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君為難的看向蕭長信,他見元祁奚的意思是不殺了馮阿容也會給馮氏難堪,王府目前沒必要再插一腳使局面更亂吧?
蕭長信道:“你家王爺的心思我可猜不了,瑯琊王要如何別問我。”
這句話本是蕭長信想表示自己置身事外,但說出來總覺得哪里不對勁。芮姑掩唇一笑,道:“聽殿下的意思,奴婢怎么覺得是在跟王爺賭氣呢?”
蕭長信一愣,元祁奚仍不住笑了起來,隨手翻著蕭長信剛剛找的占卜書籍。蕭長信窘然,摸了摸鼻子,道:“誰跟他賭氣,我有什么氣好賭的,芮姑你越發愛玩笑了!”
蕭長信不解釋還好,一解釋更有賭氣嫌疑。看著另外三人掩不住的笑意,蕭長信氣悶,扭身撐著下巴郁悶。
元祁奚擺擺手,道:“你們下去吧,馮家小姐別管了,她愛呆在王府就讓她呆著,別讓本王看見就行。”他瞥了眼蕭長信,笑道:“當然,也別讓你們王妃看見了。”聞言蕭長信扭頭瞪了他一眼,芮姑和少君笑著退下,元祁奚將手邊的書推開,對著蕭長信的后腦勺道:“要不要本王也為長信殿下占一卦?”
“不用!”
元祁奚心情愉悅:“長信殿下這是跟誰生氣呢?大熱的天,生氣對身體不好。”
“多謝關心!”
元祁奚心情好的出奇:“自是要關心的,怎么說對外長信殿下也是本王的王妃啊,本王不關心你關心誰?”
“你!”蕭長信轉過身瞪著元祁奚,元祁奚微笑:“我怎么了?”蕭長信抑郁不已,她到底怎么回事,情緒不穩就算了,還淡定不下來,真是見了鬼了!
蕭長信深呼吸調整了一下心境,道:“你剛剛為什么會對馮阿容起殺意?”
元祁奚淡淡道:“為什么不能,馮氏害死母后,隨后又差點害死我,為什么不能起殺意。”
“好吧,這是個正當理由,但是為何是現在,這么明目張膽的要殺人?”蕭長信道,“既然你十一弟要亂,那就讓他們亂好了,你坐收漁翁之利豈不快哉?此時殺了馮阿容,對我們并不利。”
元祁奚沉默片刻,幽幽道:“長信,我是個人,有血有肉,不可能事事都理智,馮氏于我有殺母之仇,如果可以,我很想立刻屠他們滿門。那些仇恨我不說出來,并不代表我就會為了千秋大業漸漸忘卻,它們只會在我心里生根發芽,如果再忍,我想終有一天我會完全喪失理智給馮氏一個痛快。”
蕭長信怔然,看著元祁奚濃黑的眸子,那里面,仇恨已經掩藏不住,嗜血的,瘋狂的,看得她心臟猛地一跳。
政權被躲,皇弟表妹被害,她的恨只維持了短短兩個月不到,原因是什么?或許是從小接觸道學,恨這個字在她的內心即使生得了根,也發不了芽。
與裴衍不同,她與裴衍太過相似,都將天下看得太重要,所以裴衍奪權時間久了她便看開了。元祁奚跟她和裴衍都不是一樣的人,元祁奚有恨有愛,她與裴衍將愛恨看的過于淡泊,所以裴衍與她可敵可友,而元祁奚卻吸引了她,蕭長信道:“那好,我幫你立刻屠他們滿門。”
北朝永安元年夏,五月初八。
御史大夫謝堅之女謝尚柔面圣告御狀,訴丞相馮靈符派人劫持自己,逼父親謝堅不許在立后一事上與馮氏作對。
當日北帝元恪宣丞相馮靈符覲見,馮靈符否認此事,并反咬一口,道謝堅派人刺殺自己,意在逼馮氏不許在立后一事上與謝氏作對。
謝堅與馮靈符于御前爭吵不休之際,太府少卿桓崢參了馮靈符一本,道馮靈符貪污受賄、挪用國庫銀兩,證據確鑿。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馮靈符還未來得及辯解,其子馮莫之便站出來指責其父受賄之事非假。
北帝大怒,當即將馮靈符打入大牢,并查封丞相府。
當晚,丞相府遭竊,奇怪的是盜賊并沒有盜取丞相府一金一銀,而是找到替廷尉找到丞相府密室,并助其打開機關重重的密室。
第二天一早,廷尉卿徐大人點算丞相府密室所有財物上報給北帝,北帝閱后怒不可揭,下令革去馮靈符丞相一職,命廷尉依法嚴懲馮靈符及其黨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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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臥樓二樓,一如既往的賓客滿座,一如既往的流言蜚語。
屏風隔開的單間里,蕭長信執杯遙遙望著窗外連綿不絕的青瓦屋頂,火紅的袍子在炎炎烈日下光彩奪目,但那雙平靜的眸子,卻襯的這抹紅色格外清冷。
“兩個月不見,你越來越沉得住氣了。”
對面,一襲雪白衣袍的男子溫文而笑,儼然是一副謙謙君子模樣。
蕭長信收回目光,笑容自然平淡道:“那得多謝子期給了玄機磨練的機會。”
裴衍抬頭看了眼蕭長信背后的屏風,咂舌搖頭:“北朝帝都酒樓之最,屏風刺繡居然是最下等的,沽名釣譽,沽名釣譽啊!”
蕭長信輕笑,這是她說過的話,此番聽來到有些感慨:“刺繡自是南朝的最好,北朝學得到形,學不到本。”
裴衍點頭贊同:“嗯,南朝隨便一副刺繡都堪稱一流,上個月我得了一副繡圖,繡的是南朝山河,那繡工,連流水都似潺潺而動一般,你若喜歡我可讓人捎來給你。”
“南朝山河?”蕭長信笑著搖頭,“不喜歡,我更喜歡九州山河,改日你若得了這個捎給我還不錯。”
裴衍默然,低頭擺弄了會兒酒具,道:“看來你與瑯琊王相處的不錯。”
蕭長信摩挲著酒壺:“我與誰都相處的不錯,不過與瑯琊王相處的更好。”
裴衍從她手里拿過酒壺給她斟酒:“那祝你們相處的越來越好。”他朝她舉杯,她從容回應,兩人執杯隔空一碰,同時仰首飲盡杯中酒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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