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他們從“緋聞部”出來的時候,太陽已經一大半隱蔽在了山下,時而有幾只歸巢的鳥飛過,撲啦撲啦的,天空靜謐得可怕,詭異得安靜著。江澤黎和林曉優的臉色都不是很好看,江澤黎一直安靜得在前面走著,只留下一個倨傲中帶著淡淡落寞的背影合著夕陽。林曉優在后面跟著,踢著地面上的小石子,目光黯淡到好像沒有焦距。
當隱藏在內心里的秘密一下子被人挖掘了出來大概就是這樣子的吧……
一種說不出的難受。
她想叫住前面的江澤黎,可惜喉嚨干干的,一個字也擠不出來。她只能用力握著拳,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空氣死一般得沉寂著,路燈昏暗,她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無神地望著前面那孤零零的素白背影。
他一定很難過吧。
她好想安慰他,可是自己也安慰不了自己,又憑什么安慰他?
他可能比自己還要堅強呢。
林曉優的眼眶中好像有一抹白色的霧氣繚繞著,大概是眼淚,可惜流不下來。
她突然覺得學院的路突然變得好長好長,腳好重,走不動了。那抹素白的身影緩緩融入橘色的天幕,化成一個黑色的小點,最后不見了……她像一個迷路的孩子一樣怔怔得盯著他,叫不出聲,身上那已經累積了好幾年的護墻突然被人推倒了。不知不覺站在那里好久,好久……一邊走一邊盯著地面發呆,走走停停,甚至走了幾十分鐘連校門都沒出去。
想了好久,她垂下黑密的睫毛,用力一掐自己的大腿。
“哈——林曉優!你在這里明媚憂傷有個P用!”事情都已經過去了,她再傷心地下的父母會活過來嗎?她有哥哥已經很好了,干嘛還要想那么多。
快落下的陽光清冷得灑照在她的眼睛上。
“但是,真的好難過……”
“不要中了他們的計!”
“爸媽……”
“林曉優,你瘋了嗎?”
“為什么心里那么痛。”
“再不走,校門要關了。”
林曉優的心里一直有兩個聲音在咆哮著,她臉上的表情也一會歡喜一會憂愁,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她神經抽抽,或者面部有問題。因為,實在是太猙獰了。
“難受就哭出來。”傍晚的彩霞映紅了天際,夕陽紅暈暖洋洋映著同樣橘黃色的路燈,“圣帝利亞”的小道上早就沒有了學生,剩下的只有一片光禿禿的樹,地上是厚厚一層快要爛掉的樹葉,被風吹得忽起忽落,發出刺耳難聽的沙沙聲。
林曉優的肩膀突然被一股力量抓住。修長白皙的手指,獨特好聽的男聲,還有身上淡淡的奶香。
江澤黎!
淡紅的霞光透過突兀的枝椏斜斜映照在江澤黎線條柔和精致的臉上,他身上的毛衣有些大,被風吹得輕輕飄起。細碎的發絲遮住了他如汪洋一樣深不見底的眼睛,依舊是淡漠的氣質。夕陽從他的發梢灑照到鼻梁、嘴唇、鎖骨……就像一幅精美的油畫,配有精致的畫框,他是那么高貴優雅,美到讓人措手不及。
“你不是走了嗎?”林曉優怔怔得問。
“肩膀借你。”深不見底的眼眸中映著渺小的她,江澤黎別扭得撇過臉,“哭快點。”
為什么那么生硬冰冷的口吻有一種暖暖的味道?
林曉優忽然覺得,心底有一種叫做“堤壩”的東西被他“砰”一聲打碎,化成無數碎片,隨著夜風飄向遙遠的地方。
她低著頭笑出聲,看見他的眼睛,一直看著看著……
然后,江澤黎的毛衣濕了。林曉優撩起他的袖子,對著上面白皙的肌膚狠狠一咬。
“你……”
“吶,就當回憶一下我們初見時的情景吧。”林曉優一把抹掉眼睛里的淚花,笑容燦爛,“賽跑ONE OH ONE!這次我先耍賴——”聲音剛落下,就不見了人影。
橙色的晚霞里,兩人的影子斜斜映在發黃的枯葉上。江澤黎看了一眼自己白皙胳膊上的牙印。夜風吹過,他撩下毛衣的袖子,眼睛像海水一樣暗沉,眼底有一些復雜的神色。
“無恥的女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