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軍很疑惑,這四個穿著裁斷所制服的人,并沒有過多詢問自己什么,便示意隨他們前往所里走一趟。
雖然剛重生,然而因為有前身的記憶,讓北軍清楚的知道裁斷所是一個什么樣的存在。那是屬于聯盟帝國中的一個管制單位,隸屬帝國軍方,直系上級是區域護衛隊。而裁斷所平時的工作,便是統管轄區內的突發事故,做出調查乃至最后的裁定。
眼前這幾個人,只是照例詢問了自己的名字年齡以及工作與否的問題,然后便直接拉上回所?
北軍默不作聲的跟在他們中間,上了劉德才的那輛飛車,一同前往裁斷所。
在北軍看來,再莫名的事情,也脫不開前身死亡的范疇,這幾個突然前來的人,多半與先前的變故有關。
想得差不多了,北軍便沒在理會,只是小心的用靈魂包裹住全身,然后繼續探知身體的問題。
雖然此刻身體素質遠低于常人下限,但是憑借遠超常人上限的靈魂力量,北軍還是很有自信應付可能出現的問題。
所謂藝高人膽大,莫過于此。
劉德才從上車開始,臉上都看不出什么表情,這讓小李子有些忐忑,有心開口詢問,但看著頭兒的臉色便生咽了回去。
白區東部的裁斷所離北軍住的地方并不太遠,也屬于東部偏遠之地,因此沒多久,幾人又帶著北軍下了車。
進了所里,劉德才示意將人關進觀察室,自己卻避過其他人接通了一個私人信號源。
“小子,在里面老實待著,一會便會有人來找你問話。“
帶北軍過來的人氣勢洶洶的說了一聲,將觀察室的門鎖上了。
北軍環顧了四周,很簡單的一個小房間,一張桌子,三張凳子,四面不知道用什么金屬制成的墻面,北軍的前身也沒經歷過這些,因此很多都是道聽途說。
比如有傳言說這裁斷所關押之地的墻面使用的是太空金屬,其堅韌程度能夠抵御小負荷的鐳射武器攻擊,并且有著屏蔽一切信號源和極強的隔音功能。
就算北軍現在嘶聲大喊,恐怕也傳不出一絲聲音。
實際上北軍有心試試,最后還是放棄了。因為他并不認為這種墻面能夠擋住他的一次出手。
“唉,還是搞清楚身體到底是怎么回事比較重要!“
北軍呆坐著,心神內視,順著肌肉經脈一點點的游走在體內。對于一名武修來說,對自己身體的熟悉是與生俱來的,雖然北軍這算是半路出家,但是武者敏銳的感知力還是有。當他重生的那一刻,并沒有感覺到身體內有諸如暗傷,毒素等存在,這證明非外力在影響肉身,因此,仔細的審查是很有必要的。
四肢經脈正常,全身肌肉骨骼也正常,血氣因為才重生的緣故,顯得弱了不少,這也算是正常范疇。北軍一點點的查探,從支脈轉向了主脈。
正在這時,觀察室的門被推開了,北軍只能又一次停下,抬眼看向進門的四人。
依舊是那四個,領頭的北軍記得有人喊他叫“劉副“,感覺上像是個不大不小的官,副所長?
“說吧,好好交代你的問題!“
關上門,劉德才大馬金刀的坐在北軍對面,隔著桌子,兩道略帶不善的目光看了過來。
“請問我犯了什么事?“
北軍重生后第一次開口,略微的有些沙啞,應該是咽喉部位曾經被掐過的原因,這讓北軍心里一陣不爽,琢磨著回頭找到那幾人,也要狠狠的掐上一番。
“犯了什么事?看樣子你是想負隅頑抗,拒不合作了?“
劉德才將聲音提了八度,兩眼微瞇,射出危險的目光。
“切!“北軍不禁嗤笑,這上來什么都不說,直接扣個帽子,想滅口嗎?
“我不知道犯了什么事,個人覺得如果你們有我犯了事的證據,大可以提醒一下我!“
北軍嘴角一挑,露出一絲略帶邪性的笑容。
“狂妄!沒想到還真有你這樣的狂人,好,既然你想知道,那么我再問你,今天你什么時候回的家?“
劉德才一陣冷笑,他已將事情告知了上頭,而上頭的意思則是隨便按一個罪名,然后……處理掉!
這事過后,他會被調到南部當個所長,而旁邊三個人,都是一直在他手下當差的,這次帶著一起進來,一是看表現,二也是想回頭調任之時將他們也一起帶過去,畢竟用趁手了,換到新地方要是用新人,難免會有不適。
一時間,劉德才不禁有些得意,對于他們裁斷所來說,在如今這個實行區域自治的時代,就相當于小范圍的帝皇,想干什么不行。
“唔……”北軍沉吟一聲,笑道:“結束了今天的課程便回家了,大概六點多七點不到的樣子吧。唔,應該差不多。”
“據我們了解,你就讀于第一校區,在校內素有理論天才之稱。不過……”劉德才說道這里,滿臉得意之色,手指有節奏的敲擊著桌面,派頭十足。
“不過今天第一校區大考,你作弊被當場抓住了。呵,所謂天才之名一朝被破,于是懷恨在心,更甚者因為憤怒扭曲了內心,回到家中之后,因為怒火攻心,殺害了撫養你十余年的老人。”
劉德才說得慷慨激昂,義憤填膺,一張養尊處優的臉漲得通紅,敲擊桌子的手突然一拍,發出震耳的聲響。
“如今到了這裁斷所,還存僥幸心理,妄圖否認和掩蓋自己喪心病狂的行為,你,可知罪!”
北軍看著面前激憤而浮夸的表演,也忍不住拍手叫好:“你這演技也是可以得滿分,區區一個裁斷所實在太屈才了。”
“什么態度,我們劉副都已經陳述了你的罪行,對于你這種人,我們裁斷所一定會給受害人一個公正的裁斷!”
說話的是先前被叫做小李子的人,北軍淡漠的瞥了他一眼,說道:“你們裁斷所的職責,是維護區域穩定,為弱勢群體提供幫助,并且懲治和打擊一切罪惡。現在你們無憑無據指控我殺人,不覺得對不起裁斷二字嗎?裁斷不是壟斷,不是為非作歹,更不是為所欲為。哼,欲加之罪強加身,這便是你們裁斷所的作風?”
“媽的巴子,敢這么說話,我看你是活膩歪了。”
小李子身邊一個身材略微魁梧的所員走到北軍身邊,臉上有條細長的疤痕,讓他的臉在情緒激動時顯得有些猙獰。
“小垃圾,現在我們還會好好和你說話,那是給你面子。不要給臉不要臉!”
隨即只見他甩出一張文案,北軍稍微掃了一眼,不禁冷笑不已。
“看樣子我連什么都還沒說,就已經擬好罪狀了,看看,嘖嘖,這么詳細,讓我看著都覺得似乎是自己做的。”
“你******……”
疤痕臉一甩膀子,就要上去拽北軍的衣服,劉德才見狀揮了揮手,大氣的說道:“蠻子,別沖動。我們要的是有理有據,這樣才是裁斷所的宗旨,無論以后會到哪個區域,你們都要記得這個準則!”
一番話下來,疤痕臉才稍微平靜一些,但是依然狠狠的瞪著北軍,像是要隨時發作一般。
這時,觀察室的門外傳來呼聲,卻是值班的所員來找劉德才。
“怎么回事?”
使用全息傳訊的劉德才面露不悅,自己正辦正經大事呢,這些不開眼的小嘍啰。
“劉副,這里有個糾紛你看看。”
外面的所員顯得有些拘謹,大概也看出劉德才面色不善。
“一些小糾紛也要告訴我,是不是以后裁斷所只要我一個人就夠了?要你們這些人是干嘛吃的?”
劉德才很不爽,原本按照他的節奏,再下去隨便說兩句就可以結束談話直接動手了,到時候也算是完成上頭的交代,等待自己的便是升遷之旅。
偏偏這個節骨眼還有人來打攪,頓時讓劉德才更覺得這東部的裁斷所完全沒有一個帶眼力勁的人。
“是這樣的,沖突的雙方是顧小寶和尹樂,這個……是圍觀人員上報的,說這兩個人在虛擬游戲場館不僅擾亂正常秩序,還動手了。”
全息傳訊對面的所員更加忐忑了,這個劉副所長比所長難伺候多了,平時還好,一旦有什么事情不順心意,可能接下去很長一段時間都不會有好果子吃了。
“嗯?尹家的那個小鬼和王家的外甥?”
劉德才聽了也不由得冷靜了一下,隨即拍板:“先讓他們呆著,不要有什么舉動,過兩個小時若是有人來,就順勢放了。要是沒人,也放了。這些小崽子,每天不整一些幺蛾子出來就渾身不舒服。”
所員聽了指示連忙應聲,不敢再多說什么,關掉了通訊。
北軍施施然坐在椅子上,將劉德才和那所員的對話全部收入耳中,心頭也是有些觸動:看樣子我那便宜同學的背景也不小啊。
“簽了吧!”
劉德才重新坐下,架起個二郎腿,將文案推向北軍,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而其余三個人也微微向前靠了一點。
拿起文案,北軍吐出一口濁氣,心中已經有幾分不耐,他原本是想套一下幕后之人,然而如今看來,拐彎抹角始終不是正確的方法。
“呼,人這一生,有很多種選擇。有些選擇可能讓自己一飛沖天,有些卻能讓自己深陷泥沼,不能自拔。”北軍目光冷漠,仿佛眼前站著的只是三具沒有生命的木偶,“但是還有一些,能讓人連后悔的資格都沒有。所以,人這一輩子,選擇很重要。你們認為呢?”
“劉副,我認為這樣的人就應該直接執行!”
那疤痕臉怒氣沖沖的看向劉德才,后者自信的一揮手,示意不要沖動,道:“小伙子,今天我就教你一句話,人一生充滿了不確定選擇,但是,只有失敗者才需要為選擇買單,而另一種人,卻只要享受選擇帶來成果就可以了!”
“說的好!”
北軍原本淡然的臉色突然一變,劍眉冷眼,表情肅然。隨之,一股無形而龐大的力量憑空充斥著整個觀察室,劉德才幾人頓時如入冰窟,每一個毛孔都似被嚴寒侵襲,讓人不自覺的顫抖。
“你……”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劉德才整個臉都變了形,那種看不見的壓力隨著對方一句話變洶涌而來,讓他心中升起一股不安。
“原本我是想看看你們身后之人究竟是何方神圣,然而一直到現在,我明白了。螻蟻,始終是螻蟻,即便搭上了大象,也不過是大象身上的一只螻蟻!”
說話間,只見北軍右手虛握,然后在劉德才幾人絕望的目光下,緩緩伸展出一把長寬適中的刀。
“人一旦選擇了,就為此付出代價!”
觀察室里,一道璀璨流光閃過,幾道細微的悶響,劉德才幾人無一例外瞪大著雙眼,脖子出慢慢滲出幾道血絲。
噗!
飆射而出的血液,沖刷著觀察室的墻壁。北軍站起身,眸子里無數精芒閃爍著,沒一會,便整了整衣裳,施施然出了觀察室,徒留四具尸體。
……
顧小寶很郁悶,正怒氣沖沖的瞪著對面與自己年紀相仿的少年人,尹樂。
好好的去虛擬游戲館休閑一下,還是趁著自己的姐姐沒空管自己的時候,卻不料被這可惡的家伙破壞了。
顧小寶心里這個氣啊,若不是有人通知了裁斷所,他覺得自己會狠狠的揍對方一頓。
“哼!”
看著尹樂毫不在乎的眼神,顧小寶毫不示弱的悶哼一聲,腦袋撇到一邊,而此時,一個身影正好從觀察室出來,背對著他朝裁斷所大門走去。
“咦,這個背影好像有點熟悉啊。”
顧小寶皺著眉,仔細搜索著腦袋里的記憶,想看看誰的背影會和自己現在看到的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