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4、情之一物

劍離只身單騎出現在自己的軍隊面前。一干眾人盡數跪了下去，不多時，劍離回來的消息便傳到了朝堂上。一時間，那些個力挺劍離的臣子是眉開眼笑，等到皇上回宮，他們就等著加官進爵了。那些個要重立皇帝的則是一臉苦哈哈的倒霉樣，若然，皇上回來的話，自己這么些人極有可能淪為階下囚，故而日日提心吊膽的。又是一場風雨，而這次的雨，誰會被淋濕呢？

風影國的軍隊突然退了下去，不再攻打月華國的軍隊，隱隱有握手言和之勢。天若正在愛晚亭內和東方云翔下棋，好不風流快意！

“你輸了。”耳邊傳來東方云翔的聲音，咋一看，的確是自己輸了，白子被黑子團團圍住，是以一線生機都沒有了。天若恍然，“自己竟是出了這么久的神嗎？”

“額，再來一盤可好？”天若臉上掛著稍微甜膩的笑容，問著東方云翔。

“不好。”東方云翔忽視天若甜美的笑容，他深知若兒的心不再這盤棋局之上。

“東方云翔！”天若登時收了微笑，一番樣子又是冷冷的，冰冰的。

“你的心不在棋局之上。”東方云翔沒有去看天若這會子微怒的樣子，依舊淡淡地說道。自上次若兒從前線回來，若兒就變了一些，大抵是變得開朗了。只是，東方云翔心里仍然覺著不會，若兒她好像有心事。

“哦。”天若的脾氣被東方云翔這么一說，立馬就消失了。“這里，也就只有東方云翔曉得自己了。”抬起頭，看到亭子上面掛下來的紫色的花朵，一股子幽幽的馨香，讓人的腦子霎時清明。

“風影國按兵不動？”天若幽幽地開口，等著東方云翔答話，給自己添了杯茶，卻是發現自己提不起品茶的興致。

“那又如何？”東方云翔約摸知道若兒的意思了，但是不愿說破。

“這——”天若也說不個所以然來，“這不像風無痕的個性！”

“我知道。”東方云翔一派悠閑。

“那個人不是風無痕。”天若沒注意到，話就溜出嘴巴。

“的確。倒是和我們的一位故友像極。”東方云翔嘴角噙著笑，好整以暇地看著天若。

“是他吧。終究還是他。”天若癱軟在躺椅里。

東方云翔只是一味地看著她，“你終究還是放不下他······”起身，整整了裙裾，從愛晚亭走了出去。半晌，他喊道，“簫來了，你且去看看。”他的眼睛很好看，就像是三月的桃花，卻是與這滿園的紅色不相襯。

天若聽得這一聲，從袖子里摸出“斷魂簫”，嘴角邊溢出幾絲笑意，便斂了裙裾，想去看簫。

天若走得急了，才想起東方云翔并沒告訴她簫在哪里，由著自己無頭蒼蠅一般地亂走。“紫凝宮和上龍殿，左不過這兩個地方，簫不在紫凝宮，定是在上龍殿等著自己了。”天若立馬明白了，一個“幻影”，打算直接從這紫凝宮過去。不想，腳下生生滑了一下，這好，天若還來不及反應，下一刻就被帶入一個溫暖的懷抱。

心跳了一下。天若覺著臉上燙燙的，待站穩之后，抬眼就遇上一雙幽深的眼睛。“這張俊逸的臉龐，自己是看了多少遍，定是白日里生生出現的幻覺。”天若只覺著不可能，卻是在夢里也不愿自己貪戀這個懷抱。掙脫開來，望著一張和他一樣的臉龐，不由失神，又一陣苦笑，喃喃道，“不是他，不會是他。”

劍離看著眼前的女子，“這次自己來天水，是因為準備了這么些年，自己要動天水了。只是，太過思念，想著遠遠地看著她也好，就一眼，一眼過后，自己就回去干正事。不料，碰到她跌進自己的懷里，就控制不住，······”

“若兒······”只這一聲，纏纏綿綿了多少情意。

天若一個激靈，“幻聽，一定是幻聽。”她揮起袖袍，想要將這個幻象劈散。

“若兒······”聲音在耳邊不斷回想，猶如魔音，纏著不肯罷休。

“你怎地如此不想見我？”劍離看到天若這個樣子，對自己避之唯恐不及，心痛就可想而知。腦子里一切的一切好像都失去了定義，他一把上前，將天若攬入懷里，禁錮著。他的嘴唇冰冰涼涼的，貼了上來。

這下子，天若終于是明白了，眼前的這個哪里是幻象，分明就是劍離其人。眼睛瞪著大大的。

呼吸變得那樣急促，只是，天若不想要這樣，不想要，他們之間，不該再這樣，不該！一把推開劍離，在一旁喘息，眼睛里已經有淚水在打轉，“為什么要這樣？”

“若兒，我愛你。”劍離的臉上充滿了痛苦之色。

“我說過，我不愛你！”天若冷冰冰的面孔，說著冷冰冰的話，她臉上的紅暈已經退下，嘴唇被她咬出血來。

“我們，回不去了嗎？”這一問，這一聲，倒是洞穿了天若所有的防備，愣在一處，不言語。

“我明白了。”劍離沒頭腦地來了這么一句，身形一移，便是消失了。

倒是天若半晌沒明白過來，他到底是明白了什么。空蕩蕩的宮室，哪里還有半分劍離的影子。就連空氣中的那些許殘留都被吹得干凈，若然腰上還留著他的力道，唇上還有那清晰地觸碰感，天若倒真真要以為這不過是一個幻覺。

搖了搖頭，向著上龍殿而去。心事益重了幾分，也就不想著使用“幻影”了。一步一步踱將過去。

“他來，是為哪般？他懂，又是哪般？”多情不過是三月，待到九月就好了吧——天若覺著腦子糊糊的，不甚明了。

這些個人世種種，情之一物，最叫人傷神，偏偏兩處，都不是聰明的，生生累了兩人。

風過來還是會冷的。心里涼了大半，想著那日的白雪和那頭晃眼的銀絲。

劍離看著天若的影子徹底消失，他才從不遠處的梁上下來，一咬牙，飛身出了偌大的宮殿，心里卻是打定了主意，“自己一定會贏，一定。”

也不是他說的是亂世的爭奪，還是感情的博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