微笑著,眼底深處,一絲歉意被嫻靜掩藏住,她不堪百靈焦灼的態(tài)度也知道她說錯了,冬至是北回歸線到頭的日子,就算她沒學(xué)過奇門遁甲也是知道的,立春萬物生,定是生門旺,她是不愿看見一個男人的面子在眾人面前丟掉,不愿讓一個男人的傲骨受挫,盡管她很是討厭這個男人,可她卻一點也不忍心看到他有一絲的頹廢感。
“我想好了。”石丹淡然淺笑,笑靨如花。
她眼看著百靈清澈杏眸中滿滿的都是惋惜,悄悄看了一眼身側(cè)的男人悄悄舒了一口氣,一種劫中逃生的松下一口氣,她從心底覺得坦然著。
何必為爭一口氣去打擊一個男人的自尊,那是一個男人唯一需要維護(hù)的門面,不管多么堅強(qiáng)的男人,都是有他最軟弱的地方的,她不能讓一個男人在她面前丟掉面子,為的是一件不值得的小事,石丹冷靜思索下做出這樣的決定。
周圍早有人關(guān)注著他們這邊,陽子期看機(jī)會來了,異常的興奮,失而復(fù)得的感覺遠(yuǎn)比一直擁有來的驚險刺激。
“到我說了,立春生門旺,春分傷門旺,立夏杜門旺,夏至景門旺,立秋死門旺,秋分驚門旺,立冬開門旺,冬至周而復(fù)始。小靈子,我說的對吧。”陽子期得意的說道,當(dāng)他把一道勝利的笑偷向石丹的時候,他看到石丹臉上嫻靜如月的淡笑一直都在,聽到他的話,甚至都沒有一絲晃動過,他忽然間明白,原來這個女人是有意說錯的。
這一意識忽然讓陽子期在心底徹底震驚著,是啊,前面的那些都說對了,這最后兩個怎么可能說錯呢?他想起來百靈一個勁的提醒追問,“姐姐!丹姐姐,你再想想,再想想再說,別急著說。”
想起石丹淺淡如水的回答。“我想好了。”她這是想好了什么?不是答案,是給他一個男人在大庭廣眾的面子,不露痕跡的給他臺階下。
陽子期目光沉在石丹淡笑低垂的臉上,這個女人,處處給他驚奇,要強(qiáng)時力爭上游,恬靜是穩(wěn)如春水,她身上到底要給他多少感動,可不可以不要這么一直牽動著他的心動?
他怕控制不住,強(qiáng)行牽她的手徹底遠(yuǎn)去,不顧一切,不計后果。
“好吧,我去給你們準(zhǔn)備。”百靈撇嘴不悅,說著話轉(zhuǎn)身走下去,這邊,石丹和陽子期說也沒有說話,彼此堅定氣氛莫名緊張,空氣似乎流動著微妙的痕跡,若即若離,成心不讓人好好呼吸。
一桌簡單菜肴,營養(yǎng)上搭配合理,有葷有素,有碳水化合物,足夠維生素,蛋白質(zhì),還有一點的水果,堅果,微量元素。
石丹對每一頓的食物要求的很嚴(yán)格,她的學(xué)識讓她知道,要想擁有強(qiáng)健體魄,聰慧的大腦,必須營養(yǎng)搭配均衡,健康規(guī)律的生活,是一切希望的前提。
陽子期后猴性倒是沒有沉默太久,片刻之后就開始說起話,給石丹介紹起黑屋的纖細(xì)情況,說起他來這里的淵源。
石丹似有似無的聽著,吃的舒心釋然。
一直在遠(yuǎn)處悄悄看著他們的百靈不知不覺的沉下目光,她從來沒有看到過陽子期對什么事請認(rèn)真過,從第一眼看見他領(lǐng)著石丹進(jìn)門的時候,她就知道了,他的心里,有了不一樣的關(guān)注,悄悄凝重著。
“丫頭!我替你殺了那個女人。”一個佝僂著身子的老人忽然出現(xiàn)在百靈身邊,他幾乎與地面平行的身子下,深深埋起來的臉,被亂糟糟的枯黃頭發(fā)完全掩蓋,卻可以明顯體會到滿身的殺氣伴隨著憤怒。
“不要!爺爺,千萬不要!我能這么看著他們笑我就很開心了,你不要害我連這個機(jī)會也失去了,不要!爺爺。”百靈緊緊抱住老者的胳膊,清爽笑意中,早已抑制不住的一串淚珠滾落香腮畔。
“孩子!”老者蒼老聲音面對自己深愛的孩子的時候,枯啞中是無盡的溫柔,可看見百靈臉上的淚的時候,心都碎了。“要不!還是殺了她。”
老者勾漏洞身子敏捷異常,說著話已經(jīng)沖了出去。
“不要!”百靈以更快的速度擋在老者面前,兩人的速度快到幾乎沒人看到,是怎么在眨眼間變化了位置,從門邊已經(jīng)到了斜坡山腳下。
“爺爺,你敢動丹姐姐,小靈子就死在你面前,你知道的,小靈子從來說道做到!”百靈倔強(qiáng)無比的撅嘴看著他爺爺,壓低嗓音,怕被任何人聽到,她看著老者風(fēng)刀目光沉凝只是,忽然意識到什么一般,“以后你也不準(zhǔn),若是丹姐姐死了,我也不活了。”
黑屋主人風(fēng)刀,低垂的身下不由的給出了一聲無奈的低嘆,悄然轉(zhuǎn)身。
這孩子,從看見襁褓中的她被人扔落在激流中的那一刻開始,眼中就沒有過憤恨的痕跡,善良的讓人心碎,她清純的笑簡直就是觀音圣水,讓他心軟的利器,任他怎么顛倒俗事規(guī)則,行事癲狂無狀,也不能忘記對她的憐愛。
不知道上天會不會格外眷戀她能,永遠(yuǎn)別讓她知道,她有那么一段復(fù)雜的身世,和絕情狠毒的娘。
“爺爺!我愛你。呵呵……”百靈輕松的笑,悅耳動聽,空靈般回蕩在整個“黑屋”中,似乎再多的恐怖陰森,怪異無常,都能被她的空靈笑聲洗滌。
老者一聲輕嘆,孤寂身形黯然消失,似他從來就沒有出現(xiàn)過。
“晚上記得和你師兄一起修煉,再用心一點點,你們就可以擁有雙修的能力了。”一句僅僅百靈可以聽得見的叮囑在她耳邊。
小丫頭咯咯笑著,沖著門口的當(dāng)空輕輕揮手,那意思很明顯:我知道的啦!您老就別煩了好不好。
春天午后,陽光灑煙波,暖風(fēng)拂面,上陽京城大街上人形慵懶,盛世錦華之下的一副美好的太平年景。
這本該是個舒心宜人的時刻,酒足飯飽的陽子期和石丹走出“黑屋”,沒走多遠(yuǎn)卻發(fā)現(xiàn),原本一副其樂融融的京城大街上,漸漸人跡混亂,來往之人,一個個面帶恐懼,腳步逐漸變得雜亂無章,人心惶惶。
兩個人不由自主的交換了一個暗自憂心的眼神,彼此間一句話都沒說,各自朝著最近的路人疾走過去。
“怎么啦?這大好的天,大家都慌什么?”陽子期伸手拉住一個中年路人的胳膊,詫異的問道。
不是哪里又有什么新鮮事情發(fā)生吧!他這人可最喜歡熱鬧了,可看眾人臉上的擔(dān)憂,他心頭暗自揪緊,看似他卻依然魅笑,輕松如故。
“聽說西邊有軍隊暴亂了,我要回家看老婆孩子。”路人憂心忡忡,沒等說完已經(jīng)掙開陽子期的手,慌忙跑遠(yuǎn)。
“什么!”陽子期吃驚的話隨即脫口而出,一雙明亮深眸中,驚色一晃而過,只是,片刻之間,早已被他臉上不知何種味道的邪魅邪笑覆蓋上,快到?jīng)]人可以發(fā)現(xiàn)。
“暴亂?這個事情從小到大還沒有玩過,不知道好不好玩。”男人站定,一只手叉腰,一只手撓著后腦勺,沖著石丹一個疑問般壞笑。
石丹聽見西邊暴亂幾個字,心頭一堵,看到陽子期沖他“傻笑”眨眼,被他的“非正常”反應(yīng)弄得氣惱,一拳沖他胸口狠狠的打過去。
“哼!冷血。”她鄙夷的看了男人一眼,此時卻顧不上許多,不想再理他。
“西邊!是哪個西邊?你們說哪里的軍隊暴亂了?說清楚。”隱約感覺到一種強(qiáng)烈的壓力迅速壓上心頭,幾乎在同時,她已經(jīng)拉住另一個人的手臂,焦灼的問道。
“不知道,不知道,你別拉我,我要回家收拾東西逃命啊……”路人焦急,茫然,恐懼,早被四周未知的雜亂狀態(tài)嚇的暈頭轉(zhuǎn)向。
過慣了太久的太平日子,讓他們從出生到現(xiàn)在,就沒見過上陽京城出現(xiàn)過這種亂糟糟的生活氣氛,反應(yīng)過于激烈。
石丹正愁找不到合適的人問清楚狀態(tài),卻看見四散人群中,有一個人朝她拼命揮手,努力的撥散人群,朝她走來。
“郡主!別問了,王爺——讓您立刻——回府,有重——要事——情——商量。”這時,遠(yuǎn)處跑來的孫副將氣喘吁吁,看樣子找她很久才如愿看見她,一絲艱難的驚喜寫在滿臉的揪心之上。
石丹心中從開始發(fā)現(xiàn)慌亂開始的不詳猜測,在看見孫副將臉上的密布復(fù)雜陰云的時候,已經(jīng)徹底明白了。
隨爹回京探親的兩萬部下,原籍都是上陽城,如今就駐扎在京城西邊雷音谷中。
原先從梅夫人身上看到一點詭異后,已經(jīng)密令孫副將嚴(yán)查下去,提醒爹嚴(yán)加防范,加上陽子陵求皇后得來的懿旨,無疑是困住了梅夫人的手腳,怎么事情還發(fā)展到了這不可收拾的一步來?按理說,他們投鼠忌器,也不該這么快發(fā)生狀況的呀。
石丹擔(dān)心他爹,匆匆上前幾步迎上孫副將的腳步,示意他快點跟她一起回家看看。
“我——”石丹原本想說,她立刻回去和她爹商量決策,卻在她開口之時,來不及轉(zhuǎn)過的眼眸,看見陽子期給出的一個提示表情。
陽子期若無其事的魅笑一如既往,輕松愜意的斜著身子,看樣子是天塌下來都和他沒關(guān)系的樣子。
他豎起的指尖悄悄做了一個指天的動作,然后把手背到身后,握住拳頭不停的捶腰,做出垂暮老嫗的痛苦咳嗽動作,最后看著石丹,直起瀟灑無比雙手?jǐn)傞_,一種無奈的聳肩的姿勢,一直笑的燦如夏花。
他的樣子,讓石丹迅速忽然想起一個人,太后!
自己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迫在眉睫,必須馬上去做:太后還被她脫光了衣服,用浸滿藥汁的棉布包裹著身子,“熏蒸”在一口熬藥的大鍋之上。
這可怎么辦?不去幫太后換藥?怕是全天下沒第二個人去動現(xiàn)在狀態(tài)的太后,太后沒命,整個石王府陪葬也不夠吧!
不去幫助爹?看孫副將的滿臉愁容,這個時候的爹一定是焦頭爛額,該是久經(jīng)沙場的他從沒有想過,有朝一日,面對的敵人是自己最熟悉的“親人”,這個時候他該怎么辦,就算經(jīng)歷無數(shù)次血戰(zhàn)的他,也定是為難了。
“王爺說,這事關(guān)系京城居民的安全,發(fā)動暴亂的士兵,卻原本就是京城居民的兒子,事情有些棘手!叫人痛心,希望郡主盡快回家給點意見。”孫副將看石丹停下腳步正看著發(fā)笑的陽子期凝神,實在不明白,這兩個人在這緊急關(guān)頭,在調(diào)弄什么風(fēng)情,他擔(dān)憂的催促著石丹。
他很少看到王爺這么無助過的狀態(tài),郡主是他的心頭肉,待在他身邊就能讓他恢復(fù)睿智冷靜,速速解決這事的。
不說是為了京城手無寸鐵的民眾安危著想,為了困境中的王府不再雪上加霜,他也要勸郡主快點回家。
石丹看著孫副將,心里明白,深深寵愛著她的父親是看見她在身邊才能安心,她怎么能在親人最需要她的時候離開家,離開親人身邊呢。
面對抉擇,她陷入為難,眼前這兩件事,無論哪一件做不好都會帶來石王爺滅頂之災(zāi),尤其是西邊的戰(zhàn)事,幾乎已經(jīng)給石王府套上了謀反的罪名,給原本如履薄冰的石王府前程帶來更大的傷害!她該如何取舍?
石丹認(rèn)真思考,一定要在短暫時間內(nèi)要想出兩全之策。
這一邊,陽子期一直看著她眼眸中的流光迅速轉(zhuǎn)動,嫣紅嘴角勾起一朵飄忽的笑意。
他悄然走到她身邊,默默的,一雙修長猿臂圈住她沉凝中有些發(fā)冷的身子,情不自禁的想要給她一點溫暖,順其自然的抱緊了她。
“你一個人去皇宮可以么?我去石王府看看,相信我。”陽子期頑劣輕薄的話音在這個時候顯得格外寧靜,仿佛能撥開俗塵煩惱,讓石丹的耳邊,只剩下他的那一份讓人沉醉神往的好聽聲音。
他看不得她為難,直接給了她一個決定,說著話的他,伸手把她推向皇宮的方向,一雙星眸,竟讓她看見一晃而過的依戀。
石丹從沉思到驚訝的沉凝,回頭看向男人。
難道她眼花?怎么可能,她一定是瘋了,怎么會在這個讓他討厭的男人眼中,看見足以撩撥她內(nèi)心情愫的東西呢?不可能!
而且是在此時此刻?生死煩惱之事堆積,事情亂如麻的時刻?
石丹詫異的發(fā)現(xiàn)陽子期眼中那一抹不可思議的東西,更加詫異的是,她!居然有種急迫的心情想去找尋,去確認(rèn)。
當(dāng)她回眸睜大眼睛,看向陽子期的時候,卻只看見他無比狂妄頑劣的背影,正拉住孫副將手臂急想離開,除此外,只有他沐浴在春光中的俊美側(cè)臉,掛著邪魅壞笑,讓她迷惑,讓她幾分討厭。
“哎哎——五皇子,五皇子不要,郡主,郡主,這怎么可以——”孫副將吃力掙扎,卻沒有絲毫撼動陽子期的拉扯。
孫副將看著陽子期毫不費力就鉗制住他,暗自懷疑著,難道中邪了么?還是自己老了?好歹自己也是軍中要員,長久訓(xùn)練,怎么跑點路就沒了力氣,連一個毛頭小子都能輕易拉他走。
這所有的一切發(fā)生的太快,不到半秒鐘的變化,讓人措手不及,隨即,更是被一個不和諧的聲音改變著事情進(jìn)程。
“不用五皇弟費心!本宮自己的女人,自己會保護(hù)好的。”一聲帶著一絲暴戾的嗓音從遠(yuǎn)處匆匆而來,剛剛還看不見影子的陽子陵,話音未落,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石丹身邊,他雙手半擁著石丹的身子在懷中,側(cè)身轉(zhuǎn)眸怒看著還沒來得急走遠(yuǎn)的陽子期。
陽子陵怒目相向,陽子期半側(cè)著身子,一直在笑,卻回眸依舊凌厲,兩個男人隨即目光交鋒,灼目白光在空中交集,不由的碰撞出一片的驚悚氣息,叫身邊暗暗倒吸一口冷氣,所有的人都感覺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暗暗殺氣,叫人膽戰(zhàn)心驚著。
石丹和孫副將同時的心頭隱隱一怔,怎么回事?比起西邊暴亂所產(chǎn)生出來的亂象叫人揪心,怎么覺得這區(qū)區(qū)兩個人的目光交鋒威脅,更加讓人恐懼呢?
“走吧!”
“快走吧。”
他們同時的提醒著身邊的人快點離開,隱隱覺得,有種說不出來的韻味在空中彌散開來,是什么,他們卻都說不明白,此時此刻,也沒空多做猜想。
這種時候,千萬不能再出一點意外,在場的所有人都深知這點,眼下是經(jīng)不起一刻的耽擱,西邊涌過來的人群越來越亂,人們臉上驚恐更加的濃烈。
路邊,摔倒的小孩嚇得“哇哇”直哭,他們看著父母眼中從來沒有出現(xiàn)過的惶恐狀態(tài),意識到兩個字:危險。
石丹用盡所有精力迫使自己冷靜著,現(xiàn)在的她容不得半點心思去考慮別的事情,尤其,是和那個玩世不恭的臭小子相關(guān)的無聊事情,她努力平復(fù)著心情,讓自己處于大考前般的最佳狀態(tài)。
陽子陵護(hù)著石丹匆匆趕到慈寧宮,大家誰也沒有耽擱一秒鈡,誰都知道,天下正處于動蕩前夕,事態(tài)緊迫,誰也不知道這場動亂到底會給東陽帶來什么樣的傷害,安定,卻顯而易見的已經(jīng)無法繼續(xù)了。
“不要隨便走開,我一會回來找你。”陽子陵抱住她臂膀,低頭柔聲吩咐,準(zhǔn)備離開之際,輕輕的在她額前落下一個吻。
他無比深邃的黑眸深處,此刻的擔(dān)憂柔寵是明顯的,他用心的看著她的臉,盡量不去想剛才看見的畫面。
他早知道石丹被陽子期帶出氣吃飯,若不是接到西邊暴亂的消息,他不會找過來,自從前幾天重新認(rèn)識她,他相信她的分寸,不會做出什么不妥的事情。
他若不來,不會看見陽子期把她從他溫情懷中送別的瞬間,不會有這一副討厭的畫面不停的在他腦海中不斷重演,亂他心情。
事情與石丹的安危密切相關(guān),石王府若是有事,石丹難逃一劫,陽子陵知道,這個時候,她留在太后身邊,才是最安全的地方,不管是誰!也不敢為難正為太后治病中的她。
陽子陵不管什么時候也忘不了他身為太子的責(zé)任,匆匆安頓好石丹,準(zhǔn)備去西邊看看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他卻在轉(zhuǎn)身之際沒看見面前早已經(jīng)站滿了黑壓壓的一群人。
“太子!你怎么會在這里?既然身子好了,怎么不去看看西邊的事情!”陽子陵還沒來得急轉(zhuǎn)身離開,一聲惱怒的暴喝聲劈頭蓋臉而來。
皇帝聽說太子早早的出門了,以為太子不顧傷重,早就去處理西邊的事情。
他掛心太后安危,同來看他的德妃偷空一起來看太后的狀況,卻沒想到看到太子正對他的太子妃溫柔纏綿,氣的他腦子一陣生疼。
太子一直盡忠職守,做事嚴(yán)謹(jǐn),循規(guī)蹈矩,從來沒有過讓他煩惱過的時候,怎么會這一次?
皇帝把不悅的目光看向他身邊的石丹身上,都說紅顏禍水,身為君王,可以寵愛萬千,卻不能動心獨寵,尤其是空有外表,輕浮妖魅的女子,她是?還是不是呢?
“皇上!太子年輕。”德妃看著皇帝,溫柔安慰,一句話看似幫太子說話,卻無疑是不動聲色的火上澆油。
石丹看了一眼女人不見絲毫波瀾的賢德馨笑,看著能讓人舒心,說的話也是提太子說情一般。
她卻懂的,這種求情用在這種地方,那就是最厲害的利器,皇帝正為太子貽誤事機(jī)心中有氣,她這么一說看著是作為長輩關(guān)愛太子,在明眼人看來,無意是最厲害的的手段,殺人不見血。
好狠毒的女人,更厲害的是,這個女人能把狠毒極其好的藏在她賢德溫柔的外衣里,讓人毫不察覺,這一點,讓她想起那個京城才女玉含煙,兩人倒有點異曲同工之妙。
“父皇!兒臣來遲了一步,請父皇懲罰。”就在皇帝暗自沉凝,德妃暗用心機(jī)的同時,另一個方向,一群人匆匆趕來,為首的信王人剛到,已經(jīng)恭立的跪倒在皇帝面前。
皇帝略顯意外,轉(zhuǎn)眸看著說話的人,眼前忽然的一驚。
面前說話的人聲音身形是自己的兒子沒錯,可是,他怎么變了一個人呢?他臉上的傷呢?他殘疾的腿呢?
他什么時候變成了一個如此完美,如此健全的一個人了?看他身后的一批隨從,看他身上發(fā)飾璃服,聽他磁性剛勇的嗓音,確實是信兒沒錯啊!
皇帝微微凝滯驚愕的表情,德妃更是柔和中猛的一怔。
陽子陵同樣的微微吃驚,這么多年,怎么沒看出來他的頹廢殘疾都是裝出來的!陽子信,你真是用心良苦,設(shè)計精良,為得朝中重臣的支持,你居然能忍辱負(fù)重這么多年!
德妃朝著自己兒子悄悄送去一個嚴(yán)厲的責(zé)備:你最近是怎么了?這是作死的節(jié)奏么?怎么能一次次的出現(xiàn)這么重大的失誤?你知道,你的這些每一次的失誤,都能叫我們死的萬劫不復(fù)!
跪在地上的陽子信不用抬頭已經(jīng)能感覺到空氣中的尷尬異樣,這才想起,大傷未愈的他聽到石王府部下兵變的消息,求功心切的他匆忙中,居然忘記了“精妙偽裝”。
他太想讓為上次事情失望的母妃能開心一點,母妃這么多年流過多少淚,吃過多少苦,他都是一點一滴刻在心頭的,他是母妃的希望,是她的依靠,是擦干她眼淚最合適的人選,身為人子,他寧可得罪天下所有人,也要讓母妃安心,讓她笑。
“兒臣受傷,石丹郡主徹底不眠精心救治,她醫(yī)術(shù)天下稱奇,居然同時治好了兒臣的腿和臉上傷疤。”陽子信微微感覺到氣氛不對的時候,及時給出他的解釋。
他磁性話語敘述的時候,深邃冰眸悄悄附上一層溫度,只在給石丹的那一刻微笑上,他自己卻絲毫都不曾發(fā)現(xiàn)到。
“她!”皇帝驚訝轉(zhuǎn)眸看著石丹,這個女子已經(jīng)給他太多驚奇,他讓太子把她放在他的責(zé)任之前,讓素手無策的太醫(yī)們豎起大拇指,連那個不學(xué)無術(shù)的兒子也在學(xué)著做事,她身上有能讓人悄悄改變的魔力,不知不覺的感染著身邊的人。
他原本根本不會陽子信的說法,在看見石丹一臉沉靜,嫻靜淡笑凜然眼前的時候,他鬼神神差般本能的選擇了去相信陽子信的話。
這個女子,總是能給人意想不到的神奇,悄無聲息的讓人驚嘆。
“皇上,石丹郡主功不可沒,臣妾求皇上日后給個嘉獎。”德妃敲準(zhǔn)時機(jī),跪在皇帝面前進(jìn)言,看上去端莊賢淑的她,是作為一個母親為兒子的改變欣喜,要知恩圖報感激石丹。
石丹端詳著端莊大方的德妃,卻看出了不一樣的信息。
這個女人眼底的沉靜中沒有一點喜色,看得出她早就知道她兒子的事情,面對陽子信的一個大疏忽,她在巧妙轉(zhuǎn)移話題,轉(zhuǎn)移大家的注意力,淡漠所有人對陽子信面貌變化的追問興趣,把注意力都轉(zhuǎn)移到了石丹身上。
“真的么?真的耶,看看信王,怎么可以變的這么漂亮!”盡管所有的人在皇宮的威嚴(yán)下不敢開口,他們悄悄傾慕的目光,已經(jīng)很好地詮釋了他們的心跡,甚至有人悄悄摸著自己長得像個笑話的臉,把期望的目光求救般投向了石丹,希望有一天,能傾盡所有去求她,也給自己一張像陽子信一般完美絕倫的臉。
好聰明,好沉靜內(nèi)斂的一個女人,面對突發(fā)事件都能波瀾不驚,巧妙化解危機(jī),真是聰慧大氣,石丹暗自感嘆的看著德妃。
陽子陵也在同時看著石丹,看著她回以陽子信一個淺淡微笑,嫻靜的她,沒說一個字,淺笑淡漠,不爭辯,不辯白,給人遐想無盡。
陽子陵的心猛地被什么刺了一下一般,格楞楞的痛,格外清晰。
那一夜?她徹夜不眠,精心救治著陽子信?那一夜!他一樣的生死未卜她不是不知道,那一夜?她沒看過她的結(jié)發(fā)夫君一眼,卻徹夜守在別的男人身邊!
不說陽子信是他的生死對頭,就說她是自己未過門的妻子,她怎么能在他這個丈夫瀕臨死亡的時刻,去照顧另一個無關(guān)的男人呢?
陽子陵心頭糾結(jié)著清晰的痛楚,蔓延到他的骨髓里面,鼻下微澀,眼眸深處有種脹痛的酸。
他看著石丹,溫和目光暗暗沉凝著幽怨,悄悄的,他閉上眼,不肯再看著她,卻抹不去腦海中她一直嫻靜如水的笑著。
他非常不喜歡他現(xiàn)在的這種感覺,那來自他心中的這種痛苦感,這么多年,面對權(quán)位之爭,相似的痛早已不止一千遍的折磨著他的心,雖然僅有這一次,是為了一個女人,他也是不想再多被折磨一分一秒。
此時,一個太監(jiān)匆匆領(lǐng)著一個哨兵從遠(yuǎn)處趕來,說話間已經(jīng)跪在不遠(yuǎn)處地上,來人匆匆回稟,他倉促焦慮的疲憊嗓音,打破眾人中這一刻中莫名的沉靜。
“皇上!離京城百里之外的蘇城八百里加急來報,說城郊上千畝麥苗一夜間盡毀,前一天還長勢極好的麥苗,一早全部枯焦,一根不留,蘇城民眾,人心惶惶,誰也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情,傳言四起,城主不知道該怎么辦,來求陛下圣裁。”來報騎兵一口氣說完所有話,來不及喘半口氣,把話說完,筋疲力盡的他,早已顧不得君臣之禮,圣顏面前,天子之威,他整個人癱軟在地上,看得出是日夜兼程的疲憊,不眠不休才在這個時候趕到的。
“什么!”皇帝一聲驚呼,接連幾個踉蹌,差點當(dāng)場跌倒。
一連幾天的接連打擊,面前這一連串的問題擺在他面前,讓他已經(jīng)有承受不住的感覺出現(xiàn),這是要亡國的節(jié)奏么?怎么這么多的大事?怎么都集中在這一段時間發(fā)生呢?
“皇上小心!”正好站在皇帝身邊不遠(yuǎn)的石丹適時的扶住皇帝,她伸手的同時,拇指用力的掐住皇帝的合谷穴,靜靜的給了皇帝一個平定的目光,淺淺淡笑,給了皇帝一個舒心靜神的鼓勵目光。
皇帝感受著手指之間的痛,原本要發(fā)作的心思,在看見石丹微笑目光的同時,出奇意外的控制住了,他渾渾噩噩的腦袋,猶如一股清泉注入,在同時覺得一陣清醒,清泉從內(nèi)心向四肢百骸擴(kuò)散開來,給了他足夠支撐住的力氣。
石丹借著長紗衣袖掩護(hù),悄悄給皇帝按揉著合谷穴,一邊按完,悄悄換了一邊。
“皇上,小心身子,眼下這幾件大事,還要靠您圣裁呢,您是普天之下所有人的天,天要是塌了,大家可就沒了主心骨了。”她在換一邊扶住皇帝的時候,悄悄的給了他一句鼓勵的話,說的只有皇帝一個人聽得見。
石丹沒說一個字關(guān)于朝政的事情,沒有一絲慌亂痕跡,正如一朵解語花,恰到好處的給了皇帝一個奮進(jìn)的力量而已,最大限度的呵護(hù)著皇帝的面子,調(diào)理著他的“里子”。
“啃啃。”皇帝用咳嗽掩飾著他的情緒變化,他怎么說也是天子,怎么能在這個時候失態(tài)于人前呢?
這一次,是多虧了石丹在身邊了,這么多年,面對問題,他第一次有種無力的感覺,卻在關(guān)鍵的時候得到石丹的鼓勵,也許,她是上天派來拯救他的天使吧,若是這樣的女子!能時時刻刻,一直的陪在自己的身邊,那……
皇帝悄悄掩飾著他的無力感,給人以威嚴(yán)強(qiáng)大感覺,悄悄給了石丹一個感激的笑,溫情盡顯。
這讓他看陽子信的目光也跟著柔緩了許多,感染著幾分沉穩(wěn)睿智的笑。
“信兒你來的正好,西邊動亂的事情,你去看看怎么回事,速去速回,陵兒,你去蘇城。”皇帝帶著些恢復(fù)過來的清醒,給出圣旨。
“是!”眾人紛紛領(lǐng)命,正準(zhǔn)備離開的時候,有一個破天荒的異議,卻在這個時候大聲的制止著。
“不!小女子求皇帝收回成命。”石丹猛的跪倒在皇帝面前,讓所有人措手不及,震驚不已。
這個女人也太大膽了吧!怎么可以直截了當(dāng)?shù)淖柚够实郏谌绱宋C(jī)情境中。
“放肆!皇帝金口玉言,怎么可以容你一個女子在圣顏面前胡說。”皇帝身邊的首領(lǐng)太監(jiān)順公公早已嚇得跪在皇帝面前磕頭,大聲訓(xùn)斥著石丹,不停的沖皇帝磕頭。
當(dāng)值這么多年,就算滿朝文武,也沒有一個人有膽子這么直白的駁斥皇帝的口諭吧,這個小女人是不是瘋了?她作死,可不能連累大家呀。
“皇上饒命!饒命,郡主年少,一定不是有意對皇帝大不敬的,求皇上繞了她。”德妃隨后賢德的跪在地上,全心全意的為石丹求情。
她的賢德,著實能讓在場的所有人為她鼓掌,這樣的求饒,德妃不止一次的做過,誰都說德妃是菩薩心腸,看不得一丁點別人的受苦受難。
石丹卻在這個時候從心底溢出一絲譏笑,她看著德妃的“賢德”表演,滿目沉靜,卻洞悉了她一切不為人知的心思。
德妃隱隱覺察到身邊有道讓她強(qiáng)烈不適的強(qiáng)烈目光,刺激的她背后直冒寒氣,她不由自主的側(cè)臉一看,正好迎接上石丹淡漠如水的譏笑。
她猛地目光一沉,心頭微亂,臉上的笑跟著一僵。
可到底是在深宮之中步步榮升的女人,不到半秒,人家已經(jīng)沒事人一樣的,回以石丹一個溫柔淺笑,隨后再次求皇帝饒了石丹郡主的無禮。
石丹忍不住在心底咒罵著:無禮個球啊!你這個黑心黑肺的八婆,這是給我求饒么?你披著圣德的外衣,坐實了我大不敬的罪名,你以為我不知道么?
她鄙視的看了一眼德妃,若不是看在陽子信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若不是看她是他母親,她怕是沒那么容易饒了她。
這女人實在太會裝,看還算睿智的皇帝,多年相陪也不知道她不為人知的心思吧?
她以為沒人會知道她的心思,其實石丹通過她所學(xué)的精湛心理學(xué),通過她一些細(xì)微的肢體動作,早就看透她了。
眼下的石丹自然比任何人都著急,自己的危險誰不急,只是她再急,也不能眼看著事態(tài)越發(fā)的嚴(yán)重吧。
她不愿和任何人在這個時候多做計較,解決事情的詢問態(tài)度,沉穩(wěn)而又迅速的追問出去,“信王,您去了西邊,第一件事是做什么?”石丹把詢問的話語遞給正好離開的陽子信。
若是旁人,陽子信別說解釋,連停下的腳步都不會遲疑,可聽見是石丹的聲音,她本能地留在原地。
“當(dāng)然是鎮(zhèn)壓亂民,把鬧事的都抓起來,還百姓一片安寧。”陽子信直言不諱,以他的性子,以暴制暴是最簡單直接的辦法,這么多年來,他也是這么做的,武力,在某些時候,解決問題快捷方便。
石丹暗暗捏了一把汗,還好自己冒死阻止了陽子信去處理這件事,這么一弄,事情原因永遠(yuǎn)別想查出來了,一場惡戰(zhàn)在所難免不說,石王府在歷史上留下暴亂的罵名是鐵定的事實了。
“皇上,困敵之勢,不以戰(zhàn),以逸待勞,才是眼下最好的解決方式,暴亂的人都是京城最直接的親人,這個時候鎮(zhèn)壓,會造成更大的暴亂的。”陽子陵緊隨其后的給出他的方案,也正是石丹正想說的意思。
這些人從某種意義上既是敵人,也是親人,困住銳勢,待他們筋疲力盡,甚是銳減的時候,朝廷抓準(zhǔn)戰(zhàn)機(jī),克敵制勝,不但可以一舉解決問題,還可以把傷亡和后續(xù)危害減少到最低,這才是最佳方案,石丹把贊許的目光看向陽子陵。
“小女子覺得,信王性子果敢,行事魄力敏捷,適合去蘇城,民以食為天,糧食的事情,看似不大不急,隱藏的是最大的危機(jī)。太子嚴(yán)謹(jǐn),處理石王府部下暴亂之事,收復(fù)人心更有利。”石丹趕在眾人領(lǐng)命離開之前,長話短說,直接敲定重點,利落明朗的給了她的意見。
她的一句話,雖然在眾人聽來都有道理,卻早在君主制天下中犯下大忌。
“皇上,債多人不愁,小女子肩膀上這顆腦袋,早就寄存在皇上手里了,小女子也沒什么好顧忌的,小女子求皇帝為東陽國大局考慮,慎重做出決定。”石丹無謂一笑,干脆的讓皇帝連發(fā)脾氣說殺他的話都沒機(jī)會說出來。
這一次,出乎所有人的意外,皇帝居然沒有生氣!他看著石丹沉凝了片刻。
“恩,這么說也有道理,郡主先去診治太后吧,你們,按郡主說的,快點去準(zhǔn)備。”皇帝看著郡主,出所有人意外的給她一個微笑,采納了她的意見。
此刻的皇帝太清楚,面前的這個小女人沉靜的性子,是所有紛爭解決之時最好的態(tài)度,無疑是給他這些天深陷的迷霧中,撥開了一條重見天日的縫隙。
越是這種時候,他越是能發(fā)覺到這種沉靜的珍貴之處,他不能拿天下安危與個人榮辱計較。
這個小女人說得對,她的腦袋,早就寄存在他手里,早一刻晚一刻拿走,又有什么關(guān)系呢,這個女人,眼下看,還真的不能少。
“小女子遵命。”石丹嚴(yán)謹(jǐn)恭敬,伴君如伴虎,怎么能不小心一點,不是大是大非面前,她絕不會選擇剛才的那種冒險。
“皇上,這怎么可以!好歹您也是金口玉言,怎么能因為郡主一句話就——”德妃想著阻止,怎么能讓信兒離開自己的范圍呢?這么多年,他從來沒有離開過她的控制。
她看著石丹一帆風(fēng)順的得意,早已氣的心頭擰痛,側(cè)眸瞄著她的眼吃掉她的心都有了,卻依然能無盡溫柔的對皇帝柔和的笑,話說得溫柔靜和。
“別說了,愛妃,天下為先,陵兒性子沉穩(wěn)細(xì)心,處理戰(zhàn)事正好,信兒勇猛,若去處理戰(zhàn)事,只怕一個話沒說好,暴亂會變成無法收拾的戰(zhàn)爭的。三軍未動,糧草先行,蘇城的事情,比京城暴亂更重要。”皇帝面對多年陪伴的女人,靜心解釋著,同時清愁染盡眉宇。
“可是,太子是石王府的女婿,算半個當(dāng)事人,讓他去處理石王府暴亂的事情,是不是……”德妃把話說得平淡,一句石王府暴亂,擾人視聽,把西邊暴亂事件,直接提升到石王府名義上。
她的話,眼下狀況看,也找不出太多的破綻,勉強(qiáng)也是事實,石王府部下暴亂,說的勉強(qiáng)一點,說成石王府暴亂也是可以的。
皇帝握了握她的手,笑了笑。
“這個問題,讓石丹郡主告訴你。”他說著話,把會意的微笑遞給了石丹,雖然他一直沒讓石丹解釋,為什么她會舉薦陽子陵去處理石王府的事情,他卻看得出來,石丹的提議是胸有成竹的。
這個女人內(nèi)斂的才華讓他心驚,他從沒有看見過這樣出色,卻不喜怒形于表的年輕女子,就連滿朝文武大臣,也未必能比得過她淡淡一言的博學(xué),臨危不懼的強(qiáng)硬魄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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