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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無相羅漢

  • 劍星幻魔尊
  • 封印
  • 8355字
  • 2009-05-02 18:15:02

這和尚一雙赤足奇大無比,耳大垂長,所穿僧袍較之身材要寬松幾分。左手腕掛著念珠,手中托著木魚,足有人頭大小。右手卻不見那敲木魚的棒子,也不知他藏在了哪里。

“阿彌陀佛,”那和尚笑容可掬,豎掌于胸,說道:“和尚無意中路經此地,見有這么多人來湊著熱鬧,便來瞧一瞧,不想打擾諸位了。”

陸震乍看之下,這和尚外貌有些異于常人,又拿著個大木魚,心中暗忖道:“這和尚氣度不凡,見我們五人在這里仍是談笑自若,八成是有些本事了。”

但這念頭只是一閃而過,也未將其放在眼里。口中道:“大和尚,你不在寺廟里好好呆著,來這里看甚么熱鬧,莫非是覺得清規戒律的生活清苦,貪戀俗世美色,來這紅塵走上一遭?”

這話意思極為明了,說的是這和尚從寺中偷跑出來,去青樓尋歡作樂。在場眾人聽在耳里,哄然大笑。

那和尚不急不燥地道:“紅塵是甚么,寺廟又是甚么,紅塵與寺廟有何分別?心中有佛,哪里不是寺廟,心中無佛,哪里不是紅塵。和尚心中既無寺廟也無紅塵,生著一雙大腳閑不下來,偏愛四處走,瞧熱鬧。”

劉俊豪心中凜然。這和尚所說之話看似平平,實則暗藏佛理,絕非一般酒肉和尚可比。

陸震冷冷地道:“和尚,并不是所有熱鬧都瞧得。你還是趕緊上別處去,小心惹禍上身。”

那和尚仍是一笑,“和尚甚么都惹過,唯獨沒惹過禍,也不知禍長得甚么樣,幾位可曾帶在身上,不妨拿出來讓和尚見識見識。”

劉俊豪雖說一看便知這和尚有些根底,但陸震一行有五人,而他只有一人,只怕不是他們對手。便道:“這位大師,小子劉俊豪,敢問大師法號?”

那和尚微微一笑,點頭道:“和尚法號善無畏。”

劉俊豪道:“善無畏大師,我知道你是想為我二人出頭,但這五人俱是魔徒,不是尋常人可比,大師還是遠離這是非之地的好。我二人連累了這碼頭上船只被擊沉,可不敢再連累大師了。”

善無畏瞧了瞧海中,又瞧瞧劉楚二人,暗自點頭贊許,嘴上笑道:“無妨,和尚的命一錢不值,莫說他們幾人取不走,便是取走了也無妨。”

頓了頓,又問陸震道:“和尚敢問幾位,漁夫以甚么為生?”

陸震不假思索道:“廢話,漁夫自然以打漁為生。”

善無畏點頭道:“不錯,漁夫以漁為生,行船之人以船為生,而你們只為抓住兩名少年,無故擊沉這碼頭十數條船。這十數條船中,每一條船皆有一個家庭以此為生,十數條船便是十數個家庭,你們可曾想過自己一時得意,有多少人將因此無辜受牽連么?”

陸震面無愧色道:“想過又怎樣,沒想過又怎樣?你自己都自身難保了,還關心別人有沒有飯吃?”

“少跟他啰嗦,”馮二在一旁早已不耐煩,拎著關刀道:“這個和尚讓我來。”

不由分說一躍而起,手中關刀虎虎生風,重重砍下。

善無畏看在眼里,不閃不躲。

這刀蘊含內力,刀氣如潮,距善無畏頭頂尚有一尺時,善無畏僧袍已獵獵作響。但他仍是不為所動。及至三寸時,只見他右手如電,摘星拈月,伸出二指夾住刀刃。那關刀被二指一夾,竟似生鑄在上面,無法往下再進半分。

馮二駭然,他本就力大,加之這高高一躍之力,又飽含內力出刀,三重力加于刀身,足可斬斷齊腿粗的精鋼條。莫說善無畏是血肉之軀,便是銅澆鐵鑄的也要應聲分作兩半才是。而這大和尚竟是以二指輕易夾住刀刃,難道世上當真有如此奇人?

馮二自是不信,善無畏二指一松,他反手又出一刀。這刀是蓄勢而發,勁力十足,又是正面捅出,出刀干凈利落,叫要避難避,要防難防。

哪知那善無畏這次竟是看也不看,右手輕甩,食指在那刀背上一彈。

“錚。”馮二只覺巨力如山,那輕輕一彈仿佛將千鈞重擔壓在其上,以他之能,也只能眼睜睜瞧著刀頭打在地上。腳下石板應聲而碎,馮二虎口發熱,幾乎握之不住。

陸震五人看在眼里,深知這大和尚大有來頭,不敢再輕敵。但方才陸震把話說絕,如今已無法收回。方才大言不慚,滿以為以他五人之能,要收拾區區一個和尚,再是簡單不過。哪知這大和尚竟是深藏不露。如今勢成騎虎,若是他五人負給善無畏一人,便要遭人笑話。

任天行當即與陸震對視一眼,口中道:“大和尚,你果真有兩下子,無怪乎你胸有成竹。但你只有一人,而我們卻有五人。若是當真動起手來,你可占不到半分好處。”

劉俊豪聰明過人,怎會不知道任天行說這番話其意是欲讓善無畏自己說出“無妨,你們五人齊上也可”這種話。他五人若是都動了手,便是勝了,眾目睽睽之下也是勝之不武,而若是善無畏自己開了口,便是他有意托大,敗了也不能說是他們以多欺少。劉俊豪既知他用意,自然不能坐視不管。

當即對善無畏道:“善無畏大師,你千萬別上他們的當,他們若是想以五敵一,我二人也來助你一臂之力。”

身旁楚星仁聽他如此說,也點頭道:“不錯,我二人助你一臂之力。”

善無畏大師微微一笑,“和尚我不喜歡看小娃娃打架,你二人只管在一旁看就是了。至于你們,若是有把握勝我,一齊上也無不可。左右和尚我正閑來無事,就與你們玩上一玩。”

后面這話自然是對陸震一行說的。任天行見他上當,冷笑道:“大和尚,這可是你自己說了,敗了可別怪我等以多欺少。”

說罷招呼其余人一齊壓上。

一時間,馮二關刀如風,馮大三節棍輪轉不停,任天行自頭頂壓下,陸震飛盾自后截住去路,海若林雖說不能御水,但將水凝為刀卻是仍可,當即以水刀向旁包抄。

這五人上下左右將善無畏困在其中,實在叫人頭痛不已,若是旁人,便是看到這陣勢也嚇得兩股顫顫,手足失措。但善無畏卻是從容自若,見眾人一齊出手,不慌不忙大袖往前一揮。馮氏二人只覺勁風如驟,排山倒海逼來,直刮得衣裳不住后揚,面皮也幾乎被刮下。刀棍至善無畏面前竟是再伸不出去。

善無畏揮袖之后右臂不停,伸手隨意向上一抓,不偏不倚抓住任天行當頭打來的手腕。將那手往左一甩,任天行偌大一人便被如皮球一般甩向海若林。

那海若林正打算以水刀砍向善無畏左臂,冷不防任天行重重摔來,他應變奇快,左掌推出,本欲化解任天行所帶勁力,哪知他全力一掌推出,竟是半點作用也無。左掌才觸及任天行身子,就聽“喀嚓”一聲,竟是脫了臼。頓時心喪如死,這任天行所攜勁力之大,超乎想象,若是他撞到身上,二人豈不都得粉身碎骨。正待閉眼等死,卻覺那任天行不曾砸來,睜眼一看,善無畏已隨手將任天行丟進海里。動作之輕巧,叫人難以置信。

善無畏單以右手,舉手投足之間化解馮氏兄弟攻勢,連銼海若林與任天行,動作之快,平常人根本看不出他動過手。那些圍觀之人看來,他根本連動也未動,那任天行無故掉入海中,其余三人均是不知怎的突然住了手,唯有劉楚二人與那陸震瞧得清楚。對這和尚更是心生敬意。

馮大三人還未及反應,善無畏又伸手向后一探,抓住陸震飛盾,只見他雙眉微皺,那飛盾光芒便忽然消失了,怎看之下不過是個普通盾牌。

善無畏將飛盾扔在腳下,右臂隨手向大海方向一甩。“啵”的一聲巨響,數十丈外,海浪掀起一丈有余,聲勢浩大,叫人目瞪口呆。他曲起食指,中指,以這二指關節敲擊左手木魚,“篤篤篤……”木魚聲響。較之那木棒敲擊之聲竟是要清脆幾分,眾人這才明白,原來他方才也是以手指敲木魚。要知那木魚有人頭大小,便是以木棒去敲,要敲出那般清脆洪亮之聲已是不易。而他竟是以二指關節敲輪番木魚,且手腕不動,單以二指輪擊,那聲音較之以木棒敲擊之聲還要響亮數倍,單是這份修為便叫在場眾人無不心服口服。

木魚敲畢,善無畏對馮氏二人道:“怎樣,和尚打架的功夫如何?”

馮大心知今日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勝,便道:“和尚,你究竟是何方神圣?”

善無畏笑道:“不是告訴你了么,和尚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就叫善無畏。你若不信,可到大樂寺去問問。”

“大樂寺?”陸震驀地想起甚么,忽然恭恭敬敬問道:“傳聞大樂寺中數年前出了個奇僧,將大樂寺的‘無相佛典’修煉到‘無色’境界,堪稱入臻化境。人稱‘無相羅漢’,莫非就是大師了?”

他見風使舵,原本稱善無畏為“和尚,”這會兒猜出善無畏身份,又改口稱其為“大師”了。

善無畏“哈哈”笑道:“這不過是人家送的外號,甚么入臻化境,甚么無相羅漢,不過是以訛傳訛,夸大其詞罷了。幾位若是還想討教,和尚大可奉陪到底。”

陸震抱拳道:“不敢,我等領教過大師神通了,今日之事至此為止,我們走。”

最后那話是對其余幾人說的。任天行此時剛爬上岸來,一聽他話,不由道:“我們好不容易追到這里,就這么走了,豈不是太便宜他們了?”

陸震斥道:“來日方長,你難道還怕那兩個小子先死了不成?”

誠如任天行所說,他五人費盡心思才追到這里,將劉楚二人逼至死路。哪知他二人竟是命不該絕,關鍵時刻又出現個善無畏和尚來。陸震心中有氣,但面上又發作不得,于是連斥責任天行之話也要咒劉楚二人一句。劉俊豪聽了也不生氣,仍是一臉笑意。

任天行心中暗忖,這無相羅漢方才輕而易舉破解他五人合擊,若是當真動起手來,莫說他五人全盛之時,便是有二十人也難占得上風,心灰意懶之下,二話不說扭頭便走。

五人走了幾步,善無畏對陸震道:“你們就這么走了么?”

陸震心頭略驚,只當善無畏要與自己算賬,道:“不知大師還有何指教?”

善無畏閑閑地道:“你五人隨意弄沉人家的船,弄得人家無法生計,若是就這么走了,那這些被你們將船擊沉的船主們豈不是申冤無門。”

“這個好辦。”陸震不假思索摸出身上錢袋扔在地上,其余幾人也各自將錢袋扔下。他幾人身上所帶銀兩不少,湊在一起也是數目可觀。劉俊豪想了想,也將自己身上銀兩扔在地上,善無畏瞧在眼里,微微頷道。又撿起腳邊飛盾扔向陸震,笑道:“你的東西還你,回去好好修煉,下次見面時,和尚再與你們玩個痛快。”

陸震面皮微熱,接過善無畏扔來的飛盾,抱拳告辭。五人轉眼去得遠了。善無畏對那圍觀之人道:“你們之中誰的船沉了,船值多少錢,都自己來取,切不可貪多,若是叫和尚知道了,你們連這錢都沒有了。”

圍觀之人十有八九均是船主,見自己船被沉,正連珠價叫苦。一聽有錢,不由歡歡喜喜上前來,各自數了錢走人,他們見識過善無畏手段,也不敢多拿,場面好不熱鬧。

這時,善無畏將目光投在楚星仁身上,細細打量一番,笑道:“原來是祭才幻劍的新劍主,無怪乎他五人要取你性命了。小施主,你叫甚么名字?”

楚星仁老實道:“我叫楚星仁,大師沒見過我使那祭才幻劍,如何知道我是祭才傳人呢?”

善無畏“呵呵”笑道:“你身上戾氣與劍氣均是極重,面色雖蒼白,但眼中隱約透著劍影,神聚于頂,說明你道行不淺,且真氣如這浩然海水一般取之不盡用之不竭。你年紀不大,哪來如此高的道行,自然是有人傳你,但道行又不是水,豈能傳來傳去。這世間唯有祭才幻劍可傳人,細想一下自然知你身份了。”

劉俊豪道:“大師果真明察,早先聽說大樂寺有個無相羅漢,神通不凡,但為人內斂,又愛四處游走,極少人知道其行蹤。想不到我二人今日有幸得見大師,實乃三生有幸。只是大師名號響亮,法號卻未傳多遠,否則那幾個跳梁小丑早就嚇得屁滾尿流落荒而逃了。”

善無畏笑道:“這位小施主倒是機靈,知道和尚愛聽好話,就使勁拍和尚的馬屁,讓和尚舒舒服服。只怕我這好話不能白聽,你定是還有話要說了。”

劉俊豪笑嘻嘻道:“不愧是無相羅漢大師,連我這小小心思都瞞你不過。大師也知我二人受那五人追殺,此時有大師在,他們這才走了。若是大師一走,只怕他們又卷土重來,屆時我二人無人可依,當真不知如何是好。”

說著,面上露出頭痛神色。善無畏指著劉俊豪“哈哈”笑道:“好個聰明的施主,繞了半天,敢情是想叫和尚給你做保鏢。”

“不敢。”劉俊豪擺手道:“大師也愛游山玩水,我二人正巧要去那南國,想必大師也未去過那里。不如與我二人結伴去看看那南國風情如何?”

善無畏道:“和尚走遍千山萬水,也曾想過去那南國走走,奈何和尚此間有事未了,無法脫身,想去也去不成。”

劉俊豪也不失望,道:“不知大師有何重要之事,若是用得上我二人,大師盡管開口,我二人定是義不容辭。”

這話十分明了,所謂大樹底下好乘涼,劉俊豪正是欲借善無畏大師這棵大樹來擋陸震五人。是以千方百計要與善無畏在一起,他為人聰明,連話也說的婉轉,叫人欲辭難辭。

善無畏怎會不知他心中想法,正待開口,忽見一名十來剛女孩腳步匆匆直奔碼頭而來。跑到岸邊往水里瞧了瞧,似乎未見想看之物,往旁跑了幾丈,仍是未見。眼眶一濕,放聲大哭。

善無畏與劉楚二人就在一旁,見她哭得傷心,劉俊豪正欲去問問原因,哪知腳下方動,面前人影一閃,善無畏已倏然立地那女孩身后。輕拍女孩肩道:“女娃娃,你為何哭得如此傷心,告訴和尚,和尚給你作主。”

女孩只是哭,并不回答,善無畏又問一句,她才抬頭看了善無畏一眼,抽泣道:“我家的船沒啦,方才有人跟爹爹說,碼頭上來了幾個怪人,神通廣大,無緣無故弄沉了好多船。爹爹叫我來看看,結果……真的沉啦……”又掩面而泣。

劉楚二人聽了,心中滿不是滋味,若非他二人將那五人引到這里,斷不會發生此事。一念及此,劉俊豪道:“小妹妹,莫哭,你家船是因我二人才會被沉,你家船錢我賠給你們就是了。”

伸手入懷中摸銀兩,哪知這一摸,他臉色倏變。

原來他早將身上銀子盡數給了先前圍觀之人,如今懷中空空如也,莫說是賠錢,便是想吃個飽飯也是不能。但話已出口,如何還能收得回來?要知修法之人皆是極重面子,若是直接說錢沒了,定是會被視作賴賬,顏面掃地。但不說出來,眼下又無法生生變出錢來。一時間,手放在懷中不知如何是好。任他萬般聰明,此時也是沒了主意,急出一頭汗來。

善無畏一眼瞧出他窘態來,微微笑道:“一文錢難倒英雄漢,這話果然不假,施主方才錢都給了別人,如今沒錢,和尚也幫不了你啦。和尚別的有,唯獨這身外之物沒有。”

被他一番調侃,劉俊豪頓時漲紅了臉,耳根發熱,想了想,道:“不知大師可否在這里稍等片刻,讓我二人去湊點錢來。”

善無畏奇道:“你有法子湊到錢?”

劉俊豪面上略有得色,“事在人為,小子自有法子,煩勞大師在此等候。”

又對楚星仁道:“楚老弟,你與我走一趟罷。”

楚星仁老實跟著走了一段,待看不見善無畏后,才輕聲問道:“劉大哥,你在這里有朋友么?”

劉俊豪走馬觀花,只顧兩眼望著兩旁店鋪,頭也不回道:“沒有。”

楚星仁奇道:“那你怎么湊得到錢呢?”

劉俊豪神秘兮兮道:“你就別問了,本山人自有妙計。”

頓了頓,又道:“對了,我教你個真氣運行法門,你依我所言練習一番。須得要快些掌握才行。”

楚星仁不知他為何這種時候還有心教他真氣運行法門,不過他既然說了,自有他的道理。楚星仁與這劉俊豪相處雖不過一日,但已對他為人有了些了解,對他所言自是信服不已。于是依他言一路運行真氣。

劉俊豪所說之法著實奇怪得緊,調理真氣應在體內經脈中運行真氣,而劉俊豪卻叫他將真氣透過腳底感知地上一切,又叫他閉眼走路,同時感知出劉俊豪腳上動靜,何時跨步,跨出多遠,落腳何處。劉俊豪道行不淺,走路無聲無息,步履輕快,要閉眼感知他腳上動靜幾乎不能。換作他人,只怕至少要數年功夫才能練得出這本事來。便是楚星仁自己也是試了又試,幸而那祭才真元如有靈性一般,初試時極為滯澀,反復練習之后漸轉流利,再后來竟是隨心應手,終于能感出劉俊豪動靜來。

劉俊豪喜道:“這樣就夠,不怕沒錢了。”

楚星仁大惑不解,“練這個能與錢能有甚么關系?”

劉俊豪正經八百地道:“關系大了,有沒有錢就全靠你了。”

正巧路經一家當鋪,劉俊豪大步走進。解下頭上發簪道:“我來當東西。”

那當鋪掌柜正低頭打著算盤,一瞧說話的是個白面少年,且衣著不整,頗有些狼狽,便未將其放在眼里,翁聲翁氣道:“當甚么?”

劉俊豪道:“當發簪。”

當鋪掌柜聽了,頭也不抬道:“發簪值幾個錢?不當。”

劉俊豪厲聲道:“你這不識貨的渾東西,睜大你的狗眼看看,這發簪是否當真不值錢。”

當鋪掌柜抬眼看了那發簪一眼,面上動容,輕輕拿起,放在鼻子下細細看了又看,脫口道:“玉質清翠,半點瑕疵也無,雖只小小一支發簪,卻通體散著靈氣。……這竟是黃梁古玉?至少要值二百兩銀子。”

說到這里,又看了劉俊豪一眼,似是要問他如何得來這發簪的,但看劉俊豪模樣,心知他定是不會說了,于是話到嗓子又咽了回去。

劉俊豪道:“我在你這里暫放一會兒,千萬不可動了這發簪,否則我將你的當鋪砸了。”

楚星仁越發不解道:“這是要做甚么,那發簪不是要當了么,怎么又說是暫放一會兒了?”

劉俊豪笑而不答。那掌柜寫好當票,給了劉俊豪銀子,劉俊豪收了銀子就往外走。二人走過兩條街,劉俊豪一眼望見一家賭坊場,嘴角露出一絲笑意。

他對楚星仁耳語一番,楚星仁聞言連連搖頭道:“這、這怎么成?”

劉俊豪道:“怎么不成?你我身上是分文沒有,不這樣,如何去賠人家船錢呢?方才那發簪可是我傳家之物,我將傳家之物都押在你手上了,沒有錢便沒有當息,沒有當息,就算是將這些銀子送回去,那發簪也取不回來了。”

楚星仁無奈,只得隨他走進賭坊場。賭坊場內共有五張賭坊桌,每張桌前均是圍滿賭坊徒,吆喝聲,叫罵聲,嘆息聲,大笑聲……摻在一起。叫人眼花繚亂,不知該看哪里,楚星仁從未進過賭坊場,見此情景,不由大皺眉頭。

劉俊豪選了個人多之處,摸出幾兩銀子,莊家搖了色子,朗聲道:“押好離手,押好離手啦。”一如那擺攤小販吆喝叫賣聲。

劉俊豪看了楚星仁一眼,楚星仁無奈,感知完畢,在劉俊豪耳旁道:“押大。”

劉俊豪想也未想,拿出幾兩銀子押了大。眾人押畢離手,莊家翻開一看,果真是大。如此便輕易贏了十數兩銀子。楚星仁扯扯劉俊豪衣袖道:“夠了,咱們走罷。”

劉俊豪哪里肯走,眉頭一揚道:“發簪的當息夠了,可船錢還沒夠呢,船錢夠了,咱倆的盤纏還沒見影呢。沒有盤纏,咱們一路南下,吃屁喝風不成?”

楚星仁暗自嘆了口氣,眼見莊家又搖色子,劉俊豪又問押哪里,楚星仁以真氣感應,每每必中。劉俊豪生怕人家起疑,也不多押,凡出手便是三五兩銀子,至多十兩。在一處贏了數十兩后立即轉戰他處,轉眼贏得滿滿一堆銀兩,至少數百兩之多。劉俊豪也不知哪來一個包袱,將錢裝了竟是剛好裝下,由于楚星仁背了。若是平常健碩少年,只怕拿上一半也覺極為吃力。楚星仁將那足有上百斤重包袱背在背上,腰不彎背不駝,似是渾無知覺。那一眾賭徒瞧在眼里,心中均是暗暗稱奇。

眼見銀子越來越多,劉俊豪這才心滿意足招呼楚星仁走人。二人走到門口,適逢兩條彪壯漢子擋住去路。劉楚二人也未在意,向左閃開,哪知那二人也橫步向左。劉楚二人又向右,那二人也隨之向右。反復數次,分明是有意攔住去路。

這兩個漢子均是長得極高,熊腰虎背,粗手大腳。劉俊豪抬頭道:“二位請讓開點路。”

左邊那漢子聞若未聞,道:“客官這么快就想走了么?”

劉俊豪道:“餓了自然要走,難不成你們這里還管吃飯?”

漢子道:“我們這里不管吃飯。不過二位好像贏了不少錢,不多玩一會兒?”

劉俊豪笑道:“錢太多了我怕搬不動,還是這樣就夠了,我二人還有些事要做,改日再來。”

漢子冷冷地道:“要走可以,錢留下。”

原來這賭坊場竟是一家黑店,一旦賭坊徒在此贏多了錢,店中打手便攔住不讓走,擺出種種理由讓其交出錢來,不交的便暴打一頓扔到大街上。這兩名漢子見劉楚二人年紀不大卻贏了那么多錢,自以為對付他二人輕而易舉,索性也不找理由,直接開口威逼。

劉俊豪想通這層,嘴角露出篾笑,“敢情你們不是來勸我們賭錢,而是來搶錢的。想要這錢也可,不過你們得有那個本事拿走。”

又懶洋洋對楚星仁道:“兄弟,這二人不值得我出手,你來擺平。”

話外之意,自然便是他較之楚星仁要高上一層,不屑與他二人動手。

哪知楚星仁卻未動,意甚躊躇。他本就覺得自己以神通詐賭有錯在前,如今這二人來要錢,自己理屈,便不應動手。

劉俊豪瞧出他心中想法,道:“你怕甚么,這不過是兩個普通人,你連魔徒都不怕,卻怕兩個平常人?咱們這錢可是贏來的,不是偷也不是搶,怕他們做甚么?”

楚星仁仍覺遲疑。劉俊豪干脆在其背后推了一把,楚星仁趔趄上前兩步。那漢子二話不說掄拳就打,楚星仁無奈,右手并指如刀,祭才幻劍瞬間凝出。

賭坊中皆是尋常百姓,好事賭徒,哪曾見過此等神奇之事。方才聽得劉俊豪與那漢子對話便停下來看熱鬧。此時眼見一少年以右手變作七彩幻劍,皆是以為神跡。扭頭看著斗場,下注的忘了下注,吆喝的忘了吆喝,搖色子的忘了搖色子,收銀子的也顧不得收銀子。原本喧嘩不斷熱鬧非凡的賭坊場中一時間鴉雀無聲,個個摒息靜氣望著那幻劍少年楚星仁。

漢子一見楚星仁凝出祭才幻劍來,也是當場怔住,一只拳頭停在空中不知該不該落下。

楚星仁想起昨日在那小鎮中,他斬碎桌子嚇住一眾打手,今日便故伎重演。隨手將一錠銀子拋向頭頂,幻劍略一劃過,那銀子應聲一分為二。身后一從賭徒不由齊齊喝了聲好,掌聲雷動。

兩個漢子瞧在眼里,心中直罵自己今日倒霉,遇上了這等本領通神的主。如今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打了定是吃虧,不打又難以向老板交代,真不知如何是好。

其中右邊漢子倒也聰明,兩眼一轉,趁眾人掌聲如潮之余,小聲說道:“二位少俠,我二人也是為著養家糊口才干這勾當,得罪之處還望高抬貴手,放過我二人。”

說罷拳頭打來,楚星仁正待出手,劉俊豪卻按住他手,搶在前頭推出一掌,掌拳相交,漢子“哎喲”一聲向后倒跌而去。另一漢子伸手欲抓住劉俊豪胸口,劉俊豪借機抓住其腕,右拳打去,那漢子也應聲倒地。二人左滾右爬呻吟不止,劉俊豪看也不看,拉了楚星仁就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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