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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上次從白煜那摔門離開,兩人再沒聯系,楊曉環趁著還在休假,主動破冰,約白煜來自己住的地方吃晚飯,為了展示她下得廚房上得廳堂,還親自做了一桌菜。
白煜接到楊曉環的邀請,竟也十分爽快的答應了,掛上電話,他摘下眼鏡,哈了一口氣,一臉得意的邊拭擦邊說:“這恨嫁的女人啊。”
安琳聽說白煜要來吃飯,少有的早早回來,洗完澡就鉆進房子里。等白煜來的時候,看到剛從廚房忙完出來,一頭油污還沒來得及梳妝打扮的素顏楊曉環,以及,恰好從房間里出來,精致妝容,包裹在緊身短裙里露出凹凸有致身形的安琳。
對比明顯,楊曉環形象慘烈。楊曉環本以為安琳打扮得如此花枝招展是要出去,也不留她吃飯,沒想到安琳跟白煜打過招呼后,自自然然的坐到了他的旁邊,兩人坐著有說有笑,完全一副等著楊曉環伺候飯菜的架勢,楊曉環有些不高興,不明白安琳這是在演哪一出。
趁著盛飯的時候,楊曉環問安琳:“你今晚沒事嗎?”
安琳一臉淺笑:“我今天的事就是幫你看看這個男人還能不能要。”
安琳不等楊曉環回話,自顧自回到座位上跟白煜說話去了。楊曉環雖然有些惱火,但一時又想不出辦法讓她離開。看兩人說說笑笑,楊曉環告訴自己不能再玻璃心,一屁股坐在了白煜的另一側。
白煜對楊曉環的低姿態很是受用,飯過一半,兩人總算恢復了之前的熱烈氣氛,仿佛前段時間的不快根本沒出現過一樣。
桌上美酒佳肴,身旁美女環繞,白煜就像個大官人一樣左擁右抱,好不快活。一頓飯吃了幾個小時,熱情高漲的安琳強烈邀請兩人一起再去酒吧消遣,白煜想都沒想就一口答應,楊曉環本想跟白煜獨處,一看這架勢,也就只能跟著一起去了。
酒吧里全是紅男綠女,門口霓虹燈把“藍瑟”這兩個混合著藝術跟荷爾蒙氣息的名字照得錚亮。
白煜和一旁的安琳相談甚歡,一副相見恨晚的架勢,正牌女友楊曉環倒像極燈泡,百無聊賴的坐在兩人身邊,寥寂落寞的看著前方七八米處的小舞臺。
酒吧里都是旋轉的射燈,各種顏色輪番上陣。隱約中,她看到前面舞臺上有個拿著吉他的男人站了上去,扶著話筒,清咳了兩聲。
她愣了一下,這聲音,怎么這么耳熟?
吉他的聲音緩緩從他指尖流出來,站在聚光燈下,簡凡開始手心冒汗,他努力克服不適,想開口唱出聲音,但張了張嘴,卻發出干澀怪異的音調,吉他沒停,他又試了一遍,第一句就走了調。
臺下的觀眾哄笑起來,有素質不高的,已經起哄讓他下場了。簡凡站在舞臺中間沒動,依舊倔強的開始彈吉他,他吉他彈得不錯,在一陣灑脫歡快的曲調中,大家又漸漸安靜下來。簡凡深吸了一口氣,又重新嘗試著開嗓,這時下面的人就像故意想看他笑話一樣開始起哄,楊曉環看到有人伸手朝臺上的簡凡身上扔了東西,射燈一閃,她看清簡凡扎起的馬尾上,掛著一串風干的臭魷魚。
楊曉環沒想到簡凡會晚上在這里唱歌,更沒想到,他竟然唱得怎么爛,但是,他為什么明知道自己唱不了,還要上臺?
簡凡被酒保護著下了臺,下面起哄聲一片。一陣音樂過后,簡凡的聲音又出來了,不同的是,這次只聽到他的聲音卻看不到他的人。他唱的是林志炫的那首名曲:《沒離開過》。嗓音低沉磁性,唱出來的歌聲優美華麗,高潮部分氣場雄厚,簡直跟原唱不分伯仲,或者說,比原唱還要更具他的個人特色。這歌聲把全場都震了,楊曉環又一次張大嘴巴:這是同一個人唱的?要不是對他的聲音太過熟悉,打死她也不相信這是同一個人唱出來的!
2
楊曉環不知簡凡在搞什么,也沒心思去知道,她旁邊的男朋友白煜都要貼到另一邊的安琳身上了。兩人小聲說大聲笑,楊曉環心里不舒服,暗示讓安琳先回去,安琳故意看著白煜,撅起嘴:“你女朋友吃醋了,那我先走了,你們慢慢聊。”
“哎?”和安琳聊得興高采烈的白煜才想起旁邊還有個楊曉環,他轉頭看了眼板著臉的楊曉環,竟然也跟著安琳一起站起來,跟楊曉環說:“我想起來了,我還有事,也要先走了,你一會自己坐車回家吧。”
楊曉環懵了,什么意思?這男人到底是誰的男朋友?
白煜也不管楊曉環怎么想,追著安琳就出去了,剩下楊曉環在原地凌亂。
此時的她忽然就想起了那天晚上,她走到樓下看到的那輛跟白煜車牌一樣的寶馬車,她想起安琳那晚裝做知心大姐套她話,勸她分手的樣子,心中忽然跟吃了一萬只蒼蠅一樣惡心。原來公司里的流言蜚語并不是空穴來風,雖然她氣安琳,但更讓楊曉環生氣的,是經不住一點誘惑的白煜,簡直就是個奇葩渣男!
越想越憋屈的楊曉環干脆走到吧臺邊,大手一揮:“上酒!”
一個長得不錯的單身女人,獨自在酒吧買醉簡直就是個危險信號,才第一杯下肚,旁邊幾位男人立馬就圍了過來。
“美女,一個人?”
楊曉環此刻只剩下怒氣,狂躁的跟著音樂大喊:“一個人!”
幾個男人一看這架勢更興奮了,看來今晚有水魚可以撿了。
“再滿上!”
幾個男的又要了一打酒,想挨個換著灌她。楊曉環不認識他們,雖然心中郁悶,但還是有自保意識的,她并不想跟他們喝酒,直接把杯子一擋:“我有事先走了。”
幾個男人哪里肯放跑到嘴的肥肉?攔在楊曉環前面:“酒都上了,錢都給了,不喝不能走。”
楊曉環一聽就急了:“那是你的事,與我無關,讓開,不讓我就喊了!”
“你喊啊,看誰敢過來幫你!”三個男人說著就上手了。
“你們要干什么?”一個低沉渾厚的男音從后面傳過來。
簡凡扎著馬尾,身后背著吉他,一身朋克的皮衣讓他顯得搖滾范十足。此刻他站在幾個男人后面,雙手插在褲兜里,看向被逼到角落的楊曉環。
“簡……簡凡!”楊曉環沒想到此刻出現的救星竟然是她平日最不想看到的人。她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頓時來了力氣,又沖又撞的從幾個男人的縫隙間擠了出來,飛快的躲到簡凡身后,一顆心嚇得砰砰直跳。
“嘿,還真有想出頭的?”幾個男人轉過身,一起朝簡凡走來。
簡凡也不躲,慢慢把吉他取下來,小心遞到楊曉環的手上:“看好了,別傷了它。”
楊曉環都快急死了,人家都要沖過來開打了,他還有心思關心這破吉他會不會受傷?
個頭和體塊較大的男人首先從正面撲上來,簡凡拉著楊曉環一個閃身,對方被晃了一下,一個趔趄,又被一個轉身的簡凡在背后補了一拳,吃痛一聲,砸在旁邊的吧椅上。
側面的小胡子男操起一個啤酒瓶就朝楊曉環方向砸過來,簡凡眼疾手快,把嚇傻的楊曉環護在胸前,伸出手臂擋在她的頭上,酒瓶咣當一聲正好砸在簡凡的手背上,楊曉環嚇得一聲尖叫。
3
混亂引起了酒保的注意,幾個酒保操著家伙就過來了,兩個男人一看情形不對,拔腿就跑,倒在吧椅上的那個也掙扎著逃了出去。
簡凡甩了甩被打腫的手背,從楊曉環手上拿過吉他背上,然后才拉著已經傻掉的楊曉環走出酒吧。
“你一個人來這里干什么?”簡凡看了看一臉驚魂未定的楊曉環,問道。
“……喝酒。”
簡凡沒想到平日里絮絮叨叨,凡事要求完美,不能接受一點意外的事媽,竟然也會到酒吧這種意外叢生的地方喝酒。
“你一個人來?”簡凡有些疑惑。
“跟男朋友。”
“那你男朋友呢?”他就奇怪了,既然她有男朋友跟來,那剛才幾個混混過來時,她那位男朋友為什么沒出現?
楊曉環不知道怎么回答簡凡的問題,她窘迫得不行,晚上有點起風了,剛才喝的幾杯烈酒酒勁這會都翻了上了。
“你男朋友到底哪去了?”看她不出聲,簡凡又追問了一遍。
楊曉環喘著粗氣甩開他的手:“走了走了走了!跟別的女人走了,把我自己留在這里,他們走了!怎么樣?滿意了吧?明白了吧?知道了吧?我知道你平時就想看我的笑話,現在好了,我這么大的一個笑話,你想笑就盡情笑吧!”
簡凡猜不到開頭更想不到結尾,看她情緒激動,他只能站在原地,等她發泄情緒。
嚷嚷了一通,搖搖晃晃的楊曉環一屁股坐在馬路牙子上,跟平時傲嬌的事媽形象判若兩人。聽她絮絮叨叨的罵了一通后,簡凡大概整明白了:她有個叫白煜的男友,是個一無是處的大爛人,但就算再爛,她楊曉環也不舍得放手。
簡凡無法理解楊曉環這種怪異的心情,既然知道對方不好,為什么不一腳踹開?既然知道他爛自己還不舍得放手,那還何必折騰自己?總而言之,簡凡覺得事媽這都是自找的,純屬活該!
雖然他和她平日的關系真心不怎么樣。看她醉得搖搖晃晃的樣子,他又沒法不管,畢竟她也曾在他喝醉的時候幫過他。
“我送你回去吧。”簡凡嘆了口氣。
楊曉環一抹淚:“我沒帶鑰匙。”
出門時她看白煜和安琳走得急,自己也慌慌張張得跟了出來,連鑰匙都忘了拿。
簡凡簡直無語了,這個女人平時以穩妥細心和做計劃出名,現在竟然連家門鑰匙都忘了,看來這次的事情對她的打擊的確不小。
楊曉環越想越憋屈,竟然嗚嗚哭起來,簡凡最看不得女人哭,頓時慌了手腳,又不知要如何安慰,愣了半天,忽然摘下肩膀上的吉他,坐在楊曉環旁邊,輕輕彈奏起來。
撥動琴弦時候,簡凡感覺手背一直隱隱作痛,這才想起剛才被酒瓶砸了一下,接著路燈的微光,他看到自己手背已經腫起一個大包。
簡凡在心里長嘆一聲:怎么每次碰到這女人都沒好事,不是撞到車就是撞到前女友結婚,現在又被撞到手,這是多大的怨多大的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