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逐漸灑下的月光,竭力驅走黑暗。
越夨見許洛依醒過來,終于舒了一口氣,快步走到她面前,“醒啦,感覺怎么樣?肚子餓不餓?有什么想吃的?”他現在恨不得把一切都給她,只要她需要。
“恩?!?
聽到她如此簡短的回答,越夨顯然有些失望,但他仍然想方設法讓她開心。
“哦,這是給你新買的手機,還是你原來的號碼,我的號碼已經存在里面了,以后你找我很方便?!痹綁靼咽謾C遞給她,確實是為她用心了,考慮到她沒有聯系方式,聯系工具和聯系人,自看到這次事件,他實在太想守護她了。
許洛依伸手接過手機,點開屏幕撥號處,發現只有一個聯系人,的確那個人就是他,心里不免閃過一絲復雜的情緒。最后理性指示她轉過頭,欺騙他:“我想吃十里街的生煎。”
“好,你再躺會兒,我很快回來?!?
越夨套上外套,急急忙忙飛奔出去,難得有她主動想吃的,最重要的是和他說了。
等他走后,許洛依一個人默默地從醫院偷跑出來,沒有目的地,“師傅,麻煩往南北大道繞一圈?!?
坐在的士上,她看著車窗外快速拂過的城市,忽然有些陌生,有些害怕,她似乎已經不知道自己該如何活著了。
她剛到家門口,一個黑影從身旁的豪車上下來。
“賤人!”許洛蘺揚手的一瞬間,洛依抬手扯住她,狠狠的一巴掌反甩到她臉上。
許洛蘺傻了眼,沒想到她會對自己動手!自己打小就處處和她作對,以前她從來沒反抗過。平日里父母特別寵愛她,許洛蘺沒受過一點委屈,除了在爺爺奶奶面前文靜些,她到哪兒都是囂張跋扈的,這輩子還沒人碰過她一根手指頭,今天居然這賤女人也敢打她?
“你敢打我?”許洛蘺眼睛里起了火,那副表情簡直是恨不得要把洛依千刀萬剮。
“勞煩您等了這么久,之前馬場那一鞭還沒還給你,就一巴掌真是便宜你了,要試試嗎?”洛依倒沒什么情緒,略帶挑釁的語氣,出口為了嚇唬嚇唬她。
許洛蘺知道她最近這么多破事,不免情緒曝發傷及自己,思前想后,沒敢再惹她,氣憤憤地開著車走人了。
看著她走后,許洛依疲憊地在包里翻到了鑰匙。關上門,甩掉鞋子包包,還有身上的外套,然后一把撲倒在床上。此時此刻,仿佛鞋子包包它們都是累贅,所有的疲憊都來源于這些物質。她,沉睡著。
凌晨兩點,半夢半醒的洛依徹底被手機鈴聲喚醒。
“喂?!彪娫捓餂]有聲音,她又喚了幾聲,“喂。喂?!蹦沁呉廊粵]有響動,不得不讓她聯想到無聊的騷擾電話,剛要破口大罵,一句悲傷得不能再悲傷的話飄入耳畔。
“聽說你要訂婚了,恭喜你。”
鉆心的疼痛在心底蔓延開來,伴隨的恐懼,像一張無形的巨網,將她深深籠罩著,無法掙脫。她愛他,盡管冰天雪地,盡管事態變遷。
掛斷電話,她不禁想到,越夨說的愛她,殊不知為什么愛,又是如何愛。是不惜一切,讓她飽受婚姻禁錮而活著嗎?
她的病并沒有換得一絲安寧。
新娘都還未同意的婚事,訂婚宴倒是已經很著急地籌備起來。雙方家長見面那天,許洛依是被騙去的。老太太借口要她陪同去餐廳吃飯,父親許浩和母親尹嵐已在包廂門口等候,進入包廂,當迎面看到越夨一家人的時候,她才意識到自己又一次傻得可笑。她真切深刻意識到,在這場所謂“聚餐”的布局里,自己又一次淪為聯盟的棋子。
越家爺孫起身迎接,許家人依次在越家對面的座位入座。
許老太太面帶微笑問道:“怎么不見越夨的父母出席?”
“子女在國外打理生意,暫時趕不回來,今天我們就直接切入主題吧?!痹郊依蠣斪有Σ[瞇地說完,不忘望望兩個孩子,“洛依這孩子著實討人喜歡,年紀輕輕就有所作為。兩個孩子決定在一起,我很支持。”
許洛依尷尬地揚起嘴角,佯裝微笑,回應長輩投來的目光:“不好意思,我去一下洗手間?!?
她開始有些厭惡自己,無能又懦弱。許洛依從包包里翻出手機,按出記得滾瓜爛熟的一串號碼,即使刪掉千百遍,它依然烙印在腦海里。
“我們逃走吧?我們逃走吧!”
許洛依掛掉電話,用手機軟件搜索了一下,最快能出發的只有一個小時后的動車,為了不被家人找到,她買好票直接關了手機,匆忙在餐廳外打的趕去火車站。坐在出租車上,此時此刻的心情一直戰戰兢兢的,如果運氣差,被他們抓回去,那要再脫身就沒有可能了。
“你去找找小姐,怎么到現在還沒回來?”老太太著急叫來于管家,附在他耳邊輕聲吩咐道。一包廂的人都聊了半天,也不見洛依上完洗手間回來,這樣的局面必然不好收場。
隨后便收到于管家發來的簡訊——十分鐘前小姐上出租車離開了,現在我已經派人去找了。
老太太出面向越家解釋,孫女因為身體突然不舒服,所以沒能來告別,已派人送回家去。然后雙方家長定好了訂婚時間,便可以愉快地散場了。
以許家的勢力,許洛依是不可能輕易跑掉的。她剛到火車站,還沒有過安檢,就被黑衣保鏢架回家了。這次,連運氣都站在許老太太那一邊。
她將自己鎖在房間里,迷迷糊糊中又是那個噩夢。夢里,恐懼,害怕,掙扎著,哭泣著。站在自己面前的男子,嘴里始終重復著三個字。
——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
而這次,一道突然照射下來的光,終于讓她看清了男子的臉。顧言祁,那個男人是她愛的顧言祁。
夢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