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清修何故惹塵埃
- 梨花傾城:美人三嫁
- 瑤疏影
- 2008字
- 2015-03-15 21:00:03
二人走遠了,解羅裳又談笑風聲。
“你剛剛可就一只腳踏進閻羅殿了,現在還有心情開玩笑!”
云修沒有像之前稱呼她施主,大概是感念那日萍水相逢舍命相護的情分。
解羅裳依舊沒心沒肺的咯咯笑不停。
很奇怪,見了云修,素日的陰霾一掃而空,全身的肌肉都放輕松。
或許因為,在他面前自己肆無忌憚,不需要任何偽裝。
那,姑姑呢?她是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
為什么自己要對她有所保留?
或許自己心底一直有一個疑問:解靈瀟,她分別十多年的姑姑,皇帝的寵妃,夏侯尊名義上的妹妹,究竟是一個怎樣的人?
她相信她善良寬和,可市井之上眾說紛紜的毀譽,真的只是流言?
還有那一日,上官玉兒在佛前惡毒的詛咒。
方才殿上張徹濃重的敵意……
她忽然感到不安和惶恐,心跳狂躁。
她想馬上見到姑姑!
云修望著她飛跑出去的背影莫名搖頭。
今日皇帝坐在勤政殿,根本無心政事。
一個時辰不到,徐莊已經跑了三趟長生殿。
“皇上,老奴聽說懷香公主也追著去了,娘娘定要多耽擱些時候。有御林軍一路隨扈,皇上大可安心。”
皇帝輕應一聲,心下卻不以為然。
若是尋常時候也就罷了,可最近諸多事宜,大事方始他豈能不掛懷?
“退下吧,朕要午睡。”
皇上要……午睡?徐莊覺得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解羅裳緊捉著服侍靈瀟妃的宮女問道她的去處,得知姑姑陪懷香公主去了殿后的放生池。
公主其實是沖著放生池旁的許愿樹去的。
偌大的樹冠繁茂蔽日,寫滿愿望的紅綢隨風搖曳。
“在天愿作比翼鳥,在地愿為連理枝。”
懷香公主深情脈脈地寫下此句,捧起紅緞如捧著女兒家難言的心事,怕人窺知。
“娘娘也許個愿吧。”
靈瀟妃是過來人,一看她含羞帶怯的模樣,心如明鏡。
公主是思春了,回頭就跟皇上說說招駙馬的事。
自己以往都是求子,只一次就替羅裳許個愿吧。
拿定主意,靈瀟妃飽蘸濃墨,輕輕下筆:
“愿得一心人,白手不相離。”
羅裳,你一定要幸福。
二人將紅綢夾在手心,合掌閉目,專注祈愿。
絲毫沒留意到樹上殺機乍現。
一人一刀劈頭而下。
“姑姑,小心!”
飛奔而來的解羅裳隔著放生池高呼小心。
靈瀟妃睜眼大駭,順勢一滾,躲過致命一擊。
那黑衣人怒喝一聲,電光火石間連砍數刀,將靈瀟妃逼得無路可退。緊靠在池邊的玉砌,急促喘吸。
解羅裳抄起案上的硯臺猛勁朝刺客腦后砸去。
然而硯臺的分量是在太輕。
刺客只虛晃一下,回身朝解羅裳執刀相向。
“不要!羅裳快走!”
早已癱軟的靈瀟妃瞬時精神大作,不顧一切地撲向刺客,雙手緊緊握住刀刃,與刺客扭作一團。
“羅裳,快走!不要管我!
鮮血沿手臂滴在潔白的裙擺,盛開如一朵朵嬌艷的花。
絢爛奪目,懾人心魂。
靈瀟妃很欣慰,似乎手上的痛感越清晰,解羅裳逃走的時間越充裕。
黑衣人挑眉,似乎疑惑這女人的力氣怎么如此大。
”姑姑,不要!“
解羅裳眼睜睜地看著寸步之遙的靈瀟妃悶哼倒地。
長刀入體,血漬濺滿地。
來此本是清修意,菩提何故惹塵埃?
一條紅綢飄落池中,剛剛寫就的美好祝福被碧水淹沒,蕩滌一空。
懷香公主的驚叫聲引來云林軍,刺客見勢不妙,踏樹飛檐,逃之夭夭。
”姑姑,姑姑……你怎么樣?你可千萬不要有事啊……“
解羅裳看著靈瀟妃胸口不斷溢出的鮮血,心痛萬分。
她寧愿這刀插在自己身上。
”你……沒事,……真好。“
靈瀟妃說完這句,無力的合上雙眼。
奉旨而來的魏王一入寺就看見這摧心的一幕。
他近前探了探靈瀟妃的鼻息,當機立斷。
”快回宮,傳御醫!“
靈瀟妃的情形不容顛簸,止血是關鍵。這一刀看著駭人,其實未傷要害。
解羅裳惴惴不安地在靈瀟妃的門前守著,并不時看向寺門,渴盼太醫神速到來。
“吱呀——”
魏王從門里探出半個身子,朝她招手:“進來。”
解羅裳迫不及待地奔至靈瀟妃榻前,那把刀仍舊插在她胸口處,雙睫深斂如無端棲止的蝶翼。
原本躺在這里的應該是她。
“娘娘會不會有事?”
驚險過后,解羅裳的理智已平復。之前沖口就喊出了姑姑,不知別人會不會多想。
可這一問,真是多余。
“幫我。”
魏王斬釘截鐵的兩個字,不容質疑。
解羅裳這才發現魏王從進來就一直在忙。他吩咐人取來清水,紗布和剪刀,將床單撕成長布條。
刺客是近距刺入,而靈瀟妃緊握刃端,刀刃未能深入。所以這刀先拔必后拔要好。
“把傷口處的衣服剪開。”
解羅裳豪不懷疑地接過魏王遞上的剪刀。
待處理好靈瀟妃的衣物,魏王以黑紗覆眼,來到榻前。
這就好比太醫給妃嬪號脈要搭一塊手巾一樣,如今雖然事態緊急,禮數依舊不可廢。
魏王摸準刀刃,一下就拔了出來。
靈瀟妃的身軀微微一震,又復平靜。
血并沒有像解羅裳想象的那般噴涌而出,只是慢慢滲出。
正如魏王所料。
“流出的血有沒有變暗,變黑,或者有什么不一樣?”
“沒有,血色很好。”解羅裳明白他是擔心刀上淬毒。
”藥。“他似乎松了一口氣,朝她攤開一只手掌,另一只手則拿紗布壓在傷處。
解羅裳從他備好的物件里找到金瘡藥遞上。
咦,這不是自己用過的神丹妙藥嗎。
“打開。”魏王又遞了回來,聲音聽不出息怒。但解羅裳十分肯定那雙黑紗下面地眼睛一定在鄙視她。
剩下的就沒解羅裳什么事了。她靜靜地看著魏王干凈利落地為靈瀟妃清洗傷口,上藥,包扎……
那般熟稔,仿佛練習過千百遍。
那般專注,好似天生的醫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