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哥哥……”

“你是什么人？”

披頭散發的女人眉頭不由自主的皺起來，兩種矛盾的思想在腦海中不斷的碰撞，她是誰？她是北周六皇子鳳辰墨，還能是誰？對，她還是北周七公主鳳斕曦，不，現在是鳳辰墨，北周六皇子鳳辰墨。

“我，我是北周北周六皇子……鳳……鳳辰墨……”冷無顏站起身，打算離開時，又聽到鳳斕曦喃喃道，“不，我不是……鳳辰墨，我是……”

“你是誰？”

“我是，我是……”鳳斕曦頭一歪，暈倒在冷無顏懷里。

冷無顏有些僵硬，想躲開卻不知道怎么躲，鬼低頭說道，“主子，這……”

“你說鳳辰墨真的是這個女人？”冷無顏散去了周身的戾氣問道。

鬼趕緊低頭，“屬下，八九不離十。”

“虎嘯營，邊關三年五十六場戰役都是她一個人撐起三十萬大軍的？”冷無顏冷冽的話中似乎夾雜了一些復雜的情緒，一個女人……那倒真值得敬佩了。

“屬下不知。戰王鳳辰墨確實用兵如神，深的軍心。”

冷無顏看著鳳斕曦臟亂的臉，一個女人，確實夠硬，攝魂術都奈何不得，勝于世間眾多男子，“暫饒了她。”

…………

鳳斕曦醒來的時候依舊在那個小屋子里，身上的傷口已經被上了藥，傷口傳來絲絲涼意，從軍幾年的經驗看來，這是千金難求的上好金瘡藥，盡管如此，傷口依然傳來癢癢的感覺。

該死！鳳斕曦微微一動才發現自己身上沒有穿衣服，只蓋著一個冰錦薄被，涼涼爽爽的，看來是為了照顧自己身上的傷口，可是，想起那個像影子一般和他主子一樣棺材臉的暗衛毫不留情的把浸了鹽水的鞭子抽到自己身上那股痛意，甚至拔了她一片指甲，十指連心，鳳斕曦閹了他的心都有。

忍著劇痛把旁邊白色的裘衣穿上，余光掃見冷無顏像鬼魂一樣無聲無息的從窗戶外面飄過來，顧不得身體上的疼痛，喊道，“等一下。”

冷無顏條件反射的停下來看向屋里，鳳斕曦一邊用穿了一半的裘衣掩住身體，翹目怒瞪，“轉過去。”

冷無顏似乎有些不解，但是又明白了，目視前方，鳳斕曦忍著痛穿好裘衣，卻沒有發現外衣，無奈的喊道，“進來吧。

冷無顏居高臨下的看著鳳斕曦，和看一個物件、阿貓阿狗沒什么區別，“醒了？”

“死不了。”鳳斕曦面無表情的坐著，被邊關風霜浸染過不正常紅色的臉頰一條鞭痕從右眼角延伸到下巴，長發從頭頂中間分成兩半，墨發披散在肩頭。抬著下巴，看著冷無顏，“我醒了，想問什么就問吧。”

冷無顏依舊那么看著她，意思很明顯，問了就會說？他動用了攝魂術都沒問出什么。

鳳斕曦挑眉，意思是不問拉倒，兩人就這么站了一會兒，鳳斕曦隱隱約約聽到外面有三個人靠近，然后冷無顏走了出去。

從她的視角看過去，只能看到一女兩男跪在冷無顏面前，“主子。”那個女人只在后腦勺扎了個利落的馬尾，其他兩人看不清楚。

只聽見那個女人聲音帶著一股難以言喻的魅惑，又十分爽朗，“主子，錦墨公子已經從禹城改道向著無顏閣的方向過來。王坦將軍原本班師回朝的二十萬大軍停了下來，其中虎嘯營五千士兵分布在成州縣城周圍暗中尋找鳳辰墨。”

一個是皇族執掌三十萬大軍的皇親貴胄，一個是草野莽夫江湖醫生，兩個八竿子都打不著的人……錦墨公子還挺在乎這個弟弟的，那么，天下第一莊出手尋找鳳辰墨也無可厚非了？似乎一切都能說得通，但是又有什么地方不太對。冷無顏淡淡說道，“退下吧。”

“是，閣主。”三人異口同聲拱手應道，迅速消失不見。

冷無顏轉身時猛然反應過來，弟弟？慕容墨知道他這個弟弟是女人嗎？

鳳斕曦靠在床邊，“這里應該不是傳說中‘尸骨堆成山、怨鬼滿山飄’的無顏閣吧？”

冷無顏嘴角微不可查的抽了一下，鳳斕曦已經說到，“我猜就算是錦墨公子無意中救過閣主，閣主也不會把無顏閣的真實位置告訴錦墨。”

冷無顏沒反對，面具下的臉冰冷，鳳斕曦問道，“你們約到哪里見面？”

“平江。”冷無顏罕見的開口了，鳳斕曦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平江？冷無顏是知道了什么所以才把見面地點定在平江的嗎？在軍營讓風鈴傳給哥哥的消息就是在平江城碰面，奉召回宮的公主鑾駕從云蕪山出發，哥哥暗中從藥王谷起身，還有班師回朝的二十萬大軍在平江，所以一切都會回到正軌，哥哥會回到他原本的位子上——北周泰成帝嫡出皇子睿王鳳辰墨，而她，北周嫡出七公主鳳斕曦。

為什么冷無顏會把和哥哥見面的地點定在平江？是無意之舉還是已經知道了自己的真實身份？

冷無顏面具背后的雙眼看著鳳斕曦表情的每一個細小的變化，希望從中看透鳳斕曦究竟是一個什么樣的女人，可是不管她疑惑也好，彷徨也罷，他還是無法從中看破什么，對他的驚恐？沒有。痛恨？沒有。反而有些自在，把這兒當成自己家的自在。她當真以為她的一個結拜哥哥曾經救了他一命，他就當真不會殺了她嗎？

鳳斕曦回過神來發現冷無顏周身的戾氣好像更盛了，她好像沒招惹他吧？鳳斕曦有些無辜的看了看冷無顏，那他是……“你走火入魔了？”

冷無顏面具下的眉頭已經緊緊皺了起來，伴隨著皺起眉頭的是甩袖離去。

…………

天圣四十二年的北周都城北穹城依舊繁華，來來往往的馬車如流，行人如織，房屋鱗次櫛比，北穹城冬寒夏暖，如此陽春三月，春光正好，行人三三兩兩奔往城北城隍廟，求豐收、求姻緣、求和順、求安康。

諾大的城隍廟香火旺盛，婦孺們嘴里念叨著，女孩子們則摘一兩枝城隍廟兩側的桃花別在發髻，襯得臉色潮紅，偶爾碰見一兩個注目過來的男子，繡帕遮面，嬌羞離去。

“五哥，來這兒有什么意思？還不如去春風樓聽聽小曲呢，對了春風樓新來了幾個姑娘，聽說那模樣，那身段，嘖嘖……”說話之人不過二八，一臉輕佻，錦衣繡袍，金絲勾勒，透著一股貴氣不凡。

旁邊穿著一身白袍金色云紋的男子伸手拿起手中的錦扇敲到年輕男子頭上，高冠束起，劍眉上挑，嘴角的笑容自有一番風流倜儻，鳳目掃過，視線所及的年輕女子紛紛羞紅了臉，男子輕笑，“十二弟有所不知啊，這風塵之地的女子哪里能和清清白白的黃花閨女相比呢？你說呢，子旭？”

“五皇……五少爺所言甚是。”宋子旭臉色不郁，仍然拱著手恭敬的說道。

五皇子鳳辰泫依舊勾著嘴角，看著拱著手的宋子旭，一動不動。

“五哥，莫非你是吃慣了大魚大肉，想換換清粥小菜？宋子旭那塊木頭怎曉得個中滋味……”十二皇子鳳辰泓上下打量站在一邊灰衣儒衫的男子，身后跟著的奴仆識趣的默不作聲。

鳳辰泫嘴角勾起的弧度更深，宋子旭依舊低著頭，一身的傲氣的站在原地，他實在琢磨不透這位喜怒無常的風流五皇子在想什么。

“莫不是子旭試過？”

“嗯？”宋子旭沒反應過來四皇子剛才那話是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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