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澈坐起聲,借著月色看他。她垂下來的青絲萬般美好,眼中帶著些不敢確定:“你這是……在跟我表明心跡么?”
風綾墨苦笑:“如果是,你答應么?”
她一直對他的照顧有些受寵若驚。而當他親口說出他的心意時,這種感覺尤重。沉默片刻,千澈語氣認真:“那次在理政閣,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讓你失望而已。包括說的那句話。”
風綾墨不解。
她笑了笑:“講祁王那句,不必當真。”
“你的意思是?”
“祁王……有他自己的幸福。”她想起長孫祁和皇姐在一起時萬分搭調的場面,微微笑了起來。
她說的話很誠懇。風綾墨不禁想起他和長孫祁的那一次交談,那時長孫祁對他的確不像是有奪妻之恨。
千澈微微一嘆。“陛下,你有沒有想過,你心中沈姑娘……”她話說了一半突然停住。像是想起了什么歉然道:“對不起,我不該提她,你不要在意。”其實他們之間,問題不僅僅出在她這里。她再怎樣,也比不過逝者不是么。
風綾墨的心有瞬間的抽痛。他記得自己曾對她說“你憑什么跟我提音兒”。那句話,夠他后悔很久。
“我……子敬和九兒都曾說,珍惜眼前人。我不能保證會忘了她……但是……”他大概是要承諾什么,卻又覺得說出來太輕率,就停了下來。
千澈微笑:“不必忘。”她不會去搶沈初音在他心目中的地位。經過的每一個人,都有存在的必要,誰都無法完全取代。現在這樣,就已經很好了。
“千澈,你……”他說了幾個字又開始詞窮,想問她的選擇卻又說不出口。如果她對祁王無意是真的,那么……他是不是還有可以期待的可能?
千澈沉默了一會兒:“我說不上對你的感覺,但那不只是感謝與愧疚,或許,和你對我一樣罷。你……是很特別的存在。”
她的聲音不大,但這個片刻絕對足夠他復習一生。這天下,有多少比得過你的傾心?聽到她這樣說,風綾墨臉上有了淡淡的笑意。這么些天的患得患失與不安,總算等到了答案。“千澈,以前所有的傷害,都歸零好不好。我們,可不可以有一個重新的開始?”
他的話太過蠱惑人心。她對未來極少奢望,以為自己會一直身世飄零。卻原來,她也有可以靠岸的時候么?
“好。”
邊鎮小驛,眉目如畫的女子不知不覺淚如雨下。
……
晨曦。
一夜好眠。她很少有這樣睡得安逸的時候。一睜眼,風綾墨已經起來了。他將點心端上來,正為她倒上一盞茶。千澈眨了眨眼:“墨,早。”
風綾墨手一停,茶有些灑了出來都不覺。他看著她有些不能確定剛才聽到的話:“你剛才叫我什么?”
千澈微笑:“墨。”
墨。她有多久沒這么叫她了……他還以為昨日她說的話,不過是自己的一場夢。可如今,遇見現實。幸好,遇見現實。
“吶,你可不要叫回我清姑娘。那個稱呼,太客氣了。”千澈半開玩笑半認真道。然后,她咬了一下唇,像是決定了什么事情:“墨,待會……我要告訴你一件事。”
風綾墨怔了片刻,然后他對她笑:“好。”
既然你選擇開始,我選擇相信,那么,不管你說什么,我都會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去接受。
……
千澈安安靜靜地吃早點,一直沒有提她要說的事,風綾墨也不催,只是等著她。
陽光向暖。用完早點,她低著頭沒看他:“墨……其實,其實……”她停了好久,然后終于下定決心道:“我不是真正的千澈公主。”
風綾墨雖然有些吃驚,面上卻也沒什么特別大的反應,只是等著她說下去。
千澈看了他一眼,發現他仍然是淡笑著看她,咬了咬嘴唇繼續道:“我是千韻皇室收養的孤兒。真正的千澈公主,也就是我受傷時來探望的皇姐。她對祁王有意,父皇便答應她嫁給祁王,我,只是代嫁。”她說完后,有些緊張地等著他的答復。“你……可不可以原諒我們?”
風綾墨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后笑開:“傻丫頭,還以為你要跟我說什么呢。你不是千澈公主不是更好么,省得我一直覺得是我拆散了你和祁王。”所有一切一下子都有了很好的解釋,他一直糾結的事情也不再是問題。
千澈又一怔:“我……沒有皇室血統……”
風綾墨笑意更濃:“那又如何。傻丫頭,你今天怎么變笨了?”
千澈垂眸,有淚水劃落下來:“墨,謝謝。”
風綾墨伸手擦去她臉上的淚水:“別哭。能告訴我你的名字么?”
千澈道:“千顏。”
風綾墨對她笑:“那,顏兒,初次見面,認識一下。我,風綾墨。”
千澈看著他,眸中仍有水光,但她面上的笑卻柔美至極,就像是他一生一世的追尋。
“墨。”
你的聲音,我的動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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